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你酒后吐真言呗。”
“……”
“你很喜欢她么？”赵木兮的声音认真起来。
黑暗里，周远扬真的有了点对着身边人畅快倾诉的心情，努力忍着呢，如果把所有的心事对一个还不算熟悉的人讲出来，多少有些难为情。
“恩。”
“你们在一起很久？”
“在一起的话，五年了吧，我高三的时候，我们认识的。”或许是因为黑夜吧，让人卸下一些白日的防备，周远扬的话稍微多了起来。
“高三啊，怎么认识的？”
“网上就认识了，莫名其妙的就聊起来，高考之前她说让我去她在的城市，就是这里，本来打算去北京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听她的了。”
“当时就喜欢她了吧，因为想见她。”
“我不知道，好像就觉得需要听她的。”
“就是呀，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大一的时候。”
“她也很喜欢你么？”
“是吧，她对我很好，一直都很温柔，我们很少吵架，她很宠我，她对我很好。”周远扬声音轻柔，她说了两次她对我很好，赵木兮听她这么说的时候，都觉得一定是两个都很温柔美好的女孩子。
“可是她结婚了呀。”
“是啊。”周远扬叹了口气，“我毕业的时候她告诉我她要去结婚了。”
“她有提前和你说么？”
“结婚之前跟我说要走了。”
“在那之前呢？你们没有聊过会不会结婚的问题？”
“我在上学，没想过那么多，我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情，如果想过，也以为是和她呢。可是她也从来没说过会嫁个其他人，我不知道，可能说了，但是我不记得了。”其实连周远扬都在不停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赵木兮早就对自己说过要结婚的时候，只是自己选择性的不相信，忘记了。
“所以……她骗了你？”
“谈不上骗吧，我不觉得她骗了我，她对我真的很好，就算是现在也很好。”
“好又怎么样呢？我也可以对你很好，或者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可以对你很好，可是你不需要呀，你需要她的好，可是她不在你身边。”
“可能吧，我不知道。”
赵木兮不由得搂紧了周远扬，这一次周远扬没有再僵硬身体，她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赵木兮的拥抱，接受了来自赵木兮的夏日夜晚空调冷气的房间里的那么一点点温暖的好。
“或许，你可以试着和别人在一起。”赵木兮的额头靠着周远扬的肩膀轻声说。
“我不知道。”
“等我回来呀。”
“恩。”
“这个暑假我要瘦了。”
“为什么？”
“因为会想你。”她的声音里已经带着睡意了。
“……”
“我说真的。”
“你困了吧，睡吧。”
“好。”
周远扬听着赵木兮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感到困倦但依然无法入睡，她伸手打开抽屉，动作很慢努力不打扰到赵木兮，从抽屉里取出药瓶，她把赵木兮抱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移开，倒了几片药一口水吞了下去，又小心翼翼把药瓶放好关上抽屉。
周远扬刚一躺好，赵木兮睡梦中又搂了上来，搂紧之后，下意识的拍了拍周远扬，周远扬没忍住咧嘴笑了笑，闭上眼睛。
本来应该旋转的黑暗在赵木兮的拥抱里不再疯狂的旋转，闭上眼睛混乱的思绪也渐渐消失趋于平稳，周远扬犹豫着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赵木兮的手，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柔软的温度，闭眼后，黑暗终于只是黑暗，安静终于只是安静。她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握住了赵木兮。
此刻她像个虔诚的教徒，两只手交叠着握着赵木兮的手掌放在自己平躺着的小腹上。她在安稳里入睡了。
