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蒋洛下班时接到了袁楚之的电话，蒋洛知道离给袁楚之一个答复的时间不多了，他接起电话，“楚之，我……”
“我找你并没有想说这件事，我答应给你时间就不会逼你现在回答我。”袁楚之轻叹了一声，“我只是想见你了。”
蒋洛胸口酸涩，“对不起……”
“我待会来接你吃饭，晚些去蓝佳怎么样？”蓝佳酒吧，是蒋洛和袁楚之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家同志酒吧。
“好。”
蒋洛挂了袁楚之的电话后，给李琼玖打了过去，“喂，琼玖？我们公司今晚有个酒局，我可能不回家吃饭了。”
“知道了，你少喝些酒。”
“好。”蒋洛笑着应下。
蒋洛等了一会，袁楚之的车便到了。袁楚之今天穿着身西装，破天荒地还带着银框黑边的眼镜，显得严谨又禁欲，气势逼人。蒋洛看着袁楚之有些愣神，他指了指袁楚之的眼镜，“我还从没有见过你戴眼镜……”
袁楚之抬手摸了摸，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眼镜。他笑着摘下来又架在了蒋洛眼前。蒋洛看了看，发现这副眼镜并没有度数。
“我在公司资历不够，总要靠气势压一压，那些老一辈的才愿意听我的话。”
蒋洛了然地点点头，摘下眼镜替袁楚之收好了。
“有什么想吃的吗？”袁楚之开着车，直视着前面。
“随你，我都行。”
袁楚之转头正好对上蒋洛的视线，发现蒋洛一直在看着自己。袁楚之嘴角勾起，伸手捏了下蒋洛的耳朵，“你就是懒的想。”
被揭穿的蒋洛没有说话，神情自然，被袁楚之捏过的耳朵却越来越烫。
蓝佳酒吧九点开始营业，蒋洛和袁楚之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人们是自由的，他们宣泄着自己爱和魅力，他们与自己喜欢的人搂抱在一起，有些动情的恋人靠在若无旁人地接吻。
袁楚之牵着蒋洛的手到了比较安静离舞池也比较远的卡座沙发区，袁楚之点了瓶香槟酒，蒋洛听不懂酒的名字，只知道这酒不在自己的消费范围内。蒋洛被袁楚之搂住，袁楚之贴在蒋洛的耳畔，轻声说，“你看那，”蒋洛顺着袁楚之的视线望向吧台，有两个男人在调笑着，他们靠的很近却没有做过分的事。“像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我们？”
蒋洛脸颊发烫，右边的男人搂住旁边人的腰，将手向下伸进那人的裤子里。男人在那人耳边说了什么，两人起身离开了吧台，从后门走了。
“想起来了？”袁楚之看着视线有些闪躲的蒋洛恶意地捏了捏他的腰，“忘不了吧？”蒋洛有些羞恼，他翻身坐在了袁楚之的大腿上，搂着袁楚之的脖子狠狠亲上去，堵住了袁楚之低笑着的嘴。酒保对这样事见怪不怪了，轻轻搁下酒和两个高脚杯，悄声离开了。
袁楚之满意极了，他微微张开嘴，等着蒋洛主动把舌头伸进来。与袁楚之霸道的吻不一样，蒋洛小心翼翼地舔着袁楚之的舌头，轻轻地吮吸着。袁楚之坏心眼地缩进去，蒋洛又会急忙去追，一个吻中带着无尽缱绻温柔。
袁楚之的手机震动着，连跨坐在他腿上的蒋洛也感觉到了。两人才分开交缠的唇，轻轻喘着。袁楚之探过去又亲了下蒋洛后才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皱起了眉，疲倦又无奈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
“我爸的电话，早上和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吵了一架，估计被他知道了。”
蒋洛听到是袁楚之父亲的电话有些惊慌，他赶紧从袁楚之身上下来却被袁楚之一把抱住了，蒋洛拍了拍袁楚之抱着自己腰的手，“别闹，赶紧接电话吧。”
手机还在震个不停，袁楚之被弄得有些烦，他松开蒋洛，“我去接个电话，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蒋洛嗯了声，袁楚之接起了电话语气不是很好，一边说一边快速往后门走。蒋洛看着桌上的酒，拿起了瓶子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全是是德文，一个字也看不懂。他正想喊酒保把这瓶就打开时，一抬头一个人突兀地出现在蒋洛视线里。蒋洛眼里充满了惊恐，一句话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脊背上冒着一股一股的冷汗。
他看到了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李琼玖。
李琼玖九点的时候正在陪朵朵玩，手机响了响，收到了一条短信。
