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王》分卷阅读12

    “你是傻子吗?啊?你是不是傻子?这么不知道变通!人都跑了,你还把警力布置在山上,岂不是自寻绝路?我要给中央反应这个情况,你给我等着!”

    曼天翔没有理他,继续带着人封锁出口,冒着生命危险在最荒凉偏僻的地方巡逻,而就在周末早上,他突然看见一个人影混在赶场的队伍之中,立刻冲其大吼一声:“周军,站住!”

    那人头也没回,拔腿就跑,两人一前一后狂奔不止,抵达一个废弃的作坊,那刻正好他们处于一个狭隘的小巷,男人突然转身,向他开了一枪。

    曼天翔急忙卧倒,下腹磕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强忍疼痛,拔出□□,急中生智,朝他连开三枪,前两枪都没打着,最后一枪,竟如神灵相助般,掀开了悍匪的头颅,一阵红白飞溅,那人‘砰’地一声倒下了。

    其他刑警闻讯赶来,几人的枪口对准了地上的人逐渐围拢,小李看了看那人像西瓜一样破开的头颅,直起身兴高采烈地喊:“罪犯已经击毙,队长你真是神枪手!”

    短短几秒内从鬼门关走了圈回来的曼天翔仍是一脸怔忪,丝毫不见手刃悍匪的狂喜,最主要的是下腹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无暇享受这得之不易的战果。

    “小李,你过来。”

    小李闻声赶忙走了过去,将他扶起:“队长,你有没受伤?”

    “我没事!”猛然起身,迎来一阵晕眩,曼天翔咬紧牙关,手重重拍上他的肩,小声说:“立即扶我下山。按我所说的做,别声张!速度!”

    青年一脸惊疑,却不敢忤逆他的命令,恨不得将他扛在身上直接跳进停在山下的车里,还好山上是有公路的,把人扶进去后,就踩下油门往最近的三甲医院奔去。

    “你伤哪儿了?”明明没看见伤口,却嗅见一股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令人胆战心惊,他一边开车一边不住地回头询问。

    坐在后面的曼天翔没有回答,只是微弯着腰,额上青筋毕现,因为极力忍痛,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

    小李心下焦急,几乎飙车一般,在马路上飞奔。

    那人把手放在腹上,紧紧地捂着肚子,身体靠向椅背,尽量轻地喘气,随着巨疼越演越烈,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却不肯丢人地倒下去。

    终于到了,司机一踩刹车,赶忙从驾驶室里钻出,打开车门,探头一看,队长简直就像泡在水里,浑身湿透,裤子上全是血。可刚把人弄出来,就被推开:“我自己进去!”

    小李差点跳脚:“那怎么行!”又朝他伸出手去。

    曼天翔狠狠甩开那只伸过来帮忙的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听不懂人话?我能走,赶快给老子滚!”

    “为什么?!”青年快气死了,他就这么不信任他?

    男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停下,站稳了,对他说:“这是命令!你回去替我善后,不要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小伤,不用担心!”

    说完,他快步往大门走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很快就消失在他眼里。

    到了医院,他没有挂号,直接往诊室走,溜进一个房间,看见一个医生正弯着腰捡药,便拍了拍她的肩。

    那女人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有什么事?”

    曼天翔深深呼了口气:“我要看病。”

    “你挂号了么?”

    掏出枪的刑警脸色阴鸷:“你再说句废话……试试?!”

    “……”

    脱掉他的裤子后,女医生就像被面前的人劫了色似地惊呆了:“你、你、你……流产了!”

    她的眼神和表情包括这句话,对曼天翔来说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他只感到那个地方在流血,但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是……

    他总不能跟这家伙一样,也跳起来受惊一般说:啊,我流产了?

    毕竟是从生死线上徘徊过无数次的硬汉一枚,他当即就压下了那种要命的情绪,强作镇定道:“开点必要的药给我。”

    见她仍旧一副眼睛瞪得铜铃大的样子,不由晃了晃枪口:“你他妈还在看什么?还不……唔……按照我所说的做?!”

