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gl)》分卷阅读29

    也并不是什么都没答应,她决定每日中午多在路上休息一个时辰。

    这令高沐恩捶胸顿足,恨不得之前没去跟赵寂提过想早些赶路。

    “如此一来,回长安的时间必定会大大拖长,卫姑娘,我等皆是有任务在身的,要是回去的晚了,大家都要领罚。况且如今行路艰难,步调一慢,时常都到不得驿站,总宿在荒郊野外对主子不好,你看,今日又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扎营唉,主子她现今也只听一听你的话,还望你可怜一下奴们,帮我等劝劝主子吧。”

    眼见每日行的路越来越短,高沐恩急了,几次劝说无果后,他将目光放到了卫初宴身上。

    卫初宴也了解他如此急躁的原因,太子被废了,正是其他皇子皇女去陛下面前“表演”孺慕之情的时候,赵寂却不在宫内,长此以往,少不得令陛下不快。

    她便答应去试一试。

    很罕见的,赵寂直接拒绝了她。

    “连日赶路,我很累了,卫初宴,我还想放慢一点速度呢。”

    无聊地将手中铜钱丢在面前的溪流中,见到水花一层层地飘过去,赵寂托着下巴,坐在溪边光滑的大石头上,看着即将没入山丘的太阳,打断了卫初宴的话。

    她看起来很悠闲,是真的不想快点回去,她不急,不仅不急,她还在拖。

    拖。

    这个字如赵寂手中的铜钱,荡开了卫初宴心中那片平静的湖水,涟漪之中,她心中那面已经不像镜子般平静的湖反而像明镜一般清透起来。

    这一刻,从前被忽略的事情浮上了脑海,她想到之前赵寂劝她回家去看爹娘时的期待,和她拒绝之后的失望。

    卫初宴明白过来,赵寂真是在拖时间,在千方百计地拖时间。

    赵寂坐着的那块石头很大,大到能容一个人躺下来,大到能让好几个人同时坐在上面。她一个人坐在上头,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卫初宴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赵寂歪头看了她一眼,从手边的钱袋子里抓出一把铜钱递给她:“要玩水吗,玩水的话你可以坐在我身边。”

    若是要说其他的事情,便算了。

    手中的铜钱沉甸甸的,略微黯淡、有些扎手,约莫是一经铸成便送到赵寂这里的,并未经过流通,干净却无烟火气。卫初宴拿在手上掂了掂,捻起一枚用力飘射出去,那铜钱在溪流上打了七八个水花,无视湍急的流水,一直安稳落到了对岸。

    赵寂被她丢铜钱的手法吸引,也拿了铜钱去丢,却始终到不了对面,每次都是在半道便被水流卷走或是沉入水中了。

    “大齐有律,私毁银钱者,赐发配。”见她玩的专注,初宴往后仰躺在石上,突然冒出一句。

    “你刚刚也丢了呀,我们这算是共犯,你还要去告发我不成?”

    赵寂顺口回了一句。她知道卫初宴是在说笑,这种事情,即便去告发,于她也无碍。

    实是小事。

    她不过是玩几个铜钱,比起那些随便一个器具都镶金带银的贵族来说,实是很“节俭”了。

    “初宴可不敢去,初宴怕被咬。”

    初宴便轻轻笑起来。

    赵寂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不去看她,把手上的钱袋晃来晃去,继续丢着铜钱。

    丢了一会儿,仍是丢不过去,便转头把卫初宴拉起来:“你方才如何丢过去的?再丢一遍我看看嘛。定是有技巧的吧?”

    初宴被她拉起来,却不去摸那铜钱,而是坦坦荡荡告诉她:“没什么技巧啊,得要力气足够大才行。”

    赵寂撅起了嘴:“不教便不教,骗我作甚?你的力气还能有我大不成?你一个下下品乾阳君。”

    话到一半,她惊觉自己在戳卫初宴的伤口,便忽的闭上嘴,低头闷闷将一个铜钱飞出去。装作很专心的样子,但其实眼神已经飘了。

    看,跟她说实话她却不信。卫初宴懒懒掀起眼帘看她一眼,像是晒足了太阳的大狼一般舒展一下身子,又躺了下去。

    小猫心有愧疚,没过多久,又来找她说话:“那个,天快黑了,我们回营地吧。”

    哪还有一开始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见她终于主动来说话了,卫初宴坐起来凑过去一些,教她玩铜钱,过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主子,你是不是不想早日回长安?”

    赵寂本为终于丢了一个铜钱到对岸而高兴,闻言瞟了她一眼,把身子背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大人:玩铜钱这么败家,以后不娶你了

    奶寂(高兴):那我娶你呀

    卫大人遂拂袖而走。

    (ps:不要学败家的小陛下,也不要玩钱)

    第三十五章 ,心火

    晚霞在天边燃烧, 入夜的凉风一阵阵地吹过来, 湍急水流依旧在河床中奔跑, 离小溪不远的营地上, 火堆架起来了,不久便会飘来饭香。

    那块大青石已然有些凉了,赵寂却执拗地坐在上面,将一个僵硬的脊背对着卫初宴。

    她可以不去看, 却无法不去听。溪流流淌而过的哗哗水声、晚风吹起竹叶的窸窣声、侍卫们猎来的野味的狂怒绝望的嚎叫声这些她听过便忘了,并不在意。

    可是其中有一个声音,她不能去忽视,也不能忘记。

    那是卫初宴温润清澈的嗓音。

    “立储是大事, 你即便在路上拖个一年半载, 回到长安时, 那座富丽堂皇的东宫依旧是没有主人的。”

    发现了赵寂的小心思,卫初宴十分“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赵寂被她说的颤了下, 转而拿手捂住了耳朵。

    这样捂, 是挡不住声音的, 但她原本也不是要挡住那些不合她心意的声音, 而是以此告诉卫初宴:我不听,你不要再说了。

    可是这些事情,是不说便能避开的吗?

