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GL)》分卷阅读10

    “我睡姿不好,最喜梦中杀人,”晏冉扫夏清涵一眼,信口就来“我惯用左手刀,你睡我左侧,怕有性命之虑。”

    “好好,我与你换就是了。”晏冉这番话赌气的紧,倒有几分最初的脾性,引的夏清涵莞尔,软了声音道:“万望晏姑娘手下留情。”

    这句玩笑话听的也叫晏冉怔仲,好似回到了鬼啸岭之前,玩笑无忌的那段日子,近段时间一直紧紧绷住的那根神经不经意间有了轻微的松弛,让她满腹的仇怨愤恨都暂时隐没了。晏冉放松了肩膀,任夏清涵与她换了位置,用掌风熄灭蜡烛,一齐平平躺下。

    这般亲密对她二人都甚是陌生,如此动也不动的平躺了半个时辰,晏冉有些不耐的道:“喂?”

    “嗯?”夏清涵应了声。

    “你也睡不着?”

    “是。”

    晏冉身边一阵窸窸窣窣,似是翻了个身,夏清涵在夜里看不太清晏冉的表情,只听她笑了一声说:“必是因为屋外那群鸽子在聒噪。”

    夏清涵也笑起来,“你以前那般折腾它们,它们如今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搅扰你啊。”

    “谁说没胆子了,哼,窗外那扑翅声能吵死个人——我明天要喝鸽子汤,你得亲手做给我!”

    “你有伤,进不得荤腥。”夏清涵摇摇头,心情松快了许多,磕上眼,轻轻道:“好了,莫要再同鸽子斗气了。”

    身边没有动静,似乎默认了夏清涵的话,等了一刻,待夏清涵睡熟后,外侧的晏冉又翻动了下身子,挨得夏清涵更近了些。她在黑夜中努力分辨夏清涵的五官,努力半响未得成效后,皱起眉头,犹豫的伸手抚了抚夏清涵散在枕边的头发,发丝细软,绕在指掌间,有些痒,晏冉终于忍耐不了心中的亲近之意,又往夏清涵怀里凑近了些,手臂也往下走,环住那盈盈腰身,这样实打实的肢体接触,让晏冉颇觉安心的闭上眼,这才缓缓睡去。

    待到天色蒙蒙时,晏冉又是第一个醒来,轻手轻脚的与夏清涵拉开距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蜷缩贴靠着自己的晏冉就像个畏冷的孩子,夏清涵都知道,顾着晏冉那点小骄傲,没有点破,只在晏冉每天从自己怀里抽身后,才睁眼起身,照常去做早课,熬药煮饭。

    晏冉不肯叫人发觉,那夏清涵就只做不知——只是,这夜的情况却有些古怪。

    贴靠在自己怀里的那人,身子发烫,手脚也不甚安稳的来回乱动……夏清涵怕她着了风寒,起身来看,点灯后见床上的人儿眉宇紧蹙,从耳侧尚且完好的皮肤瞧,面色也该是潮红的。夏清涵疑是发热,便去捉晏冉的手腕来把脉问诊,可奇的是,脉象并无不妥之处。虽如此,夏清涵还是担忧的摊手贴在晏冉额头,肌肤相亲的一霎,那双湛碧的眸子豁然张开,与夏清涵的视线撞了个满怀——那双浅色的瞳仁猛地往后一缩,竟罕见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呼吸絮乱,像被烫到一样打开夏清涵的手。

    “我见你夜里有些不对劲,这才查看——可是又梦靥了?”等晏冉呼吸平复一些后,夏清涵轻声问。

    晏冉的身子闻言僵了僵,半响才急促又敷衍的“嗯”了一声。

    这个反应让夏清涵稍感疑虑,不过见人好端端的没有事,便打消了探寻的念头,放下烛台,自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晏冉。

    晏冉喝了两口水,期间抬眼看过夏清涵,可在对上她时,又逃一样的立即撇开。晏冉喝完把杯子递还给夏清涵,等夏清涵放好转身,好大一个人已经躺倒把被子拉到头上,捂的严严实实,且占了大半床,留了个只能躺半边身子的地方给夏清涵。

    夏清涵心觉好笑,但顾着晏冉,面上并没表示,把被子往下拉了拉:“不闷吗?”

    “多事!”

    “是,我一向多事。”夏清涵摇摇头,“不过你这么霸道,却叫我睡哪儿?”

