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又聊了其他的东西，话题天南海北，最后快零点才回了家。
大年三十晚上，危淮本想给甘夏打个电话或者发句祝福，手机拿到手才发现自己没他联系方式。最后找来找去，只能微博给甘夏发了条私信，顺带点了关注。零点过后，甘夏回关，并回：“新年快乐！后天见！”
愉快的一年。危淮想。非常努力地练习，把握住机会参加了很好的节目，哥哥手术做完了也在身体也在慢慢恢复，最好的是认识了甘夏。新的一年一定会更加好。
第二天中午，危淮正在帮妈妈洗碗，忽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下午两点，他坐在了一家咖啡厅。面前干练的女人推给他一份合同，语气平静地提了一个建议。
危淮有点局促，但还是说：“我不同意。不能公平竞争吗？”
“从来没有公平竞争。”女人说，“星宸除了你还有两个人在前七名，但只要你是最‘干净’的。你可以上网看看，有一个的黑料已经上热搜了，绝对挺不进下一轮。”
他固执地摇头。
女人笑了笑，“你以为比赛只是你们这些小孩的比赛吗？背后还有很多人在博弈。”
危淮垂着眼看着合同，忽然问：“甘夏的事情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危淮，你应该知道你的合同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贴钱才能进我们公司，你是我们花钱签的，有些事轮不到你做主，只是出于我个人的习惯，想要让你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你走到这里了，愿意轻易放弃吗？你也知道，甘夏的哥哥是粱毅冬，云光的大老板，他的机会数不胜数，你的机会却很有限。你要不要把握住呢？”
“况且，”女人喝了一口咖啡，面上带着一种把握一切的笑容，“先前公司给你的建议你都听了，何必在这件事上执拗？你不做，别人也会做。如果你要出道，要混娱乐圈，最好习惯这一套。这个节目，除非一起被淘汰，不然最好别有什么真感情。我很看好你，危淮，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即使我不是第一名出道也没关系，我现在有粉丝，我也会很努力地练习，难道我不能用别的方式出道吗？”
“星宸的资源和嘉艺的资源不是一个概念。当然，你这样想也可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蛋糕就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几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可以吃掉它，你是关键，如果你违逆，高层一发火，雪藏你也有可能。星宸多的是你这种微博粉丝小一百万的艺人或者练习生，但是一百万叫火吗？不，再添个零都未必是，况且娱乐圈更新换代如此之快，不用两年，两个月你就会被遗忘。你是单亲家庭吧？你哥哥的病好了吗？”
七进六，六进五，五进三。
三进一比赛的前夜，有一段视频，像瘟疫一样在微博扩散开来。
视频里面，甘夏骂着脏话，一拳打向了一位少年，边上有人惊呼，但没来得及阻拦，两个人扭成一团。视频最开始源于一个博主，配字是：“最近很火的一个节目，人气很高的一位选手，以前其实是个垃圾。我最好的朋友，本有机会出道，本有机会进入今天最好的男团seret，但是因为这个垃圾，错过了。我最好的朋友当时的女友，也被他搞怀孕了，最后只能去做流产。现在他人模狗样地出现在节目里，艹着人设，靠着背景，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眼瞎喜欢他，我觉得我有必要出来告诉大家真相，@甘夏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第二天，云光娱乐官微发声明：“关于近日针对我公司旗下练习生甘夏的不实言论，我们将保留最终诉诸法律的权利。[图片]”
第9章
