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中年危机》分卷阅读2

    “恕我直言,我知道这次的事很难办,但是也值不了那块地。要是宗先生实在喜欢,尖东那条街怎么样?”

    宗闻捏着一支香烟,未点的烟头在桌子上反复轻敲,这会儿叼到嘴边让人点燃了,好一会儿才说:“一条街?你看不起我宗闻啊?”

    黄绪承对宗闻的态度很是不满,但现在侄子的命系在他手里呢,只好按捺着脾气说:“那块地对青帮的意义,我相信你很清楚,做生意可以,但请不要狮子大开口。”

    “这不怪我吧,又不是我把你侄子捅进去的,青帮的人自己闯了祸就由你们自己的人来承担损失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绪承还要说什么,但是宗闻举起手示意他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咬着半截烟站起来直接走了,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宗闻走到门口时,李振师上来给他披上外套,宗闻把烟屁股扔在入口地毯上,来回碾了两下踩灭了。

    李振师问:“还需要联系其他会面吗?”

    “你去找他弟弟,告诉他我能救他儿子也能害他儿子,让他们两兄弟去吵。”宗闻早就想好了,他们愿意给这块地是最好的,拿了青帮的一半命脉以后就等于把人踩在脚底了。但黄绪承多半是不肯的,那青帮二当家就得折了儿子,兄弟迟早闹翻,青帮势力早不如从前,分家就更不用说了,那时他再下手一样能拿下这块地。

    李振师给老板打开车门,“龙景轩的位子定好了,晚上七点,我现在去接何老师。”

    宗闻挥挥手让他不用管了,“我去接。”

    何煜珩并不知道宗闻晚上定了餐厅,事实上宗闻没有告诉他任何计划,他其实也习惯了,宗闻经常想起一出是一出。这才下午五点,何煜珩坐在路边的甜品铺里,面前是一盅姜汁撞奶,看着窗外的人忙忙碌碌步履匆匆。他不怎么喜欢这样繁忙的城市,都不知道这些人在忙什么,什么都要快,一惊一乍的。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玻璃墙后面看看这样的景色倒也偶尔觉得有趣。

    何煜珩开始想在学校的日子了,校园很大,人不算很多,给他一张椅子他就能看上一整天的书。不知道他的学生考试怎么样了,每次考试前的两节课他都会划重点,把答案几乎都讲一遍,可总还是有些学生不愿意复习,考完成绩一塌糊涂又要找他求情哭诉。

    正想得出神,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响起来,何煜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宗闻,好像有感应似的。

    “你在哪儿?”果然是宗闻。

    何煜珩环顾了一下四周和窗外,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他就是坐上地铁随便选一站,走到哪是哪,只好说:“我也不太确定,对面有栋楼,好像叫凯豪商业中心。”

    “在那里别动,我去接你。”

    何煜珩以前就怀疑过,宗闻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监视器一类的东西。他是个路痴,总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是就算他只给宗闻一个模糊的指示,什么一个餐厅旁边,一家小卖部对面,宗闻也总能顺利找到他。他还特地找人检查过自己的手机手表这些随身携带的东西,可也没查出什么不对劲来。

    当然这次宗闻也很快就找到他了,他上车后把打包的一份甜品递给宗闻,宗闻见是甜食,稍稍皱了一下眉,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口。何煜珩知道他不怎么喜欢甜食,但他时不时爱做这样的恶作剧。

    他可能是想不明白,宗闻把自己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不腻呢?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腻味了。宗闻这种人勾勾手指就能找到比他好百倍的伴,可宗闻依然非得把自己绑在身边。除了他,宗闻身边换人换得太快,这让何煜珩觉得自己被踢开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总想试试他的底线,看他什么时候会不再忍受自己的脾气,像赶走别人一样把他赶跑。