    “你们师门不是从来幕天席地都不觉得苦吗?”话是这么说着,声音冷硬,可床上那人还是往里挪了一挪,腾出了个供人栖息的空间,把自己的被子也慷慨给了一半——至于夏清涵那床的,已经给她挤到了墙角,备受冷落。

    上到床,跟晏冉肩并肩躺在一处,夏清涵想了一想,轻轻侧翻过身,把手搭在晏冉小臂上,感到手下的身子立时猛地一震,“你……你做什么?!”晏冉声音干涩,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

    夏清涵安慰性的抚了抚晏冉的小臂,温声说道:“你安心睡吧,若是再梦靥了,自有我在。”

    晏冉的身子僵了好一阵,才在夏清涵的声音里缓缓放松,等夏清涵把话说完,晏冉不知想了什么,忽的把身子往她这儿挪挪,轻而哑的说:“……既如此,那你再挨着我些!”

    “这样?”夏清涵弯臂揽住晏冉的柳腰,只在胸背间留下了最后一丝空隙。

    “这样。”晏冉握住夏清涵的手,往自己跟前扯了扯,直至二人亲密无间的完全贴合在一起,方稍稍松了力道,握着的手却没松开。

    夏清涵不知晏冉这般是何用意,但亵衣轻薄,胸腹皆紧密贴合着晏冉的背部,连那胸前软肉处都是如此,自晏冉那处渡来的体温,使得夏清涵面上也有些发烫。夏清涵自小从未与人如此亲近,大感不适的动了下,试图稍微拉开点距离——但这番心思立时就叫那人察觉了,把夏清涵的手上拉,凑到嘴边就是一咬,牙口锋利的让夏清涵倒抽气。

    夏清涵不再妄动,晏冉这才松口,摸着腕间咬出的齿痕恨声道——

    “是你先这般待我,此刻却又反悔,想抽身而退,你没道理!”

    “我……我从未与人这般、这般过,并非想要抽身……你若觉得这样才安稳,那往后都如此就是。”夏清涵难得有赧然的说道。

    晏冉埋在枕间低声说了句什么,夏清涵没听清,再要问时,却听晏冉哑着嗓子冷声冷气道:“睡吧。”

    那就睡吧。

    夏清涵闭上眼,定了定神,不去想那具贴靠自己胸前的身体,把道家典籍默默过了两遍,这才被迟来的睡意携入梦中。

    这一夜,却是夏清涵睡的极熟。睁眼时已至巳时,怀里空落落的,床上仅自己一人。扭过头,却见伤势方有好转的人不顾医嘱,下地活动,身子勉强的支在书桌前不知看些什么。

    “晏冉?”

    听到夏清涵声音,晏冉立时把手里的物件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夏清涵怔了怔,穿戴好衣服起身去看,见是一面铜镜,已摔裂成数块。

    “可伤到哪里?”

    晏冉一言不发,垂着眼帘使夏清涵不能看清神色。夏清涵在她手上翻看一番,见没伤到,才微微皱眉责备一句:“莽撞!”

    见晏冉一反常态的低头不肯做声,头发披散着,领口又大开着,不禁叹了口气,替她仔细遮好衣服,拿了木梳拢一把晏冉的头发,一梳到底。

    “你伤还没好透,还是该以修养为主,免得裂了伤口——”

    晏冉一副垂头听训的模样,待夏清涵梳好头,去拿药时,视线凉凉的移到碎镜中支离破碎的自己身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半响后,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第 18 章

    夏清涵近日略有些苦恼。

    自然是与晏冉有关。

    似乎与那姑娘有关系的事,她就没少头疼苦恼过——但这件事到底还是与以往的那些有区别的……她与晏冉同床共枕这几日,晏冉开始时虽也腻在她怀里,但手脚甚是安分,到底不曾有过什么逾越举措——然则这两日却越发不规矩,不知习得了什么恶习,手脚总是不清不楚的缠着她,甚至昨日还肆无忌惮的笼在她胸上,使她一夜未眠。

    若非同为女子,这举止可真叫做轻薄无礼。

    长此以往的放纵下去,也不是办法,终归是要谈一谈的。

    眼瞅着晏冉目不斜视的灌完今天的药量,夏清涵还是没能想出该怎么开头。正自愣神间,晏冉伸手去拉她衣摆,哑着嗓子犹疑一刻,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接触的那一刹那,想到昨日的尴尬,夏清涵下意识的避开了同晏冉接触。

    一天下来无甚表示的人将夏清涵此番动作收入眼底,晏冉脸色急转而下,变得阴沉难看。

    看着晏冉晦暗的神色,夏清涵暗叹了口气,还不及解释,便见定定看着她的晏冉冷声道——

    “是我这南蛮子手太脏,污了夏宗主的衣服——还望夏宗主饶我一次,我下次必然不敢再犯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夏清涵听的眉头大皱。

    “难道不是吗?”晏冉低低的笑起来,“不知道在夏宗主心目中,我眼下是个什么人?……怕该是个容貌丑陋,令人避之不及,靠夏宗主乞怜度日的可怜虫吧……”

    “话说啊,我之前一直不曾照过镜子,”晏冉古怪的咧开嘴,手抚上自己缠着绷带的脸“前几日心血来潮的照了照,差点吓到了自己……嘻嘻,这几日与我同枕,同处一室内,想必也叫夏宗主难为的紧吧?”