    医生突然还魂一般惊醒过来,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你在这儿等等我。”便跑出去了。

    等她拿来药,刑警一把就抓了过去,离开时摞下一句警告:“这事不准说出去!如果你不想我回来找你!”

    得到对方的保证后,曼天翔从门边探出头,观察了下外面的状况,才拖着步子,靠着墙蹭了出去。

    左顾右看、十分艰难地走了一截,突然发现两张熟悉的面孔,不得不闪到一个刚好可以遮蔽自己的角落里。

    穿着白色大衣的沈南秋搂着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地缓缓过来了。

    被他小心护着的女人挺着高高的肚子,脸上绽放着即将为人母的幸福笑容。沈南秋一定是来陪她产检的,哪知恰好被他撞见,就别提那种挖心掏肺的滋味了。

    墙角边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曼天翔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在沉默中发狂地握紧了拳头。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流产的事实,就被迎头一棒打个正着,说神魂俱裂亦不为过。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过去,却什么都不能做。悲伤、痛苦、耻辱等复杂的情绪像揪住渺小的蚂蚁一样揪住他的心。那两道深深刺伤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勉强恢复了呼吸,整个人却几近虚脱。

    踩着的地上淌着不少的血,他这才发现裤子早已被鲜血湿透,肚子更是痛疼难忍,脱下衣服系在腰上,又扔掉那双**的皮鞋,几乎是凭着自己强悍的意志力才勉强回到了家里。

    看见床,他就倒了下去。达到极限的身体虚弱得不像是自己的,他胡乱塞了把药在嘴里,就埋头睡去……

    醒来时过了整整两天两夜,头昏脑涨的男人抬起身,恹恹地喝了口冷水,看着这间只有他独自一人挣扎着的小屋,嗅着飘荡在空气的血腥味,心中一片悲凉。

    床上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还算是个人吗?流产这种事,怎么会落在他身上了?谁来告诉他?他是该恨,还是怒,抑或自杀?枪就在裤兜里,拿出来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曼天翔紧紧地蜷成一团,手捂住脸,身子不停地抖动。就像一只在大海里颠簸的孤零零的小船。除了自我安慰,就只有独自承受。懂不懂什么叫做承受?就是大象的腿不断地跺在你身上,就是被跺成肉渣了,也发不出一声哀嚎。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硬生生地从又黑又冷的深渊里拽了出来:“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这种时候,你怎能擅离职守?!”

    张开嘴的人,过了好半响,才发出干裂的声音:“我很累,就回家了。帮我请三天假……”

    知道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突然压力解除了,绷得紧紧的神经猛地松弛,很可能造成某种反弹,王局不再生气:“那你也要打声招呼,”随即语气变得十分热络,“你小子行啊,现在成了人人皆知的大英雄……”

    男人没空听他的赞美和恭维,一把将手机拂到床下,头一歪,又睡过去了。再度醒来时,痛得麻木的□□才终于恢复了知觉。然而那颗死去的心却再不能变得生龙活虎。

    第9章 颠倒黑白顺便赚外快

    至从他手刃了悍匪周军,在局里就变成了红人。

    凡是见到他的刑警,都会露出对他无比崇敬的神色,仿佛他是一座烈士的墓碑,恨不得在上面刻下表达自己激动心情的字眼。

    媒体对他的英勇事迹也大加报道,终于摘除了如此凶猛的毒瘤,人们兴高采烈,举国欢腾。

    曼天翔却觉得,这些足以让人升到云上的荣耀,完全跟自己无关。他只是碰巧遇到了周军,身为警察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如此而已,别无其他。

    他一点也没心情去品味这个决定性的胜利,他只是个刚流产的可笑的‘男人’而已。

    一走进政府大楼就仿佛让大楼蓬荜生辉似的,笑着跟他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王局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兄弟你来了,这次你大功至伟,我真是感到颜面有光,无比欣慰!”

