牧哲嘴角勾起，这微笑的弧度化开了他眉梢间的冷厉，“是啊，你爱得一直都是一个人。是我们不好，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分裂成两个人，扰乱你的心思。”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秦钰走来，他本身就离秦钰很近，只是刚刚一直强行克制着，未曾上前罢了。
他来到秦钰身边，男人的个子比秦钰高一个头，他说话时，声音便从秦钰上方传来。
——“所以钰钰从来都没有错，钰钰想不想我们重新变成一个人，这样你就不会纠结，你也就不会难过。 ”
“可我不想变成一个人，我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就很好。”牧青反驳。
牧哲眯了眯眼，一丝杀意从他眼底快速掠过，“你没有记忆，但我有，只有你和我重新变为一体时，你就可以恢复你一直想找的记忆，而钰钰也不用烦恼，这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你先前不是说，你也失忆了？”牧青挑出牧哲话语里的矛盾，逼问道，“不管你有没有失忆，你肯定撒了一次谎，撒过谎的你，又如何能让我相信你这次不是在骗我。况且你我二人本身就为一体，实属荒谬，哪怕我失忆了，都觉得此事太过离奇。”
“之前看你和钰钰在一起，举止亲密。拥有记忆的我那时却不认识钰钰，自然会对他起了防备，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此时已经入夜了，一轮明月高高的悬挂在墨蓝色的天中，清澈如水的月光柔柔地泄向大地。
一袭白衣的少年，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了一片阴影，没有人发现，他的眼角竟漾开了笑意，散开了无边魅意。
[你很享受这样？］
享受别人为他争吵，享受原本关系亲近的两人为他反目。
[对，很喜欢，非常喜欢。］
如同莫泽为了他，想杀了莫离。如同前世的莫离，为了他，亲手灭师。再如同，曾把牧哲当成哥哥的牧青，为了他，与牧哲翻脸，甚至心底对牧哲生起杀意。
他享受着这种感觉，享受着这份禁忌感和刺激感。
他是□□，中毒的人明知喝了就即刻见血封喉，却依旧心甘情愿。
看，他现在又在伪装。
他说话时，故意做出忐忑无措的模样：“我其实并非牧青的恋人，牧青是我在这山林中无意间救下来的人。我初见他时，便对他……对他……”
少年犹豫了一会，一咬牙，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便对他心生好感，因此撒了谎。”
此话一出，白衣男人弯了眉眼，玄衣男人抿紧了薄唇。
“钰钰，你这么可爱，我又怎会怪罪于你骗我？”牧青眼神温柔，他对秦钰伸出手，“钰钰，来我这儿。”
秦钰看了看牧青，又看了一眼牧哲，他摇了摇头，“不这样不好，这样对谁都不公平，我不能偏心任何一个人。”
“如果我和牧青融合，成为一个人，钰钰就不用烦恼了。”牧哲视线直逼牧青，眼神如刀刃般锐利，“我有没有撒谎，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末了，又说了一句：“还是有的人不敢了？”
他逼问的是牧青，可回答他的却是秦钰。
“不！”秦钰一口拒绝，“我不想失去你们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人！”
他睁大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你们都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们，三个人在一起，岂不是很好？”
[不要脸！］系统气得简直发抖，[太不要脸了！］
☆、独占（五）
秦钰语气无辜：［这样三个人的愿望都能满足, 难道不好吗？］
系统简直被秦钰不要脸的态度惊呆了！
如果不是它早已深知秦钰本性，可能它还真以为秦钰是朵柔弱可怜的小白花。
［无耻！太无耻了！］
它气得停止播报爱慕值，甚至都有点期待那两个被它视作情敌的人，去给这个招摇得不像话的美人狠狠泼一盆冷水。
可系统没想到，被泼了一盆冷水的“人”，倒成了它了——
只见牧哲拉起秦钰的手，他的动作做起来自然极了, 没有人知道这番动作，他早已心底做过千百回。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秦钰雪白的手背摩挲，弄得秦钰皮肤痒痒的, 最后他的手指勾住了秦钰的手指。
牧哲肌肤滚烫的温度立刻向秦钰袭来，他的耳边响起了男人磁性暗哑的声音：“无妨，反正我和弟弟，本就是同一人。只要钰钰开心即可, 我甘愿为奴为马，做任何事。”
他一双漆黑的眸眼直视着秦钰, 瞳孔里映着秦钰如画的容颜，几乎任何人被这样专注深情的视线看一眼，都会悸动不已。
系统：？？？
系统：［他不是狠辣歹毒为达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人设吗？？？］
秦钰得意地眯起眼，配上他本就上挑的桃花眼, 他此时就像是只狡猾狐狸。