    无奈地闭上了嘴,安静地坐在赵寂身旁,卫初宴看着天边旖丽的霞光, 无声地叹气。

    她早先便发现赵寂并无争储之意,作为一个皇女,赵寂太过心软了。她曾经提点过赵寂,可她没想到,劝说并未起作用,到了这时,到了太子已经被废掉的这个时候,赵寂竟是仍然还想着逃避。

    她怎会一点野心都没有呢?初宴心中大为疑惑,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桀骜不驯、要将天下踩在脚下的赵寂。

    现在的赵寂,更像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奶猫,不,不能这样说,她是有力气的,也有锋利的爪子,可她没有捕猎的心思。

    那她只能吃素。

    她不吃肉,自有人会去吃。她不用爪子,自有人要用,他们不仅要用自己的爪子,他们还要去将其磨的更锋利。只怕等到他们真的补足了力气、磨利了爪牙,赵寂就连素都吃不上了。

    “等我回到长安,我也不去争的。”

    过得片刻,发现卫初宴要和自己这样子耗下去了,赵寂抱着双膝,闷闷地说了一声。

    “嗯?”

    “一天不去争,两天不去争,他们可能觉得我在装,可我若是一直不去争,皇兄皇姐他们,总会明白我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

    “是呀,很简单啊,就是不去争嘛。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我就不喜欢。我不喜欢看到人死,可我坐在那个位置上,要像父皇一样,杀很多人吧?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很小的时候母妃死了,嗯,就是生我的那个娘亲。然后我被抱给母妃养了,最初那几年里,我总看见母妃半夜跪在娘亲的牌位面前哭。”略有些哽咽地,女孩跟卫初宴说着这些她憋在心里很久了的话。

    “我不记得娘亲的样子了,也不太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即便这样,我每次想起她也会难过。你看,我只尝过一次家人死掉的滋味便如此了,那些人,那些将要在这场夺嫡之争中为我死的人,他们的家人怎么办呢?那些我即位后不得不杀了的人,他们的家人会不会像母妃一样,守着亡者的牌位哭泣、诅咒那个杀害他们亲人的人呢?”

    “夺位之争当然会有人死,不是你的人死便是别人的人死,即便你不参加,仍然会有许多人会为此死去,你不能因为怕,便不去做。”

    这样的话,若是从其他任意一个皇子的嘴里说出来,卫初宴都会觉得懦弱,自古以来哪个上位者不是脚下踩着尸骨、手上沾着鲜血的呢?他们可以在成功后追忆功臣而哭泣,可那都是在成功以后了,哪有像赵寂这样,一开始便说不想看人去死呢?

    可是赵寂这样说,她又有些心疼她。

    “是啊,你说的对,可看着那个位置的,都是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们小时候,也曾在一起玩耍过。便拿皇太子哥哥来说罢,人人都说他暴戾成性,可我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把我扛在肩上带我去看骑射。”赵寂把一块松动的石子扔进水里,看着它渐渐没下去,声音有些疲惫。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我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为何不能平平安安地相处呢?便如父皇的兄弟姐妹那样,父皇登基,其他人去往各地做王,这不好吗?可他们把太子哥哥拉下来了,接下来自己要上去厮杀,那便让他们去吧,我不去,我做我的诸侯王就是了。”

    她的话语仍然天真,却也有些道理,她其实看的清楚,至少,她知道太子的被废不是太子一人的缘故。卫初宴听着听着,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主子是不想同室操戈吗?”

    赵寂终于回头看她,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卫初宴更觉头疼。

    “自古以来,能避开同室操戈而登上帝位的帝王少而又少,不提别朝,便是大齐,短短百年,自高祖到昭帝再到文——再到今上,哪一位不是踩着他人尸骨挣扎出来的?”她说着,替赵寂抚平了被风吹乱的发丝,“高祖自不必说,大齐便是他打下来的,尸山血海尽在脚下。昭帝为太子时,差点被弟弟毒死,后来昭帝即位,他的那个弟弟去哪了?再说今上,今上即位时分封了五位诸侯王,可昭帝的子嗣里,乾阳君可有十数人,其他那些有资格封王的皇子皇女们呢?他们去哪里了?主子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天上那把火烧的更旺了,晚霞绽放在每一片目所能及的天空上,霞光之下,赵寂的心里也被卫初宴放了一把火。

    很难浇熄的一把火。

    “可也有五位叔姨封了王,我如他们一般便好。”

    心火被撩旺,赵寂仍是挣扎。

    “主子是这样想的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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