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妖道》分卷阅读10

    “啊——!”

    一声凄厉穿耳的尖啸蓦然炸开。

    两道黄符猛然燃烧起来,化为两条细长的火龙。

    火光明亮,一只瘦小的惨白半透明的手在半空中现形,被火龙飞快地缠住,剧烈地挣扎抽搐起来。

    火龙顺势而上,将借着水汽隐匿身形的水鬼整个拽了出来,包裹在炽热的火焰中。

    “啊啊啊啊——!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

    水鬼现身出来,是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他整个身躯在火焰中痛苦地扭曲着,疯狂挣扎,因着河水的蒸发,干枯瘆人的小脸裂开黑色疤痕,狰狞至极。

    他尖声叫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哭腔颤抖。

    “你害人性命,无可饶恕。”

    顾惊寒单手结了一道法印,打在水鬼身上,两道火龙立刻收缩,离开水鬼的身体,缠在了他的脖子上,圈成一个禁锢的火环。

    水鬼伏倒在地,抽搐着,在地面上洇出大片的水渍。

    “瑾玉轩的伍老板,你见过吗?”顾惊寒走近两步,挥出一枚黄符贴到水鬼眉心。

    水鬼失神的双眼微微有了些焦距,抬眼惊恐万分地看着顾惊寒,讷讷道:“见、见过。”

    “你杀的?”容斐走到顾惊寒身侧。

    自始至终,容少爷的脸色都没变过一下,只是神色更厉。

    这样强大的定力,连顾惊寒都不由有些惊讶。或许,他师父为他定的这门婚约,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容斐身上,定然也有奇异之处。

    水鬼身体一抽,拼命摇头:“不、不是!我、我怎么害得了狐狸精……他、他是快死的时候,落进了河水里,无力挣扎,被淹死了……”

    容斐与顾惊寒对视一眼,问道:“谁杀了他?”

    水鬼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他是自己震碎了自己的内丹。”

    容斐神色一凝,顾惊寒皱眉道:“你这几日就住在护城河内,想必也去过瑾玉轩附近。详细说说,近几日伍老板的情况。”

    顾惊寒这句话算是问到点上了。

    水鬼果然变了变神色,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口气道:“这只狐狸精很奇怪……我夜间会住在瑾玉轩附近的桥洞下,我刚来时,瑾玉轩没什么异常。就在前几日,那狐狸精突然开始半夜出门,都是子时以后,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奇异的狐狸骚味,我没在哪只狐狸精身上闻到过,怪得很。后来他还在去他店里的客人身上留下这股骚味……”

    “所有人都会留?”顾惊寒打断他,问道。

    水鬼道:“没、没有。他只选了几个人吧……我只见过几个,都是阳气很重的人,我不敢靠近。我听那狐狸精都奉承他们得很,叫什么少爷公子的。”

    容少爷一怔,蹙眉道:“都是有权有势的公子少爷们?”

    “好、好像是……”水鬼小心翼翼地说完,哀求道,“大人,我、我知道的都说了……我、我没害过几个人,能不能饶我一命……我再也不害人了,真的!大人,我再也不害人了,您就饶我一命吧!”

    顾惊寒平静地看着他,冷白月光自头顶洒落,勾出他冽然冰寒的眉目。

    “上路吧。”

    话音未落,方才还苦苦哀求的水鬼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撕开火环,就要往河水中跳去。

    但比他更快的是顾惊寒。

    顾惊寒的手飞快掏出口袋内缩小的骨灰盒向前一抛,正砸在水鬼身上。水鬼尖叫一声,身体突然被撕裂,化作一阵水汽,伴随着黑烟升腾而起。

    随手一招,黑烟与水汽凝缩成一团婴儿拳头大小的灰色水球,水球里似乎有一个小人挣扎着,想逃脱出去,但却被牢牢困着四肢,动弹不得。扔出去的临字骨灰盒也被摄了回来,顾惊寒脑海里顿时充斥着临字的怒骂声。

    “你让老夫闭嘴老夫给你小子面子都闭了,你还将老夫当沙包扔出去?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啊?!”

    顾惊寒淡定自若地将骨灰盒放回口袋,传音道:“收鬼符价值千金,要省着点。”

    “不是给你媳妇用定神符的时候了?现在你小子还会过日子了,装什么装,呸!”临字骨灰盒气得跳脚,在口袋里不停震动。

    顾惊寒用一张黄符将其包住,道:“看看这水鬼记忆,话中几分真假。”

    临字不甘不愿地翻了一遍水球里的小人的记忆,哼哼道:“差不多都是真的吧。不过那个狐狸精震碎内丹的时候,应该不太清醒,似乎中了什么法术。”

    顾惊寒眸色一冷,将脖子上挂着的玉玦掏出来,将水球往上一按。

    一股吸力传来,水球里的小人被吸了进去,水球散开,摔在了地上。

    容斐看了一眼顾惊寒的动作,颇有些好奇地伸出手:“什么东西,我能摸摸吗?”