    “尽是些胡话,”夏清涵叹了口气,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忙了一天,前刻还在想着怎么跟她谈谈,此刻又得了她这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话,铁打的人也有些心力交瘁,不由伸手捏了捏眉心。

    看在心神不定,情绪大起大伏的晏冉眼里,便是满满的不耐烦和——厌恶。

    晏冉面色变了几变,眼里阴沉沉的,像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她猛地扯下绷带,指甲狠狠的镶进血肉里,撕扯开那些好不容易结疤愈合的伤口,使得自己面上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你做什么?!”这些伤口她不知费力多少心力才让其稍见起色,眼瞧着这人这样糟蹋自己,不由又是气急,又是心疼,伸手扣住了晏冉还欲自残的手。

    “做什么?嘻嘻”晏冉仰头望着夏清涵,笑声尖锐,“中原人不是总说我心如蛇蝎如恶鬼吗?……嘻,恶鬼不就该是这般的丑恶吗?你瞧我像不像?”

    夏清涵闭眼抑了抑怒气,心火稍减后,才睁眼缓声道:“你并非恶鬼,也别动不动就拿恶鬼同自己比较,好不好?”

    “我不是恶鬼?”晏冉情绪陡然高涨,声音尖利刺耳;“那你夏大宗主怎么连正眼都不肯施舍给我?!”

    “嘻,我虽非恶鬼,可我现下生如恶鬼?!日日在你眼前晃,叫你厌恶的紧吧?!……哈哈,说到底呀,人爱的左不过一张皮囊,我之前还存着皮相时,夏宗主对我的态度也还不至于此——你又何必虚伪至此,大言不惭的冲我说教?!”越说,晏冉情绪就越不稳定,内心更是千万个认定自己这般样貌,夏清涵必定、必定……

    “夏清涵!你可厌恶我这张容貌?”晏冉赤着眼,挣脱夏清涵的钳制,扯着夏清涵的衣领,把她拉向自己,叫她看清楚一般——把那副被削去皮肉,此刻又溃烂淌血、狰狞扭曲,直如索命恶鬼的面孔展示在她眼前。

    “晏冉,莫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夏宗主倒是有张好皮相嘛……”晏冉抚着夏清涵的脸,对夏清涵之前那句话视若无睹,自顾自的说着,眼神恍惚,神色却显得狰狞残忍:“以前到没这么觉得——嘻,这些日子对着我,必然委屈了宗主……若是……”若是就这么毁了,是不是也就不会抗拒自己的这幅模样了?

    像是经过千百次预演一样,晏冉狠狠咬上了夏清涵的喉咙,经脉要害处毫无防备的被咬开,在血腥味充实了整个口腔后,又停了下来……如小兽一般喘息着舔舐着伤处,直至夏清涵将她狠狠掀开。

    “够了!”晏冉那个侵犯的举动莫名的激起了夏清涵种种烦躁,之前抑制的怒气也避无可避的发泄了出来。

    “我去替你拿药,往后你若再不爱惜着自己,我便再不管你,你——自行离去吧。”夏清涵声音罕见的发冷,眼神也隐约透着一份疏离感。

    晏冉嘴边冷笑着,反驳嘲讽的话酝酿了一句又一句,可触到夏清涵的眼神,又都梗在喉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一种仓惶恐惧紧紧的攥住她的心脏,叫她心生胆怯。

    若真的触怒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就要失去她?

    那份恐惧感强烈到打散了她一腔的愤恨阴郁,甚至叫她有了想要低头服软的念头。

    “哈,我爱走走爱留留,不需夏宗主挂怀。”她最终吐出了这么一句,随后死咬着唇不说话,冷冷的望着夏清涵,内心大起大伏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却又以一种惶恐难耐的心情煎熬着每一分每一秒。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当夏清涵选择妥协,将手放在她头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轻语道“总这样说话行事,会叫人寒心的。”之后,晏冉终于没再出声,任由夏清涵摆布处理她脸上的伤势。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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