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分卷阅读25

    可邱灵赋却是把酒推开:“我心里没有不顺畅。”

    “那便更要喝一碗,庆贺良辰美景心无忧。”阿魄拿起自己的一碗,“饭酒老儿哪有不爱酒的道理?”

    “我不想与你推心置腹。”邱灵赋筷子又夹起了肉往嘴里塞,那酒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可开口拒绝了也不好再放下架子,只好漫不经心,“你别再劝我了,难不成这酒里有什么文章?”

    “我要做文章可不会在这酒里做。”邱灵赋不领情,阿魄自己便先饮了一口。

    玉醴下肚,舒服得叹息,笑道:“这酒可是好酒,怎么能用毒用药糟蹋?你不喝可得后悔,但你放心,你要是后悔了我不笑话你。”

    说着又好好地痛饮了几碗,面上陶醉着忘乎所以的模样,看得邱灵赋花了好大的劲才没拔剑刺他。

    明知这阿魄是在引-诱自己,可眼睛瞅着那酒色泽晶莹如琼浆,那味闻着也是香而不冲,想来也是难遇的好酒。

    这鸡肉虽然不腻口,可再配着酒那尝着才叫个舒泰。

    邱灵赋肚子里的馋虫受不了,手已经端起了那酒,口中却还说道:“用碗喝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酒。”

    说着便放到嘴边饮了一口,这酒从口入喉,口感缠绵醇软,饮下肚中,心脾馥郁芬香。

    浓而不烈,倒是有一种柔情悱恻的滋味。

    忍不住就着那满桌的好菜又喝了几碗,直到那坛酒只剩那最后两碗,便一人一半干了。

    邱灵赋这才问道:“这是什么酒,与女儿红倒是有些像。”

    邱灵赋年纪轻轻,也贪过不少好酒,开口也算是半个行家。

    从邱灵赋喝了第一口,阿魄便像是做贼心虚般敛了眸。只是那嘴角与眼角早就出卖了他,心中的喜悦邱灵赋想看不到都难。

    “当年我们来此隐居,师姐是几人中唯一的女孩,徐老伯心细,便为她在这山顶之上埋了酒,虽不是在出生之日,那也便算作死里逃生重生之日。徐老伯说那酒便让沈骁如嫁人后挖出来品。”

    瞅着那酒坛上确实沾着些泥土,邱灵赋端着那酒顿时咽不下口:“这是沈骁如的女儿红?”

    偷了别人的女儿红,连邱灵赋这般无赖也觉得不厚道,可阿魄居然痛饮得有滋有味。

    把邱灵赋骗够了,阿魄才笑道:“柳婆婆那时看了徐老伯埋下那酒,便多埋下了一些,我与肖十六还有穆融桂仁都有,她还给自己和徐老伯埋了两坛。说是死前也要尝尝鲜,还把它称作送魂酒。”

    说着便看向邱灵赋,眼神有些醉意:“桂仁忍不住,没几年便挖出来喝了。柳婆婆便警告我与肖十六穆融,这酒非成亲之日不许喝。”

    邱灵赋听了“成亲”二字,心里大惊,那捧着碗的手一颤,好端端的酒便泼出了几滴,顺着邱灵赋的手指落在了桌上。

    邱灵赋正要取了手帕把那**的手擦一擦,可手却被阿魄擒住了。

    阿魄将衣领扯开了些,这酒下肚,身上便有些热。

    他笑道:“家门败落,我便是这江湖里独来独往的浪子,又身有任务,哪来钱财操办婚事,若是不满意,改日再补便是。但现在我可就只有这一坛酒,别浪费了。”

    说着便把邱灵赋的手放到嘴边,顺着那酒滴落的轨迹便舔了舔邱灵赋的手指。

    痒痒的就像是猫的舌头划过,邱灵赋敏-感地把手抽回,鼠对猫的舔舐本就心生不出什么爱怜来。

    他把手指攥在手中,猛地站了起来:“这酒可是你自己要浪费的,我——”

    “是我自己要浪费的。”阿魄接道,“你别听了成亲便有心有芥蒂,不过是要骗骗你。就算不是成亲,这酒再珍贵,拿出来讨你开心也是值得。”

    邱灵赋僵站着,阿魄却是轻松,撑着下巴歪着脑袋,还夹了一筷腊肉,伸到邱灵赋面前瞎晃:“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快坐下来把菜吃了,酒好喝便多喝,过了这个村可没了这个店······我可不知道你是这么介意这吃食内里的意义。”

    邱灵赋把那伸到嘴边的筷子推开,慢慢坐了下来。这阿魄说得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也不知是真是假,自己难道要认真地甩手走开不成?

    要是做得这般介意,邱灵赋心底也认为是不妥的。

    筷子被阿魄重新塞回了手里,邱灵赋吃着菜就像是方才一般,但那碗酒却是再也没碰。

    吃饱后这收拾碗筷的活自然又是交给阿魄,邱灵赋坐在那崖边吹吹风。

    夕阳将要落尽,天色还剩一抹赤红如火,渐渐被浓重的墨色吞噬。

    喝下去的酒在肚子里烧得厉害,这酒还有些后劲,浑身有些发热,好在这山风凉快。

    月还不够明,光线昏暗,邱灵赋向下看,这悬崖下边白日里总萦绕着些水雾,现在看起来就是黑洞洞一片,不知下边是否真是河流。

    “看什么?”阿魄在他身边坐下。

    邱灵赋往下边丢了块碎石,只听到那碎石撞击几下石壁,便没了声响,“这下边真是河?”