    顾惊寒抬眼注视着容斐,眼瞳内映着水色浮动,如盛无边风月。

    他抬手将玉玦摘下来,突然用力掰成两半,一半装进口袋,另一半绑着红绳的,被他抬手递向容斐,“封妖玦,送给你。”

    凝白清透的玉色,内中含着一线暗色的红,表面刻满了玄奥的符文,一看便不是凡物。而如今,这块不凡之物却被强硬地断成了残缺的两半。

    容斐一贯镇定的神色突然一乱,他心口一闷,面色僵硬道:“我不是……”

    顾惊寒忽然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轻轻带到身前,把红绳上的锁扣打开,将半块玉玦戴到了他的脖子上,打断容斐的声音:“别乱想。这是我的嫁妆。”

    容斐顿了顿,道:“太贵重了。”

    顾惊寒的手指在容斐的后颈出缓慢而细致地扣着锁扣,指尖不时滑过微凉光洁的皮肤,有细碎柔软的发丝扫过手背。他微微低头,鼻尖倏忽擦过容斐的侧脸,声音低而沉:“你最贵重。”

    他轻轻捏了容斐的后颈一下,低声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会替保你万邪不侵。”

    一股强烈的酥麻感从被捏的地方窜遍后脊,容斐耳根微红,压着眉头抓下顾惊寒的手,嗤笑道:“又作妖。顾大少比起大街上的流氓,真是差不了多少。别动,让我摸回来,不然我咬死你。”

    顾惊寒抽手的动作一停,微微偏头,陡然将两人唇间的距离拉近,只差分毫。

    他意有所指道:“容少……想怎么咬?”

    容斐呼吸一重,喉头微微滑动,垂眼盯着顾惊寒近在咫尺的双唇,另一手却抬了起来,摸上顾惊寒的脖颈,拇指覆着薄茧,缓慢而用力地擦过顾惊寒微微凸起的喉结,如把玩什么稀罕凝润的玉珠一般,来回摩挲,狠厉又暧昧,留下一片深重的绯色。

    “很晚了。”顾惊寒出声道。

    容斐感受到指间的喉结微微一震,心脏似乎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他松开手,顾惊寒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向前走去。

    将半块玉玦塞进领口里,滑入的瞬间,温凉的触感令容斐的胸口泛起一股奇异的酸麻。

    他慢悠悠跟上顾惊寒的脚步,舌尖探出,缓缓舔了一下唇瓣,似乎有些遗憾顾惊寒突然的退却。

    顾惊寒在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喉间,夜色与发丝的遮掩下,他慢慢抿紧了唇,喉头重重地滑动了几下。

    “水鬼狡猾,话里有几分是真的?”容斐上前一步,轻声问。

    顾惊寒道:“我搜过他的记忆,大致都是真的。只是伍老板或许并非自杀,而是被人操控。还需要线索。”

    “要找找那些公子少爷们吗?”容斐懒洋洋道,“我可以办场晚宴,全海城有点头脸的人,都不会不给我面子。哪怕只能找到一个,那奇异狐香不就有了着落?找到这狐香的真正拥有者,我感觉就离真相不远了。”

    伍老板在这整件事中充当的角色还不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奇异狐香绝对是关键。

    而且一日不清楚容斐为何会被做上标记,不根除了这标记真正的主人,顾惊寒一日就放不下心来。

    他也不清楚这股不安之感来源于何处,但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顾惊寒伸手扶住容斐的腰,将他半搂在怀里,颔首道:“听你的。”

    “好,”容斐桃花眼一眯,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那就听我的,你可别后悔。”

    两日后,全海城的权贵都接到了容家的舞会请柬,容少爷与顾家顾大少的订婚宴将以舞会形式在城郊别院举行,请诸位按时到场。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顾惊寒,顾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刚刚回到顾公馆的顾元锋在路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气得进门就摔了一套茶具,薛萍轻声劝慰,拉着人坐回椅子上,“寒儿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我看他高兴得很!”顾元锋与顾惊寒没有几分相似,只除了一张削薄冷情的嘴,十足十的相像。

    顾元锋气得脸色发青,看着顾惊寒冷淡不变的神色,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声道:“我告诉你,顾惊寒,你要是真嫁个男人,就给我滚出顾家!我顾元锋……绝没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儿子!”

    顾惊寒坐在对面,眉目淡然,看了另一侧噤若寒蝉乖乖坐着的顾时秋和顾妙,又将视线转向顾元锋,漠然道:“父亲这些话,去跟容家说吧。”

    “你!”顾元锋脸色铁青,狠狠咬着牙。

    顾惊寒虽然与这个父亲没有半分感情,几乎形同路人,但他却很了解他。顾元锋虽然此时叫嚣得凶,但心中却根本舍不得这门亲事。

    端看为了顾时秋和顾妙两个人的婚事都能跑到北平腆着脸拉关系,就可见顾元锋的心思。

    为了攀门权贵亲家,顾元锋卖儿卖女在所不惜,更何况是嫁个儿子呢?只是顾元锋又想当,又想立,舍不得亲事,又不想丢了面子,所以这一通火必须要发,哪怕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也必须要做。

    “我累了。”顾惊寒看也不看顾元锋,径自起身上楼。

    “逆子!逆子!”顾元锋怒喝。

    薛萍拉着顾元锋往花厅走,柔声劝慰。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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