    可显然宗闻不是这么想的,何煜珩这些小脾气他照样喜欢的很,他也从没想过要离开何煜珩。把吃了一半的甜品放在一旁,将何煜珩拉进怀里,问他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何煜珩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眼神老不自觉地去瞟放在旁边的那半碗杏汁炖蛋,他喜欢吃甜的,有甜食在眼前就会馋。宗闻见他老看那碗东西,以为是自己没吃完他不高兴了,二话不说端起来几口都吃干净了。

    “好吃吗?”何煜珩是真的想知道好不好吃,听说是那家的招牌之一呢。

    宗闻亲他的额头,“你给的,我都喜欢。”

    何煜珩不再多说什么,从前宗闻说这些甜言蜜语总会让他很高兴,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对这样的话语麻木了,包括对宗闻这个人也麻木了。他细细回想一下,似乎就是因为几年前的那次吵架吧。

    宗闻这样的人,在外面是不可能不玩的,就是他自己不想玩,也总要顾忌人言,圈子本身就不干净,他可不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现在何煜珩是想明白这个道理了,可当年他并不知道,傻傻地以为自己是宗闻身边唯一的人。他在常去的饭店无意间看到左拥右抱醉醺醺的宗闻,还跟着他上了楼上房间,他身边那两个漂亮的男孩还没进房就往宗闻身上缠,何煜珩想不误会都不可能了。那时他才24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冲上去跟宗闻理论,结果两人在走廊上大吵一架,还被宗闻的生意伙伴撞个正着。

    何煜珩气得双眼发红,质问宗闻怎么能干这种事。可喝高了的宗闻回他一句话:哪个男人在外面不玩?你的理想主义该治治了。

    之后的争吵何煜珩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这一句话,足以让他心凉。何煜珩想过离开,可他就是个手无寸铁的教书匠,宗闻说不放他走,他根本什么办法都没有。可是人走不了,心却冷却下来了,冷战渐渐变成了冷漠。何煜珩也不再跟他闹脾气,跟以前一样温顺听话,宗闻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对他一如从前的好,有求必应。就算出去应酬或者找找乐子,也瞒得挺好,何煜珩没再提过宗闻在外面有人的事。

    时间一晃这么多年了,何煜珩想起过去自己对宗闻那么迷恋依赖,都觉得有几分可笑。他对宗闻早就没有热情了,现在的日子,好的坏的,都不过是宗闻的安排罢了。他不拒绝,不代表乐于接受。

    第03章 童年

    龙景轩总是人满为患,宗闻特地吩咐要安静的包厢,他知道何煜珩最不喜欢吵闹。何煜珩爱吃粤菜,口味比较清淡,又很精致。宗闻点了一笼叉烧包,上来就放到何煜珩面前。

    “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村口那个小贩一来你就高兴得不得了。”

    “你还记得。”何煜珩撕开叉烧包,鲜嫩多汁的内馅几乎要流出来,比小时候吃的那个干瘪的包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当然,全都记得呢,我那时候就说要娶你做老婆。”

    何煜珩听到这话差点把吃到嘴里的包子喷出来,“不要脸。”

    宗闻咧开嘴笑了,他连笑起来都是一副坏人的样子,何煜珩老早就嘲笑过他了。

    “都把你‘娶’到手了,我要脸有什么用。”宗闻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味道鲜甜得让人直咂舌。

    宗闻和何煜珩的相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何煜珩才五六岁,宗闻却已是年近二十的青年。

    宗闻的父辈那一代,既是赶上了好时候,但也可说是赶上了坏时候,改革开放的第一批下海商人赚了不少。但在宗闻高中刚毕业时,他父亲挪用公款赚第一桶金的事被人揭发,本是想逃出国的,但那时候出国毕竟不是容易事,没来得及就被抓了。不幸中的大幸是家人没受到太大的牵连,宗闻的母亲带着他立刻去了好友的乡下老家避难。

    宗闻第一次见到何煜珩,就是那时。何家是镇子上的有名的人家,从曾祖父辈就是每年开仓救济的豪绅。虽是地主,却没在十年动荡中受到多少批斗,甚至还留下了一笔不小的银钱。何煜珩的父母早年被家里送去城里读书工作,一直没能怀上孩子,直到两夫妇年近四十了才有这个独子。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夫妇俩马上决定辞掉工作回乡安心带孩子。何家夫妇都是文化人,何父还留过洋,对何煜珩的读书教育尤为上心,没让他接受学校教育,夫妇两人亲自教小孩诗词歌赋散文随笔。