大众的喜好是一件微妙的事情。有时候在现场的观感和在网络上的观感又很不同，捧他的时候可能招人厌恶，而被抹黑到了极点，又会有人黑到深处自然粉。娱乐圈就是这样，充满变数，你需要努力，拥有实力，你也需要运气，需要观众缘。
决赛当晚是直播，场内外观众投票占大比例，导师的评价反倒成了次要。
留下的三人是甘夏、危淮、叶星。分别来自云光、星宸、逐日。网上有人讨论到这一点，都充满了心照不宣。
这一阵依旧是封闭的练习，他们没有网络，也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他们需要好好准备这至关重要的一晚，而在他们的背后，公司与公司的博弈，与网民的博弈，也在激烈进行中。
台下来的观众大多是粉丝。甘夏的粉，危淮的粉，叶星的粉，还有导师的粉。
三个人先进行了自我介绍。每一个说完台下都有欢呼、尖叫，喊着他们的名字。甘夏和危淮的p粉、双担粉也很多，举着灯牌，把他俩的名字并列放着。甘夏朝那个方向微微笑了笑。又惹起一片尖叫。
其实昨晚他有点失眠，想了很多。说实话，他没能想到危淮能走到这里。危淮够认真，够努力，但实力上还是差一点的，不过也许就像那位随行导演所说，危淮够招人喜欢吧。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如果是危淮拿了第一出道怎么办呢？事情没有真的发生，他不敢确认自己到时候的心情、反应。他一直没有去想如果不能成功出道该怎么办。想了那个可能性就会怯，一怯就会输。于是他收敛思绪，不再纠结。
三人分别表演完毕，导师打分，然后全民投票。
场上氛围很热，危淮耳边一片嗡嗡。光芒眩晕，他不断地稳定自己的心情，默念，别紧张别紧张，冷静冷静。
今晚决赛直播前一个小时。
一个新注册的微博账号明晃晃得带着话题和人名，表示：“给大家梳理一下嘉艺三家公司的关系，以及这三个人的成长线，爆料来源极其可靠，全都有锤，最后投谁出道你们自己决定。”
“……最近风口浪尖的甘夏，打架的事是真的，把别人女友搞怀孕这事纯属瞎扯淡。那个跟他打架的男孩是不是因为打架没出道不知道，不过甘夏是因为打架没出道，受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路都没法走，他出道tester都录好了本来，结果还是废了。哥哥是粱毅冬，云光老板，跟他同母异父，很疼他。他本人性格有点琢磨不透吧，脾气不太好，常年冷着脸，不过也有粉丝吃他反差萌啦，笑起来挺甜。”
“叶星是富二代，给你们看张图，[图片]左边这个是嘉艺大股东之一，右边这个是他爸。他改过名字，原名程悦辉。叶星就是你们能想象到的那种富二代，特别浪，夜店常客，通宵蹦迪，热爱飙车，喜欢嫩模款女孩。好友崔冉，就是跟圈内流量小花谈恋爱被小花粉丝骂丑然后下场怼粉最后被分手那个。对了，叶星整容了。贴张他以前的照片[图片]。”
“危淮单亲家庭，有个双胞胎哥哥，白血病，他当练习生签了个比较死的合同，有点像卖身，就为了拿钱给哥哥治病。人还不错，不过是这三个里实力比较弱的一个，高考完了也没去读大学。人生经历比较普通，算是从小比较喜欢唱歌跳舞但家庭条件有限，所以一直没怎么摸到门。因为长得帅在学校很受女孩欢迎，不过好像没怎么谈过恋爱。哦对了，当练习生的时候一开始不太愿意练舞，一拉筋就哭，不过后来内部选拔人上《最强练习生》的时候他狠狠练了一阵子，算是比较有上进心。”
有人评论：“捧一踩二不要太明显哦。”博主回：“我造谣我死全家。”
四十分钟后，博主微博看不见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截图满天飞，并且更让吃瓜群众笃定了真相。
当晚九点半，宣布成绩。
导师评分，甘夏第一；现场观众投票，甘夏第一；场外观众投票，危淮第一。综合总评，危淮第一。
全网沸腾，场内观众也激动地叫。
危淮不可置信地看着最终的结果，忍不住笑，看到身边的甘夏，又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冷静清醒了一些。甘夏却朝他微笑，然后拥抱了他。
节目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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