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梦》分卷阅读32

    即便语气再是冷淡,却也着实听出了他的实意。

    东原皱了皱眉,疾言厉色:“容御,叔父可没有在跟你开玩笑,跟我回去。”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叔父您也不例外。”

    东原一句话没有,半晌无语,他的眼神看得筑子遥心里发毛,令人不寒而栗。骤然冷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讽刺道:“如今他失去仙力,除了容颜不变和寿命长些,已与凡人无二,虽然碧纯的死令人惋惜痛心,但是容御,你是九天太子,尔等禁忌之恋是万万容不得的!”

    “叔父说的是,天妃绝不会是子遥,是以我也永远不会成为天帝。何况,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有仙力便足矣。”

    “容御!”东原怒叫一声,周遭房梁一震险些坍塌,半妖见状不妙在筑子遥面前挡了挡,劝阻道:“父亲,放过仙君罢。纵使天蚕情丝已断去,可五千年的情意哪里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你们做了诸多事情,甚至前天帝豁去了性命,不是终究也作徒劳吗?不如放弃罢,放过他们,也放过您自己……”

    东原念在对半妖母女有愧的份上神情稍有缓和,但心头怒气并未散去,冷然:“半妖,你闪开。”后者很是果决,借机回首将一个乾坤袋塞入筑子遥手中,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忽然一道红黑色锋芒闪过,整个客栈倒塌一片,化为乌有,好是里面的人都走得及时。

    待蒙蒙尘埃落地,已不见筑子遥与南宫御二人的踪影,东原狠狠瞪了眼九幽,而后者不以为然地正与半妖调笑,坏他大事还撩他女儿,东原恨恨地抓起半妖准备回去。

    不过九幽自然也非吃素的,拦住去路,眸底闪过一道狐狸光泽,谓然:“听闻当年绞杀老魔君时东原帝君出力最大,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与岳父大人比试一番?”

    “岳父?九幽,半妖不会跟你的,痴心妄想!”

    “哦?”九幽看了一眼半妖,朝他微微一笑,半妖面色泛红,低头对着东原道:“父亲,对不起。”

    继而,便是一场混战,为不伤及无辜,二人转移阵地去了荒野漠土之上。

    南宫御横腰抱着筑子遥循身来到一片竹林里,情境似曾相识,筑子遥惊喜交集,抬眸看着南宫御:“容御,你是如何找到此地的?”

    其手在筑子遥唇上轻轻一搭,嘴畔勾起一道坏笑,柔声道:“世上早已没有了容御,而吾不过一介凡人,不知可否有幸与公子结得良缘?”

    “但愿不是一段孽缘。”筑子遥戏谑道。

    五千年,可当真不好熬呢。

    “东原帝君为何没有追来,他会这么轻易就罢休么?”

    南宫御轻轻一笑,“这便要问他女婿了。”

    筑子遥明了,随之相笑,随即打开方才半妖塞给他的乾坤袋,里面微微泛着白色光泽,隐约还可以看出睡莲的形状。

    筑子遥猛然一喜,与南宫御寻了一舟小船,轻手将隐莲缓缓放出水中,静静飘开。

    当年容御是千年苏醒,隐莲修为较低,却被伤得不清,原来半妖寻来了她的魂魄,想必再过个几百年她又可以站在筑子遥面前活蹦乱跳了。

    至于那一身仙力,正如南宫御所言,他们两人之间,其中一个有便足矣。

    突然,南宫御从身后搂住筑子遥腰间,呼吸喘出的气息在他脖子边徘徊,化作一阵红晕,轻声:“如今皇帝都换了,赐婚也不必去顾他,你我可算是夫妻了。”

    是了,九幽有了半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理朝政,随便弄了个刺杀假死过去,纳兰媛作为皇室唯一的继承人,纵使万般不愿意也只得由她代朝,谁叫军师“处死”,国师不知去向呢。

    提及“军师大人”,此刻正不知在哪和司命那老奸巨猾的卿卿我我。

    芙婉也被接回了姜国,这次却是她自己回去的,相信一切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观木子轩终于耐不过良心将木叶霖的事情都告诉了木阮飞,木叶霖被处以绞刑,却也偿还不清他欠下的命债。

    南宫御瞧见筑子遥心不在焉,令他有些不爽,今日的天气真好,怎的奈何娘子这般不解风情。

    不知风大还是筑子遥没有站稳的缘故,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扑到了南宫御身上,而后者也是很配合地被扑倒。

    突如其来的事故令筑子遥有些措手不及,反观自己此刻的手搭在了南宫御胸膛,怎的叫他有种登徒子的错觉,略微窘迫地一笑,正欲起身,只闻南宫御低声笑了笑:“我们迟早是夫妻。”

    未待筑子遥反应,便被南宫御反手压在了身下,一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一手为他解开外衣,动作略有生疏,却做得很流畅。

    不下一会功夫,筑子遥身上便只剩一层薄薄的绸缎衣料,立秋时节,却没有丝毫凉意,只觉得浑身上下如火浴般滚烫炽热。

    面上的温度久久褪散不去,最终筑子遥放弃了挣扎,他伸出手环住南宫御的脖子,另一手笨拙地解开他的外衣,一层,又一层。突然他一用力压了上来,紧紧贴住筑子遥的身体,白皙的手指滑过皮肤带着几丝冰冷,热度稍稍缓减而感到舒服。

    南宫御低着头,墨玉般的长发随意垂泻下来,一对瑰丽深紫色眸子看着筑子遥仅剩的一点单薄内衣,微微一笑。

    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总是能够令人平心静气,可是,这一回没有,紊乱的气息交错一片。南宫御的唇覆了上来,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筑子遥没有抗拒。

    方才还带着几丝凉意的手指,此时也如烈焰般炙热,不沾衣料的手臂上,那个以鲜血烙印下的字十分刺眼。

    就连最后一点的底线,此刻也化为虚无。

    只闻“噗通”一声,那片湖面上泛起一层厚厚的涟漪——船翻了。

    就在不远处的地方,隐莲微微泛出娇艳的色彩。

    天涯若水,也曾翻手为云覆手雨,长活一世,不过就是场梦的相遇罢了。

    或许正如外人以为,五千年前的邂逅只是场意外,也是这个错误的开始,但既然已经铸下了,便令其一错到底罢,也总好过分开后的死去活来。

    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

    历经多少个生死别离,才得以点燃这即将熄灭的火焰,却又在尘世间渡过了多少个沧海桑田。

    吾愿执子之素手,与子同偕老,敢问,君愿否?