    当年何煜珩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就能把三百首唐诗倒背如流,一副文绉绉小大人的样子。他身体从小就虚,没怎么跟村里的孩子出去漫山遍野地玩,别的孩子也总笑他是书呆子。宗闻和母亲就住在何家隔壁,何家夫妇也跟宗母很适合的来,对这一对落难的母子照顾有加。宗闻跟村子里的同龄孩子也说不上话,到了青春期也不大愿意跟长辈交流,就只有何煜珩整天叫着宗闻哥哥,跟在他屁股后面。

    何煜珩喜欢听宗闻给他讲城里面的事,有各种各样他没听过的故事。作为回报,小孩也乐于跟宗闻分享自己的世界,他给宗闻念自己喜欢的诗词,还跟宗闻一起想象数百年前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故事。开始宗闻抱着哄孩子的心态听他说这些,后来也渐渐觉得有点意思。

    宗闻母子俩在乡下一住就是六年,再搬回城里就是他父亲出狱之后的事情了。后来一家人举家搬到沿海城市,他跟成天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何煜珩也就再也没见过了。所以后来何父得了癌症去世,家里为了治病散尽家财的事他都不知道。何家把原来的房子卖了筹钱,之后两人连几月一次的书信联系都没有了。何父去世后,家里的经济情况每况愈下,何母做好几份零工补贴家用,可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竟有一天中风晕倒在工厂里,工友们发现已经迟了,她再也没醒过来。何煜珩刚考上大学就噩耗袭来,学校考虑到他的情况减免了大部分学费,可剩下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不是小数目。从小就只读圣贤书的孩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何煜珩单纯,听同学介绍说在夜总会做服务员工资高就去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他长得面嫩好看,当个服务员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店里总有客人骚扰他,男的女的都有,他又不会处理,吃了几次亏,还有一次差点被一个喝醉的客人按在洗手间里强上了。他特别讨厌这样的事,可是夜总会钱给的多,他不能失去这个经济来源。

    有一次一群高官子弟喝多了在店里生事,为首的那个还非得要拉着何煜珩出店,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经理来了跟孙子一样向那人道歉那人都不依不饶,还威胁要把店砸了。这帮人得罪不起,眼看着何煜珩就要被拉走了,有人站了出来挡住了那帮滋事的人。

    宗闻来北京出差,晚上出来喝两杯没想到遇到了这样败兴的事。他准备离开,却在人群的争执中听到了何煜珩的名字,很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煜珩都快被人强行拖出去了,他才记起来好多年前有个爱给他背诗的小男孩。

    宗闻带着一帮人当场就把那几个纨绔子弟给打了,可这么一闹何煜珩丢掉的不只是工作,被那几个人闹整得连学校都去不成了,还贴大字报污蔑他作风不检。宗闻倒是很不屑,买了机票就让何煜珩去他那儿,他供他吃穿上学。何煜珩在这边既没亲人又没家的,真就投靠宗闻去了。他对宗闻的收留特别感激,宗闻却说这有什么,当年你们家也是这么收留我跟我妈的。

    当年宗闻走的时候,何煜珩年纪还小,自然不知道宗家是做什么的,这次住到宗闻家里了才得以见识一二。宗父从牢里出来后,非但没有被“改造”,反而结识了里面一些原本有头有脸的人物,出狱后干脆扎进龙蛇盘踞的灰色地带,靠一手好权谋东山再起。那时宗闻也已年过三五,正值家族权力交接的时候,太子登基做皇帝好不风光。在宗闻手里,这些行当基本都被洗白了,但毕竟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直到现在宗闻还保留着一份痞气和霸道。