“蓝佳酒吧，给你一个惊喜。”
李琼玖看着送信栏那的手机号码，觉得有些眼熟。她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是林涵璐的号码。李琼玖有些生气，她直接打了过去，“林涵璐，你这是什么意思？前几天的照片也是你发的吧。”
“发现啦？”林涵璐笑声尖锐，倒是坦荡地承认了，“我看你这不是不相信嘛，这不是想告诉你真相吗。不如，去看看？说不定真发现了点什么呢。”
李琼玖直接挂了林涵璐的电话，她坐在那儿因生气胸口上下起伏着。她被林涵璐的话激到了，她上网查了一下“蓝佳酒吧”，而查到的东西又一次刺激到了她。有知情网友说，蓝佳酒吧是一家同志酒吧，很开放，一夜情的质量也很高。
一个人的疑心一旦存在了，就不可能被连根拔走。之前的那些照片中的画面再次在李琼玖脑中浮现，李琼玖十分不安，生怕那些是真的。她再三犹豫后还是拿起了车钥匙，去看看既是还蒋洛清白，也是给自己一个心安。
蓝佳酒吧的位置不好找，李琼玖找了半天。
她刚想进去时，就有两个男人搂抱着走了出来。男人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也没有多说，像是看热闹一般看着李琼玖，侧身让她进去。
李琼玖发现蓝佳真的是一家同志酒吧，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注意到她的人都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她，甚至有酒保上前询问她是否走错地方了。
李琼玖觉得自己被林涵璐耍了，自觉难堪正要离开时，无意间却注意到了在角落沙发上纠缠的两个身影。那个背影她熟悉了，此时却不敢承认。她远远地站着，静静地注视着那两人。她不敢靠近，那两人的状态实在太过甜蜜，那是李琼玖所不知道的蒋洛。冷意从李琼玖的脚底慢慢爬上来，悲哀、难过、愤怒所有情绪在此时此刻都发泄不出来。
李琼玖在这里站了许久，那两人始终没有发现她。两人的视线始终黏在对方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旁人。直到那个男人有事走开了，蒋洛才注意起周围，看到了李琼玖。
李琼玖看着蒋洛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第十二章
李琼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也没想到自己为何会如此冷静，全然没有那次看到照片时的无措。
朵朵已经自觉去睡觉了，客厅里只有她和蒋洛面对面坐着。曾经温暖的家在此时对她来说，格外地压抑，像一个封死的塑料袋，她和蒋洛在客厅坐得越久，就越觉得窒息，令她透不过气。
蒋洛隔着一张茶几坐在李琼玖的对面，一直颓然地低着头，不敢去瞧李琼玖。李琼玖注视着蒋洛，注意到了他后颈不小心露出来的红痕，她心中那文质彬彬、如玉君子般的丈夫形象早就化为了灰烬。六年多了，李琼玖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蒋洛，一点也没看透过他。
两人一直坐着，谁也没看口说话。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死气沉沉的寂静，李琼玖拿出了手机，平淡地看了一眼，直接接了，那端传出幸灾乐祸的嬉笑声，“哎哎哎，你去了没呀？”
见李琼玖一直没有说话，对方接着说道，“我就说吧，你丈夫是个同、性、恋，”三字一顿一顿地强调，李琼玖倒是没多大反应，倒是蒋洛听得一颤，“你还不信我，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我呀？”林涵璐一改之前嬉笑的语气，语调变得尖锐，“李琼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告我的状？你……”
李琼玖没等她说完，直接挂了。她看着客厅顶上的光打在自己的婚戒上，亮得有些刺眼，也箍得她生疼。
“蒋洛，你是同性恋？”
蒋洛猛地抬起头看着李琼玖，嘴唇颤抖着，他张了张嘴仿佛有一堆的话要解释，却在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李琼玖指甲紧紧得掐进了手心的肉里，她真的有些受不了了，之前的情绪全部都漫了上来。眼泪从眼眶里直接涌出，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李琼玖的声音压抑又嘶哑，“蒋洛，你对得起我吗？你为什么和我结婚啊！”当初蒋洛对她的好如今像一根根涂了麻药的刺直接扎在她的心头上，又根根带着倒刺，如今拔出来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对不起……琼玖”蒋洛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她难过的时候替她擦去眼泪了，没有贴心的安慰，只是远远的坐在她的对面，低着头道歉。
