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论失宠是如何练成的》分卷阅读17

    虽然纪仄这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太大的出息,能光宗耀祖,但这位纪大人却是个人物。既能巧妙周旋在各部中,又能谁也不得罪,不依附谁也不被谁依附,关于科举的条例还年年能有新的招数上奏,也确实有些本领。

    柏舒与他说,最怕的其实并不是参与其中,而是严惩与株连。下属的问题,很有可能牵连上级。而同僚的问题,也不全然能证明你毫无关系。想来那官任仪制清吏司的秦升,也极有可能是无辜的。

    他醒来之时,入宫是既定的事实,长辈一代许下的诺言,他没法轻易推脱,也确实想看看什么是真相。

    赢粲从书房回来,刚踏入甘露殿,就见到柏子青举着东西从偏殿冲过来。

    “这给你。”

    赢粲看着兴高采烈的柏子青,抿了抿唇掩去笑意,先抬手接下来,才问了句这是什么。

    “是我从这次的事件和你给我找卷纸的速度想到的一些以后改革的建议。还有一些是从张珣几人文章里发现的,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办法,你可以看看。”柏子青好奇地问,“会试的卷子,你是不看的吧?”

    “我要是那么有空的话,还要那么多朝臣做什么?”

    柏子青哼了一声,他与赢粲一同跨入殿门,看着身边没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说,“这次不就算是个教训吗?好在张珣聪明,他们几个又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好在’?”赢粲盯着柏子青有些理所当然的神情,这才笑了,“子青,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他这句话说完,便停顿下来,坐在主位软榻上了。

    “什么意思?”柏子青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又见他作出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赢粲只是摇摇头,他说,我饿了。

    柏子青想这世间到底还能有怎样的人,能比赢粲更让人恨得牙痒痒。他白了这人一眼,“方璟不是给你送吃的过去了吗?”

    “可是我今日才听说,甘露殿有宫里吃不到的美食?”

    “……我身边到底有多少你的人?我什么时候才能搬走?”

    赢粲倚在玉质臂搁上看柏子青那些列的整整齐齐的条条框框。柏子青的字如其人,瘦削却正骨,跌宕在形体边缘,枯笔一堆。像是随手一写的东西,还能看出不少有意思的地方。

    赢粲也不看他,他在琢磨柏子青写这些东西的时候,什么时候停顿思考,什么时候对他人的思想啧啧称奇。他头也不抬,“时间到了,自然会由人安排的。”

    他这一天也看了不少的东西,末了觉得不够,还将柏子青的这几页薄纸卷了卷收在袖子里。皇上的命令,小九也不敢不做。夜色深了,柏子青托着下巴等了赢粲一会,还是撑不住想睡。

    “那方璟不是煮了汤给你带过去吗?”柏子青打着呵欠,“你怎么这么快又饿了?”

    “大概是累的。”

    第22章

    22

    赢粲这样大大方方、轻描淡写地说“累”字,是极不常见的。柏子青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反而还有些相信。他伸手拍了拍脸醒神,房内没有伺候的小太监,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边,第一眼见到秦公公。

    “柏公子。”

    “公公,小九呢?”柏子青想让小九也去给他捞碗汤圆来。

    “公子不必,奴才派人去做就行了。”秦公公一侧头,身后便有小太监会意,转身去小厨房找小九了。

    夜间屋外的风凉,柏子青只是出去探了个头,那阵风也将他的睡意催醒了一大半。

    甘露殿内屋摆了一张小圆桌,桌上都是赢粲动过的小菜。柏子青脸上是随意的模样,与赢粲面对面而坐,像是暂时的一笑泯恩仇。汤圆还没上,柏子青又惦记着那汤,便唠叨了一声,“那你就别把所有东西堆在一块儿处理啊,又不是火烧眉毛的事。”

    赢粲笑了一声,“子青这话是在关心我?”