［好戏才刚刚上场，别急。］
［……］
［牧哲这样子真可爱。］
［……］
秦钰他垂下头，佯装出害羞与不安的模样，他的声音充满慌张无措：“可是……这样好像不太好……总感觉很奇怪的样子。”秦钰紧紧拽着牧哲的手指, 牧哲都被秦钰的动作，捏得有些微痛。
可他丝毫不在意这些细小的疼痛，他能够从秦钰的肢体中，感觉到少年的紧张与不安。他握紧少年的手，试图给少年传递一丝心安的力量，毕竟这个人，是他未来要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
不过还有一个人要解决，那个与他一模一样，极为碍眼的存在还伫在这儿，冷眼盯着他和钰钰交缠着的双手。
牧哲眸光里的深情与温柔，瞬间如潮水般快速褪去，余下的只有无情与阴冷。
他的温柔只有秦钰才能配得上，如今少年低头，似是为刚才的惊人之语感到愧疚。秦钰看不见他的容貌，牧哲又为何要把他的温柔留给对手？
然而男人眸光流转，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的分身，他自然知道是何模样。哪怕牧青外表再温润如玉，看起来再亲和近人，他和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那种深入骨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及嫉妒，是永远都不可能变的。
风水轮流转，美人还是那个美人，牵着他手的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痛快，痛快。
“我们那么爱你，又怎么忍心责怪于你。”
牧哲安慰着秦钰，他满意地看着牧青铁青的俊脸，以及眸眼间的杀意。
分身到底还是分身，这般沉不住气，活该成为他成功之路的垫脚石。
牧哲心机深沉，占有欲极强。他口中的分享，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为的就是激起牧青心中的杀意。
“牧青不理我，是因为讨厌我了……对吧……”少年抬起头，微颤的鸦羽在眼下落下一片轻薄的阴影，他不安地看着牧青，黑眸里映着牧青的样子，“牧青一定是讨厌我了……他肯定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如同一把开过锋的利刃，狠狠地刮在牧青心头，痛彻心扉，血肉淋漓。掩藏在长袖下的拳头不自知地紧捏，骨节处也泛着惨白。
“钰钰是我爱的人，我又怎会怪罪于你？我只是太过惊讶，惊讶于我和牧哲竟然是同一人。”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润磁性，语气里不带半点阴暗。
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秦钰面前。
牧青伸出手，此时他的余光看见牧哲想出手阻拦他。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加快了动作，果然他的动作终究还是快了牧哲一步。
他赢了。
牧青嘴角含笑，一双清透澄澈的凤眼里漾开无边的温柔与深情。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秦钰脸上摩挲，为秦钰擦去脸颊上的泪痕。
“别哭啊，你一哭，我整个人都跟着心疼起来了。”
“我……我不哭了……”秦钰虽然这般说着，但眼角还在滑落着一滴滴的泪水。
泪水仿佛滴落牧青心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疼意。
“别哭啊……”牧青的声音有些无奈。
他的指腹轻轻抚过秦钰的脸，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下的皮肤细腻光滑。温润的触感透过肌肤相触，直袭他的脑海。
他的手指从脸颊游离到眼角，少年眼睛狭长，眼尾略弯。泛着雾气的瞳仁，更为这双眼增添了几丝似醉非醉之感。
牧青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这双眼睛多好看啊。往日里，只要少年对他弯了弯眼，他半颗心魂都能被少年摄取。
如今，这双璀璨的眸中，只映着他一人的面容，可以后也会映着别人的面容。
听说有着桃花眼的人，最为风流，有着薄唇的人，最为薄情。眼前的人，可不正是如此？少年把牧青的一颗真心骗取，却转眼跟牧青说，他也喜欢另一人。
哪怕牧青失去了记忆，也知道应该一生一世一双人。牧青的胸口闷得发慌，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整颗心如同坠落了冰窖。
过往的一幕幕，忽然如走马观花般快速浮现在他的脑内，明明只是相处短短几日，少年就一占据了他整个心脏，整个脑海。
骗子，大骗子，专门偷人感情的骗子。
牧青手中的动作忽得停了下来，随后继续动起来时，却越发越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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