    第37章 番外篇·姬江续前缘

    仙云缭绕,他偏然紫衣,怀中抱着一个七八余岁的孩童,不时逗趣他,走出几步后,回首望了眼“云澜殿”三字,微微一笑,带着孩童离去。

    路过的仙子仙童们看到了,只当活久见,议论几声也就作罢,无人敢上前一步阻拦他的去路。

    陌生的古街上,他化作一袭胜雪白衣,买下一座楼阁,为之赋名为“墨烬斋”。

    彼时,孩童扯了扯他衣袖,眨巴着朦胧的双眼,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我又是谁?”

    紫落蹲下身子,对着孩童温文一笑,谓然:“你叫江易桁。在下姬汝颜,你我是前世故交,却因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阴阳两隔,如今再见竟是这般。不过无碍,我等你长大,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至于这里,是墨烬斋,你我曾经相识相知的地方……”

    江易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着紫落的鼻子道:“你会飞,你是神仙?”

    紫落没有回答他的话,起身牵着他的手,低声说道:“走,我们去看看罢。”

    “嗯。”

    十年后。

    一曲《镜花水月》,叫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墨烬斋文人雅士品茶论赋,仿若又回到了当年盛状。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四千年?……过去太久,以至于他已经记不得到底多远了,不过如今,人在,客在,这便足矣。

    亭台楼阁,镜花水月,空而灵妙。

    一曲终了,紫落惜琴,轻轻抚摸而过。

    “镜花水月之像,空幻飘渺。镜中花水中月,意境不可形迹求也。妙哉,妙哉。”寻声望去,是个黑衣姑娘,身侧站着一名白衣男子,那人谓然:“镜中美女人如玉,子瑜笑咏随风去。弱冠同怀闻者怜,智者归福终不虚。”

    紫落会心一笑,走到他们面前,其身边还分别坐着黑白两个男子正在对弈,眉宇间异常神似,紫落又将视线收回,言:“在下姬汝颜。”

    “在下半妖,而非陆梓。”

    “在下,筑子遥。此诗乃唐人吴均所作,可是位隐山居士。”

    紫落招呼二人坐下,如今十八岁的江易桁颇有当年风范,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沉稳,多了一丝轻狂。

    “我倒觉得如此甚好,不会再有个常腓毁他一世了。”筑子遥淡淡品茶,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紫落啊紫落,你当真把我骗得很惨,可知当年我为天煞之事介怀了多久?”

    “天煞确实已死,眼前的是江兄,江易桁。”紫落自认有理,不入筑子遥那一套。

    而后者不肯想让,谓然:“这么多年的眼泪,可是紫落你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紫落无奈摇摇头,哭笑不得道:“听闻酒仙那儿有一坛陈年老酒——桃花酿,怕是成美垂帘已久,明日便为你送上竹林,可好?”

    “知我者莫过于紫落也。”届时身后之人重重一咳,对面的九幽感到一股杀气,突然手一顿,愤然起身,“这盘不算,我们重来!”

    筑子遥掰了掰手指,故作恍然,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整整两百年了。”当年他便说过,待南宫御恢复了仙身,愣是九幽也无法嚣张起来,只得剩下被虐的份。

    而后换来后者一个干瞪眼,似乎在说:“分明是因你吃醋了,怎的又牵连到我身上,这盘只要再拖长一点,我可是有翻盘机会的!”

    紫落轻轻一笑,“原来已经两百年不曾见到几位了,司命、朔逃如何?”

    “三次轮回,这已经是第四世了。司命为一国之君,却不曾宠幸一个妃子,皇后之位更是空旷至今,而朔逃则是他手下重臣……”筑子遥将他几日前去探望司命的事情娓娓道来,同时也不忘记调侃道:“一世又一世,司命一次次看着他长大,再重复昔日老路,于普通人而言乃是件苦差事,而他倒是很享用。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他就喜欢从小培养起……”

    半妖一个“噗嗤”,茶水喷了一地,戳了戳筑子遥胳膊,后者当即反应过来,看着紫落强颜欢笑的黄瓜式绿脸,捧腹大笑:“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过,原来你二人还有这等癖好,当真活久见!”

    “事前还一直不明白为何师父和司命总喜好穿一袭紫衣,如今仙君一点倒是清明了,原是‘英雄所见略同’,是徒弟眼拙。”半妖憋笑一会儿开怀一会儿,愣是将肚子给笑疼了。

    紫落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回击一声:“徒弟当真是长大了。”翅膀可硬了呢,竟敢调笑师父,孽徒,孽徒啊!

    届时,江易桁走了过来,“姬兄,这几位是……”

    “是故人,成美,南宫,九幽,半妖。”紫落按着顺序介绍道,江易桁模糊着颔首,“在下江易桁,见过诸位。”

    半妖摸索着下巴细细观察了一番江易桁,她从前并未见过江易桁此人,但她认得天煞,与眼前之人相比拟起来,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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