    “没有,那是你想太多了。”柏子青低着头伸指碰桌上的碗壁,看菜凉了没有。他说,就是第一次听你讲这样的话,有些意外而已。

    在他的印象中,赢粲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这个字。他虽只比柏子青大了五岁,或者是出生于皇家的原因,总显得老成许多。与柏子青这样的小胳膊小腿大不一样,赢粲甚少生病,虽然他自己没见过,但也听说过赢粲会些功夫。

    但止戈为武,前世赢粲对他百般好,也没在他面前露过疲惫的模样。柏子青后来便这么一直坚定地以为,唯有时时刻刻候在他身边的方璟,可以看到完整的赢粲的模样。于是在那些混乱又不成熟的日子里,柏子青对方璟的态度一直十分反复。

    他一边劝自己要一视同仁,不要像袁辛夷那边势力的人一般重背景;一边却又嫉妒,嫉妒方璟的容貌,嫉妒他没有背景,赢粲可以尽管放心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带目的。

    可身处宫城之中,哪有人这般单纯?都是假象罢了。

    那碗汤圆端上来的时候,赢粲已经放下筷子了。柏子青对着那个比他脸还大的碗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下筷。

    “你还饿吗?要不要吃点?”他一口一个汤圆,又觉得自己肯定吃不完,遂问赢粲。

    “吃饱了。”赢粲一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柏子青,“不和你抢,子青的胃口果然惊为天人。”

    “……我谢谢你的夸奖。”

    这话就是揶揄了,弦外之音还有些逗他生气的意思。柏子青不咸不淡撇了他一眼,“对了,浪费粮食这一点也要算上的,那时居然把这个忘了。你可知道后宫的饮食用度一般也是超出规定的?”

    “子青是在为国库担心?为我担心,还是……吃醋?”

    “嗯?我吃什么醋?”

    赢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碗汤。”

    果然还是方璟。

    “怎么?那碗汤你还不是喝了么?”柏子青有些无奈,“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派人监视方璟的一举一动,然后找着机会在路上堵他?看他笑话?就因为一碗汤?!”

    “子青这么激动,莫非……”

    “没有莫非,我说过了,不——可——能!”柏子青朝他摆手,“皇上还是别跟我开玩笑了,子青胆小,不太受的起。”

    “怎么?这会儿又叫回‘皇上’了?”

    柏子青懒得与他争论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前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赢粲”,又是从什么时候变回“皇上”。他想若是这个问题想明白了,那他前世对赢粲的心迹便也清楚了。有恨有怨,有更多求而不得还是什么仰慕的东西。还有一些那大致还是从他生辰那晚开始的,很模糊不清的东西,始于□□,再多的便说不出来了。

    大概是……大概是……

    大概是什么呢?柏子青想不出来。

    转眼间两人的角色互换,这回是赢粲坐在一边等他吃东西。果不其然,他又将柏子青写的那些东西从袖筒里拿出来,反复翻看,嘴角还带笑。

    柏子青不明白,一些条陈建议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他直直地盯着隔开内屋外屋的那面珠帘,到后面开始机械性地往嘴里塞汤圆,竟然不知不觉便吃完了一整碗。只是过程无以言表,赢粲让秦公公派人进来收拾时,柏子青甚至已经忘记刚才那碗汤圆的味道了。

    大概是芝麻馅的,不知小九加了什么,嚼到后面还有点苦味。

    他这顿宵夜不可避免地吃撑了,到了熄灯的时候,怎么睡也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顶上明黄色的垂穗,耳边是赢粲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赢粲是第二日才发觉柏子青没睡好。他问起,柏子青懒得与他顶嘴,便老实说自己吃撑了。可偌大的后宫中,这些八卦事情必然地传开,也不可避免失了原来的面目。

    “……辛夷娘娘那边听说您是与皇上……那个啥累了才……才叫吃的来……气的把一只镶金的凤耳瓶都摔碎了。”

    柏子青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全数喷在了地上。“什……咳咳咳咳……什么?!”他把杯盏往桌上一扔,“这是哪里来的谣言?!”