李琼玖想过，想和蒋洛就这样耗下去，把两个人直直拖到绝情、互相怨恨。但她意识到了，蒋洛也许并不爱她，或者从没爱过她。蒋洛这样算是出轨还是骗婚，她也搞不清楚。不过她知道，拖到最后，遍体鳞伤、输得最惨的还是她。
李琼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平复了一下心情，“蒋洛，我们离婚吧。”李琼玖摘下自己的婚戒放在桌上。
蒋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琼玖，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蒋洛表面紧张万分，而内心却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好。”
蒋洛从口袋里拿出了戒指，搁在了桌上。李琼玖这时才发现，蒋洛的婚戒并没有戴在手上，那个本该和自己一样有痕迹的手指上也是干净的。李琼玖自嘲地笑了笑，她靠在沙发上，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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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总，你交代的事情我全都办好啦。”
“嗯。”袁楚之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应着。
“那我进圈做演员的事就拜托袁总啦，爷爷那边也麻烦你帮我说解释解释啦。”少女轻快的声音从手机的那边传来。
“知道了，没问题。这次的‘演出费’我也会转你账上。”袁楚之坐在车里，左手上夹着的烟也在一明一灭，话中带着三分调笑。
少女也被逗笑了，“那多谢袁总啦。”
袁楚之挂了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酒吧里的样子，他自觉好笑，觉得自己才是个演员。
袁楚之掐了烟后下了车，他靠在车边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安静地等着。
蒋洛从房子里出来时，发现袁楚之正在等他。
袁楚之靠在车边，静静地看着蒋洛。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在等一个审判。
黄色暖调的路灯光打在袁楚之身上，使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种特有的温柔。在漆黑的夜里，他成了蒋洛视线里唯一的光源。袁楚之的眼里仿佛乘了金箔酒，黑色里揉了金，如破碎的阳光，又令人心醉。
蒋洛从未有这般平静过，他从那个虚妄压抑的客厅里出来后，仿佛失去了很多，却同时又好像获得了很多。他跑向袁楚之，袁楚之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许久，袁楚之才缓缓开口，他贴着蒋洛的耳畔问道，“她知道了？”虽是问句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嗯。”
“对不起……洛洛，我……”
“不是你的错”蒋洛打断了袁楚之，“是我不好，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袁楚之紧紧地搂住蒋洛，生怕他离开。他一个大少爷，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人们捧着，跪着送到他跟前。而对于蒋洛，袁楚之贪婪到卑鄙却又是小心翼翼。
“洛洛，你……”袁楚之听到这话有些着急，他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既想听蒋洛接着说，又害怕蒋洛说出口的，不是自己期待的那句。
“楚之，你说得对。我真的很贪心，什么都想要。可当真正要我选择时，我最想要的，最舍不得的是你。”
蒋洛缓缓抬起头，眼中有泪而面上却带着笑意，“楚之，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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