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梦》分卷阅读9

    若是说起筑子遥的剑法,许是过去了太多年,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何学来的,隐隐好似是个白衣男子教他的,但那一段记忆如同隔了层浓雾般模糊不清。

    筑子遥望了望花妙一的眸子,若有所思,轻轻一笑:“妙一姑娘是想让筑某教你这套剑法?”

    似是被人看破了心思,花妙一微微有些惭愧之意,颔首。

    筑子遥眼底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更多的是不解。

    “姑娘一介女儿家,正是婚嫁芳龄,何苦要手持利剑征战沙场?”

    闻筑子遥之声也并无不教的意思,花妙一也是个坦诚人儿。

    “妙一自幼丧父丧母,一直与兄长相依为命,几年前我兄妹二人投靠了老家当地的土匪,可去年此时寨子里产生了内乱,横尸遍布。兄长为了保护妙一也丧命其中,原本妙一也难保小命,幸得军师及时来剿,妙一才得以活下来。”花妙一的眼角泛红,泪水已在眶边徘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筑子遥略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这时而柔弱时而英气的姑娘,“莫非,此番姑娘来应征将军也是为了军师?”

    花妙一颔首。

    筑子遥默然,看来这转世的朔逃红颜当真不少,可奈何都是些烂桃花,无论哪一个他都要不起。

    筑子遥则是按着老套路劝慰这姑娘,“妙一姑娘可知陛下有意撮合军师与平阳公主的婚事?”

    闻言,花妙一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只是眉间稍稍伤神,轻轻颔首,言:“妙一出身卑劣,自知配不上军师,自不敢有那妄想,只求能远远看他一眼便好。”

    又是个痴情种,虽有不值,但筑子遥最是敬佩这样的烈女子,会心一笑,谓然:“古有木兰代父从军,今有妙一为情入朝。花氏一族当真女英豪杰辈出!”

    花妙一青涩浅笑,梨涡轻陷,倘若不是一着男装,素衣的她倒也是个美人。

    “以后每日午时,你来筑府寻我。”筑子遥轻轻丢下一言,萧然离去。

    花妙一抬眸,看着筑子遥白衣翩翩的背影,粲然一笑。

    回去时路过国师府,筑子遥便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孰知未曾注意前面款款使来的马车,愣是撞了上去。

    筑子遥向后退几步,车内一个白影飞出将之扶住。

    身后那人眉目肃然,假装嗔怒道:“子遥当真如此不想见到我,为何偏在我府前行快了步子?”

    筑子遥窘迫直咳几声,不敢去看南宫御的眼睛,忽而听到一声猫叫,心下一喜,有了底气,抬眸谓然:“非也非也,自是吾辈府中有位客人已然久等。”

    南宫御眸子轻轻瞥过外边停着的轿子,眉宇间微微一动,“子遥与白山公主很熟悉么?”

    “公主性子开朗,曾与吾有过几面之缘,加之公主没有丝毫架子,便与吾交了这朋友。”筑子遥心虚,却挺直了身板,依旧不输气势。

    可是孰知南宫御在意的并非这些,警示筑子遥道:“宫中复杂,倘若不是必要就与这公主走远些,避免那不必要的麻烦。”略略地,周遭似乎弥漫起一股酸味。

    这厮果真是想歪了,筑子遥似笑非笑地小鸡啄米式点头。

    入府,见半妖正把玩着他院子里的扶桑花,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带着几丝笑意,令筑子遥背后好一阵发凉。

    半妖摘下一朵扶桑花,对着筑子遥轻笑道:“仙君以为师父和国师,如何?”

    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果然无错。

    筑子遥意味深长地点首,笑道:“紫落是与我相识千年有余的知己,至于那南宫御……不知其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何药。”

    “我也不知。”半妖轻轻一嗅扶桑花,打了个喷嚏,“如若不然,我现在回一趟天庭去问问师父如何?”

    筑子遥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以为回去后紫落还会放你下来第二回 ?”

    半妖一愣,转而轻轻抿嘴,似是自言自语道:“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前几日碰面的时候,筑子遥暗暗让半妖注意九幽和残念的情况,此番便查询来了,可孰知据半妖观测,此二魔似是迷上了人间一般专心处理朝廷琐事,并无异样。

    筑子遥摸着下巴,着实不明。

    “那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来凡间?”

    半妖耷拉着脑袋,细细一想,却又不清不楚道:“我好像不经意间有听他们提起过太子容御……然后国师南宫御……”

    筑子遥默然,莫不是因为这副如出一辙的皮囊,便让堂堂魔君放下魔族事务特地跑来红尘插一脚?