    男人却面无表情。

    “对了,省领导要下来视察,x市出了个英雄,他要亲自为你颁发勋章,到时你穿整齐一点,知不知道?”说着殷勤地递给他了一根烟。

    “穿什么?我只有制服。”

    “那就穿制服,我让人给你发一套新的。”他摇了摇头,干了这么久,居然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太寒酸了。

    “还有什么事?”即将见到省长的曼天翔没有任何兴奋之感,只是像个面瘫一样吸烟,跟吸毒一样贪婪地吸个不停。

    “唉,”就在两人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之前,局长突然叹息一声,耷拉着肩膀坐回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的烟灰缸堆着满满的烟蒂。

    不愧是搞刑侦的,他很快读出那堆烟蒂所表达的信息:“遇到烦心事了?”

    “还不是缉毒的事。现在毒品猖獗,打击毒品的任务越来越艰巨,”王局面色沉重,“我们接到准确的线报,云南那边最大的毒枭来到了本市。这个混蛋极端残忍、又非常聪明,要人赃俱获,唯有派遣卧底,可是能用的卧底基本都折在了他手上,甚至连以前参与过专案的现在已经退休改行的缉毒刑警也没幸免于难,被他大切八块丢在街上。真是太猖狂、太可怕了!”

    “难道就没其他的人可用了吗?”

    “能用的全都暴露了,剩下的,很难从中找出经验丰富、心理素质又过硬的人。”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天翔,你是我见到过的唯一有智有谋的干警,我非常欣赏你。原来那些事,你也不要怪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现在好了,咱们都熬出头了,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你站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欢迎我这个迟来的战友?”

    曾经的曼天翔,肯定听不出这番话的深意,但经过沈南秋某些理念的灌输之后,早是与众不同。看他风生水起,他就靠过来了,想和他结契,同生死共存亡。不过官场,还是别轻易涉足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男人含糊一笑:“两个人肩靠肩背靠背固然好,不过我已经习惯孤家寡人、独来独往了……”

    这番回答让王局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他立刻恢复如常,其间的波涛风云不见一丝痕迹:“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就是那个毒品大案让我焦头烂额啊,如果缉毒警里有你这样出色的中流砥柱那就好了。”

    接下来的三天,局里忙得一团乌烟瘴气。

    大家都希望给领导一个好印象,生怕怠慢了这位前来视察的举足轻重的省长。

    曼天翔最讨厌的就是做表面功夫,当众人在计划如何讨好领导时,他仍旧抓紧破案,把不断跑来交代他礼仪的人一次次地轰出办公室,太他妈讨厌了。

    那一天,他甚至忘记换衣,就穿着那身旧得看不出颜色半个月没洗的制服来到了光彩夺目的‘颁奖仪式’。

    “x市刑警队长曼天翔是中国全体警察的榜样!是顶天立地的执法英雄!希望你不骄不躁,继续扬善惩恶!谁叫社会的安定是咱们不可推卸的任务!”

    整整齐齐坐在下面的众刑警在他正义凌然的演讲过后大力鼓掌,于这片嘈杂的掌声和叫好声中,仪表堂堂的罗省长给他带上了亮晃晃的勋章。

    (主管刑侦的刘副市长昂首挺胸地站在一旁,仿佛给男人的那枚勋章实际上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还好这家伙不怎么啰嗦,看上去算得上是一位正正经经的务实官僚,一向对形式主义深感厌恶的男人也不那么抵制了,对方伸出手时,他极为配合地和他握了握。

    殊不知,不管多少肯定和赞美都驱不走他心中的那团雾霾。那场轰轰烈烈的生死大战所带来的成就感早就被磕在石头上导致流产而败走医院的难堪和痛苦给抵得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每个夜里,躺在床上的他辗转反侧。他感觉不到活着的快乐和动力,感觉不到人生的意义。一想起沈南秋搂着那个女人在医院漫步的情景,就觉得心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完全喘不过气。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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