    小九颇委屈地给他擦衣服,“都是那些宫女和太监自己偷传的,公子与他们生气也没有用啊。再说……您这模样,确实像没睡好。”

    “我是真的没睡好,你……唉。”柏子青叹了口气,“对对对,是我的错。小九你,你公子我以后再也不吃夜宵了,早睡早起。”

    小九长大了嘴巴啊了一声,“那皇上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柏子青拍桌子,“你是赢粲的人还是我的人?!”

    小九眨巴眨巴眼,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不,不是有句话,说我们都是皇上的人么……”

    柏子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而后颇不情愿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还是叹气,这种事无可厚非,忍一忍就过去了。被无视忽略不好,在风口浪尖上也不好,原来在冷宫的日子才叫做平淡。

    即使没有明面宣告,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座御花园边上景致最好的逸云殿,确实一点一点地败落下去了,连同里面的人,都逃脱不了干系。柏子青想,罢了,总不是什么最坏的局面。他好吃好喝,还是去御花园散步,到藏书阁翻书,第二日便拿着那块冬青佩,大摇大摆地出宫去了。

    崔道融还是在老地方,他们在京中一处极热闹的地方承办了一间酒家两座茶楼,又在各处的红花院醉花楼安排了人,以崔家表弟崔运的名义。崔道融也是个考虑事情仔细的人,他凭空造了个身份出来,还有模有样的,甚至有许多人说“见过”,慢慢地便把这名字立起来了。

    柏子青给他的那些关于经商的建议都大有用处,崔道融见他毫无预兆地出现,乐得打翻了桌上的烛台。柏子青无奈的把头上的东西摘下来,他发现这东西虽然膈应人了些但还是挺有用处的,于是现在出门还是戴着帷帽。

    “道融,我的时间不多。”

    柏子青快速与崔道融解释了一遍赢粲给他的“特权”,他身边跟着赢粲的人,来四合楼这种他入宫前便常来的地方,赢粲也不会起疑心。但毕竟借着长平公主的名头和必须回宫过夜的限制,顶多两盏茶的功夫,柏子青就不得不走了。

    崔道融像是早有预料,“我将一些客人们平日讨论的事情都让人记下来,想着你会用的着……对了,最近京中人人都在传有官员带头舞弊的事情,说是特意安排,将一些书生的试卷换给那些给了官员好处的富家子弟,还错开时间考帖经……好在被人发现,上报给了皇上,才查出来的。”

    柏子青顺着他的话点头,“这个领头上报的人,就是张珣。”

    “什么?是珣兄?”崔道融愕然过后,才将前事想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你那时刻意找我来问他,原来是这件事。”他道,“我确实与他讲过你的事,可你和皇上出宫上金华寺后回府,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也不能就凭这一点指认珣兄有什么别的目的。”

    “确是。”柏子青与他分析道,“我初想这件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后来仔细捋了一遍,才觉得事情有些太巧了。”他看向崔道融,“张珣为什么会来找我呢?明明大理寺才是受理这类事件的地方,我唯一认为的是,他信不过大理寺,觉得与我见过面,认为我是个好人或是觉得我好说话,便来闯我们的马车。那车上还有赢粲呢?”

    柏子青用指腹蘸了点水,在楠木桌上以点串连,画了几条线,总结道,“张珣能有这样的胆识,我便能合理地推测他来找我,是想将事情推给我父亲,或是说是想将柏府拉进来,而这背后到底什么是真相,我以为,只有问了张珣才清楚。”

    “但他也有很大的可能不会与你说真话。”崔道融皱着眉道,“我与珣兄除了就一些文章和思考理念有交流,其余的也并未说的太多。他说他家也是经商的,我还问了一些具体的……但是他没有答我,只说快要考试了,便不再来四合楼了。”

    “你和张珣是在四合楼遇到的?”

    “这倒不是,是街角的酒家,正逢人多的时候,他还背着包裹,与我拼桌才聊起来的。”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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