    宗闻继承了他父亲的强硬和善于谋略,也学会了他老人家的风流。正值风光大好无度挥霍的时候,宗闻在情爱之事上从来不委屈自己,男的女的都包养过,专挑年轻漂亮的大学生。但是他从不带人进家门,游戏和家事分得很清。所以何煜珩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的风流轶事,只管埋头读书,宗闻在他心中还是那个可靠可亲的大哥。可宗闻不是省油的灯,多年不见何煜珩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小屁孩了,他长得清秀,特别是那股冷淡不惊的儒雅气质,很快就让宗闻对外面的人失去了兴致。

    把何煜珩追到手不是难事,他跟白纸一样不经人事,宗闻没费多少力就把人推倒了。最初对宗闻来说何煜珩不过是一个新宠,但对何煜珩来说宗闻却是他懵懂爱情的开始。

    何煜珩想起往事,嘴角有微笑,宗闻见他笑了,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何煜珩也不瞒:“想起以前读书时候的事了。”

    宗闻当然记得,那是他们最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是他分外怀念的时光,那时的何煜珩一心一意地扑在他身上,每一声宗闻哥哥都能把他的心喊化了。可是这几年,何煜珩却不再满心满眼地想着他,也不曾叫过那声宗闻哥哥,有时宗闻都觉得他冷淡得好像已经不爱自己了。

    “那时候挺好的。”宗闻点点头,又好似不甘心地说:“这几年你变了。”

    “有吗?”明知故问。

    宗闻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他总觉得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干脆自己给个理由:“你长大了。”

    何煜珩笑他:“是你老了。”

    宗闻看他,那张脸真是十几年如一日,“那你嫌弃我了?”

    何煜珩不回答,把一块红枣糕夹进宗闻碗里,“好吃的,试试。”

    宗闻二话没说就把那块甜点咽了。

    宗闻是大忙人,在香港逗留不了多久,何煜珩也当是给自己放了个短假,回来就得批期中试卷了。后天他就要上课,卷子却一份都没动,何煜珩泡好了咖啡准备熬夜。

    没改几份卷子,宗闻就上来催了,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睡前一杯牛奶是何煜珩多年的习惯了,宗闻有时候也会亲自去给他热牛奶。

    “不早了,睡吧。”宗闻把牛奶放在他手边。

    “后天就上课了,我得把卷子改好,你先去睡吧。”

    “后天上课,可以明天改啊。”宗闻手臂跨过椅子从身后抱住何煜珩,刚洗过湿软的发丝扫在他脖子上。

    何煜珩马上就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不是想让他去睡觉。可是昨天在香港家里才做过,现在他实在没什么心情,“我真的来不及了。”

    宗闻充耳不闻,咬住何煜珩的耳垂细细舔过,手也不安分地伸进他的睡衣里。

    “宗闻,我真的没时间。”何煜珩无奈地按住那只在自己胸口作乱的手。

    可宗闻还是不依不饶,还更加放肆地扯开了何煜珩的上衣。

    何煜珩没办法,可又实在提不起性趣,只好说:“我用嘴给你做。”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转过身来扣住宗闻的裤头。

    宗闻知道,用嘴做就是何煜珩不愿跟他上床的托词,他不喜欢这种不情不愿的妥协,捏住何煜珩的下巴,“你就这么不想做?”

    何煜珩差点就要说是了,但还是忍了回去,“我真的得把卷子改了。”

    宗闻放开他,满脸无奈地穿好裤子,只留下一句早点来睡就出去了。

    第04章 半夜

    何煜珩改完大半的卷子,自己的眼皮也不停打架了,还是决定剩下的明天再改。这才想起来手边的那杯牛奶,已经凉掉了。何煜珩本不想喝了,可是想到宗闻亲自把牛奶送到自己手上的样子,还是端起杯子喝了个干净。

    他躺到床上的时候,宗闻已经睡着了,背朝着他,在被子下厚实得像堵墙。有的时候这让何煜珩很有安全感,可有的时候却让他倍感压力。

    原本何煜珩已经睡着了,半夜里却被宗闻起床出门的动静给闹醒,他迷糊间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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