    天庭时便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南宫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而纳兰止便是他之上的君王,骤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思来想去也不见得九幽会是如此无聊之辈。

    不远千里,只为搓搓一个凡人的锐气,然后好在容御面前得意一番?倘若当真如此,筑子遥便只得说是魔君好雅致,实在闲得那啥疼。

    殊不知筑子遥猜的已有七八分接近事实了。

    今夜月色姣好,不知从何而来的笛声令人心神安和。

    灼灼新桃,不识旧人。

    一轮皎白的明月挂于天际,清冷宫殿里的美人是否正俯瞰着大地,而陪伴在她身侧的除了一只白兔外便是无边空寂。

    筑子遥仰天躺在地上,口中叼着一根杂草,一片扶桑花的瓣片飞落到他面上,谁可记得,在那飞花凋零的时节,曾有一魔,为他陷入永远死寂之中。

    繁华宫苑里,曾有一人深情款款。

    青翠山头,曾有一妖跟随左右。

    遥远的过去,曾有一鸟,为主自堕。无穷烈火,无尽黑暗,于它不过蝼蚁。

    许是这笛声的作用,筑子遥脑中胡思乱想了许多,有的他知,有的他不知,却万般熟悉。

    届时筑子遥轻轻一嗅,只道好生熟悉的气味,心下一动,仿若南海底下的那只烈焰神鸟。他在南海守了它千年,怎会不认得这气息。

    可紫落说过,重明鸟**已毁,只留了最后一缕微弱的魂魄沉眠于深渊之中,想要唤醒它谈何容易?换言之,它便等同于已经死了。

    至此,筑子遥起身,寻着那笛声而去。

    似远似近,若真若幻,虚无缥缈。

    迷朦之中,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缓缓踱来,信步悠然,双目环顾。

    走得近些了,那男子的面庞在雾气里渐渐清晰起来。黑缎般的发缕轻轻飘起,白皙晶莹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唇角微微上扬,鼻梁如白雪般衬着幽光,倘若用一词形容他便是“绝美无双”。

    白日里的他很美,可是孰知,今夜月色朦胧,更美,好似一幅精美绝伦的泼墨画,而他则是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南宫御亲昵地走近筑子遥,“许久不见,子遥可有想我?”

    本是挺美一幅画,偏叫他这句话给活脱脱打破,筑子遥坦言谓然:“胡说,分明几个时辰前才遇见。”

    完美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很是深情地胡扯道:“一刻不见,如隔千秋。”白衣相称下的玉笛,绿得显眼,却是如此般配,好似本是为彼此相生。

    瞧见此笛,眉间春水不在,筑子遥微蹩柳眉,他曾听闻紫落说起,重明鸟的主人曾以一只玉笛赠予所爱之人召唤它。

    只是之后它的主人被囚禁,那位爱人也没了踪影,重明鸟又被关押,自此世上再没了这支玉笛的踪影。

    重明鸟已在南海数千年,即便是昔日无意碰到而残留下的气息也该早已消散,那么唯一说得通的便是此笛就是紫落口中的玉笛。

    如今重明鸟半死不活,这笛子流落凡间倒是也无碍,不过出于好奇,筑子遥还是想知道南宫御是如何获得此笛的,扬唇启问。

    闻言,南宫御眸底有抹微微失神的眼色,若有所思,却仍旧未能化解,深以为然道:“好像……是与生俱来的物件。”

    第11章 纳面首风波

    筑子遥不信,可见他如此认真的神色看似也不像是在逗他玩耍。

    然则却又感到这般不真,哪有人会和一只笛子一起出生?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无意道:“令夫人高深。”

    南宫御也并非不在意,只是对这东西确实找不到除此之外更好的解释了。

    许是方才不注意,南宫御已经贴近筑子遥,发觉这个距离似乎有些过于暧昧,筑子遥退了退,轻笑道:“不知国师半夜光临寒舍是为何事?”

    “子遥总以为我寻你便定是有事,殊不知是为安慰我这颗思念的心。”抚了抚胸口,原来平日里孤傲不可一世的国师也会有如此亲近的一面,筑子遥不经意嗤笑。

    “不过……”南宫御刻意拉长了调子,将玉笛收于腰间,“今日确实有事。”

    筑子遥轻轻挑眉,静待其下文。

    “不知白山公主可有把玉玺托于子遥处?倘若子遥喜欢那东西,不如也把赝品给还了?”薄唇微弯,眼眸稍稍一流转,盯得筑子遥无处可避。

    喉头好一阵噎住,本以为半妖有多少高深,原是对方早已晓得,只当逗趣,这下可算体会到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果真不愧为魔君。

    “玉玺这东西吧……反正陛下以假乱真的本事可谓无人能敌,既然公主喜欢,不如你让他重新造几个备着?”总归能拖一日是一日罢,倘若着实不行,他便直接去寻九幽。

    只闻南宫御略带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谁说他无人能敌了?”

    隐隐地,筑子遥察觉到得到南宫御与纳兰止之间非同寻常的干系,既是不服,南宫御又为何要留在他身边辅佐政事?筑子遥早有耳闻,南宫御父母早逝,他幼年便随高人隐于山林,直到几年前才下山,可孰知一下山便做了汴国国师,还深得纳兰止心意。

    筑子遥觉着此处疑点重重,只字片语已经涌到喉头,却又活生生咽了回去,南宫御谓然:“昨日陛下可有下旨赈济灾民之意,孰知这带走玉玺之人还未归还,陛下亦很为难,重铸……怕是灾民等不到那时了。”

    筑子遥狠狠瞪了眼对方,心道算你狠。

    “明日我便去寻公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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