赵木兮是第二天一早的火车，她定了闹钟很早就起来了，闹钟刚响了第一声，她就马上睁眼按了关闭。扭头看到周远扬没有被打扰依然好好的睡着，松了口气。周远扬的头发乱蓬蓬的散在枕头上，脸蛋睡得红扑扑的，或许是晚上太热了，她把被子都踢到了脚下，睡衣的一角被掀起来露出小腹，短裤下是一双细直的腿，小脚丫翘起，可爱极了。赵木兮看了她一会儿，没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她又想到昨晚看到的日记，她想，这么可爱的一个人，怎么能和日记里的那个歇斯底里的几乎像个恶魔的人联系在一起呢，她没法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赵木兮轻轻的起床走到客厅换了衣服，周远扬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响睁开了眼，点开手机，还不到八点，天倒是已经大亮了，身边的位置空着，她的心也跟着空落落起来，其实明明刘梦竹走后身边的位置就几乎都是空着的，但今天感到意外的更加空旷。她轻声叫赵木兮的名字，没有人回应，她以为她走了，于是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响，确认外面是有声音的，她没有走。
“赵木兮。”她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声。
“恩，我在呢。”听到回应，周远扬安下心来。
赵木兮推门而入，看着还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周远扬，她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啦？”声音温柔的问道。
“没事，以为你走了。”
“我走了会告诉你的，不过我现在也要走了，你继续睡吧，我会关好门。”
“我去送你。”听她说要走，周远扬莫名的感到难过。她想到了刘梦竹，刘梦竹也是这样的，刘梦竹也会温柔的坐在床边问自己怎么了，刘梦竹也会对自己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刘梦竹还会叫自己小懒虫。
可是刘梦竹走了，就不回来了。即使回来，也会很快就走的。周远扬想到这，感觉心里要哭出来了，可是她仍然平静的望着赵木兮。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舍不得走的。”
刘梦竹也说过同样的话，刘梦竹说了一万遍想念和一万遍舍不得，可是刘梦竹到底要走的，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我暑假过了就回来，好么？”
“我会经常来看你好么？”
周远扬的脑袋里几乎同时出现这两种声音。她对刘梦竹说不要走的时候，刘梦竹留恋的望着自己，可是留恋有什么用呢。
如果自己对赵木兮说不要走，她会留下么。可是自己怎么能开口对她说不要走呢，自己连作为爱人的刘梦竹都留不住，又有什么立场留住眼前这个不过见了三次面的女孩呢。
“那我暑假回来，可以一直住在你这里么？”赵木兮这样问道，周远扬从关于刘梦竹的悲伤里回过神来，她想说可以，她想说好，她想立马同意下来，但她没有。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的，现在留下了，以后说不定也是要走的。陪伴总是短暂的。
“我不会离开你的。”赵木兮像是看出了周远扬的心事。
“小孩，我不会离开你的。”脑中又一次想起刘梦竹的声音。
周远扬需要的才不是不会离开，她想要长久的陪伴啊，想要朝朝暮暮的和心上人的相拥而眠呀。
第 46 章
“我送你吧。”周远扬开口又提议了一次。
“别，你还没洗漱换衣服呢，我这就要走了。”赵木兮下意识扶住周远扬的肩膀。
“那我送你上电梯。”
“那你可要现在起来啦。”赵木兮的手掌摸了摸周远扬的脸蛋。
“好。”周远扬说着从床上坐起来，“走吧。”
“恩。”
“真的很舍不得你呀。”等电梯的时候，赵木兮扭头看着周远扬。
“恩。”
“好像刚了解你一点就要走了，虽然不会很久，但是也很担心回来的时候你离我又很远了。”
“本来也不近呀。”周远扬半开玩笑的这样说。
“可是我想离你很近，很近很近很近，你的全部我都想知道。”赵木兮眨着眼睛，又开始用那种周远扬听不太懂的半真半假的语气。
“你以后也想知道你学生的全部么？”
“当然不。”赵木兮的眉眼都笑起来，“我只需要知道他们在学校有没有好好上课就好了，可是你不一样呀。”
“恩？”
“学生是会毕业的，会走的，我不希望你在我这里毕业，接下来的全部我都想和你一起走。”
周远扬想这是告白么，她不懂怎么回应，好在这个时候电梯到了。
“那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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