    第24章 煽风(十三)

    阿魄借着残阳看他,邱灵赋饮了酒眉眼便飞了红,披下的头发被风吹得丝缕翻飞,那松垮的衣服也被风吹得声响簌簌。

    满脑子的警惕都扔在了昨日,自从醒来都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看着像是卸下了防备的模样。

    不知邱灵赋为何忽然要问起这个,阿魄却只想凑近他:“你不信,我们今晚就下山让你看看。”

    “不去。”邱灵赋往后挪了挪,“下去了还得爬上来,这山要爬上来多累。”

    昨天还拔了剑说要下山,今天却换了套说辞,真是多变。

    “那今晚继续练剑?”

    邱灵赋听了,两眼一瞪,像是被蛇蛰了一口,一下恢复了神气。

    “不练。”

    阿魄嗤笑:“你瞪我干什么?你进步得快,持之以恒有什么不对。”

    阿魄自己装傻,可往天边山脉浮影看去的邱灵赋,才更显得心虚。

    “昨天累了,那就好好休息。”阿魄道,“但我今晚要下山去,一是打听打听情况,二是买点东西。你明天一天自己在这里待着。”

    “你走了,明天我吃什么?”邱灵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阿魄好笑:“有肉有米,自己做不会?”

    邱灵赋顿了顿,声音毫无底气:“会是会,只是······”

    “这么热的天,我把菜放进山洞中,明天自己热了吃,还准备了些果子,不愿热菜就自己洗了吃。”

    阿魄早知他还要嘴硬,自己不过是要骗出他这一点窘迫的模样。

    邱灵赋斜眼看阿魄,月光洒在他面上,轮廓被勾勒得分明,邱灵赋饮了酒脑子不清醒,竟然觉得阿魄笑着不算讨厌。

    直到阿魄把头凑过来,碰了碰他的唇,邱灵赋便把手抵在阿魄的肩上,不然他再靠近自己。

    阿魄轻声道:“你醉了。你喝醉了。”

    “不至于。”自己的酒量自己一清二楚,只是这酒的劲力一阵阵,脑中阿魄桌上说的“成亲”挥之不去,全身发热,心里更是烦躁得紧。

    邱灵赋从崖边站起来,这风吹得再凉快,这阿魄在身旁也不见得好受。

    “你下山后给我买些零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快待不下去了。”邱灵赋说着,便头也不回,去那柳婆婆的书房里找玩的,把阿魄落在了身后。

    第二日邱灵赋便是一人在这偌大的山窟中醒来。

    没了阿魄倒是难得清静,可自己一人也未免觉得无趣,睡了个天昏地暗,又吃了个没滋没味的饭,邱灵赋在这洞中四处闲逛,几人的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连那洞中的鸡都一个个玩了个遍。

    又想了会儿自家那来去无踪的娘,事到如今自己还未能正式踏入她所追逐的旅途中。

    为身在此处清闲无事没羞没躁而焦躁,可又想来阿魄身负白家昭雪之责,看着也是不慌不忙,平日练剑习武,似乎总有有极大的耐性去等。

    想着便又摸起了自己的软剑,他把那软剑抽出,前几日这上边沾着的毒也不知有没有洗净。

    那桌上昨夜剩下的好酒,本晶莹剔透的酒中落下了不少灰,可这香醇浓郁的味道依旧扑鼻。邱灵赋把那剑指着地面,端起那碗酒便朝着剑身淋去。

    这酒把剑身濯清后便被顺着引到了地上,落入碎石之中,香味依旧弥漫。邱灵赋把那软剑一抖,立在眼前,剑身通亮如镜,自己眉眼清晰可见。

    看了一眼那剑中的自己,便朝那以往练剑的洞道中走去。

    有意避开前天夜里的那个山洞,找了个看着差不多的,一招一式练起邱心素所教授的那些剑法来。

    自己练了个满头大汗衣服湿透,没了阿魄,回了那平地上还得自己烧水。浑身湿热难受,只得躺在那平地上歇息,心中埋怨着这阿魄怎么还不回来。

    躺了会儿脑中又出现了那天清晨两人在这地上所做的事,羞愤难当正要爬起,那灵气的眼睛又忽然往山窟高阔的顶端看去,似察觉了某些异样。

    看得久了才发现,那洞顶有几个碗大的洞,黑漆漆的,眼睛似地看着自己。邱灵赋眼睛好,看得到这其中一处洞窟中有一角露出,里边分明藏着东西!

    邱灵赋赶紧站起身来,抬头向上看去,这洞顶高也有个三四丈,那些个藏东西的小洞还是在远离四壁的中间,阿魄或邱心素这般一等一的高手够得着还费劲,究竟是何人要在那上边藏东西?

    阿魄?或是那不知踪影的苏无相?

    邱灵赋在四周找了半天,把那吃饭的桌子和装米的桶子都拿了过来,又找来了些梯子架子搭着。

    自己是试了好几次,别说是要够得着那洞顶,就连看清里边是什么都难。最后也只能气急败坏坐在地上,又恨上自己功夫不济,这一蹦一跳比被愚弄的猫儿还可笑!

    吃饭洗澡时都朝这小洞盯着,好像眼巴巴看着这里边就能掉出东西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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