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桃花源》分卷阅读31

    “你是我胸膛里的那颗心,没了你我便死了,挫骨扬灰的死。”

    “只要你在,我的心就是动的。”

    “他们都说我傻,苦劫里遇着你便倾心了。可他们不知道,季淮便是我呀,一颗心交付出去,有那么个人一直在那等着收。这感觉,从不曾有过。”

    “我爱你,陶桃,我爱你。”

    今日的云渊啰嗦的很。

    轻飘飘的情话好听的要命,塞进心里还不够,拿出来淋了蜜糖,再往心里填。像是要让陶桃记得一辈子那样,狠狠地塞。

    云渊怕他忘了自己。

    第26章

    陶桃梦见了大雪纷飞的冬日,在人间那处小院落里。

    里面有父君,母妃,若风,槐彦,以及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但最重要的是,圆边的茶桌前还站着云渊,他披着一身裘衣沐雪,捻着酒杯小酌提字。

    字是写在红纸上的,若风嚷嚷着要拿去贴门口,喊闹着再多写些。云渊嫌他烦,一连写了十几张。陶桃揉了揉眼睛,也被云渊递了一张:“福字要倒着贴,快去。”

    正逢正月,腊梅香了满园,张婶在外轻扣门扉,陶桃捏着那张红纸愣了老半天才去开门。张婶抖去肩上的雪,叨唠着:“怎么老半天才开门,这鸡汤都凉咯。今朝正月初一,拜大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煮个鸡汤给你们补补……”

    她盛了汤,饮的陶桃浑身都暖,烫溜溜地在云渊怀里打了个滚。

    醒了,如此短暂安逸的梦,居然在无间地狱的凄厉景象中。但陶桃不怕呀,搂着他的人是云渊。

    只是云渊的气色很不好,陶桃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愈合了些。动了动身子也不觉得痛的难忍,他周身轻巧了许多,想窝在云渊怀里继续睡一会。一扭头,发现云渊紧闭双眸,脸色差的如灰土般暗沉。

    陶桃急了,轻轻的,又急促地拍着云渊的脸,胳膊。

    他是个哑巴,喊不出声,只能恐慌地拍打云渊,边拍边哭。拍的云渊重重地咳嗽一声,颤悠悠地说:“……别,你相公要被你拍死了。”

    就是这会儿,嘴里也不得空,非要占陶桃几分害羞的便宜。

    他两手撑起身子,虚弱道:“都说伤着不宜做那事儿,你还缠着我,榨的我心干体干的,现在得意了?”说完,顾自咳嗽起来。是真的虚,不像骗人的。

    他嘴上说的滑溜,把不安的陶桃拦进怀里,过后又觉得自己力道不够,赖皮着要陶桃揽他。陶桃瞪了他一眼,憋屈地拧过身子。云渊讨好似得去扯他的袖子,陶桃甩开,再扯扯,陶桃就应了。

    立马搂着云渊,让他靠枕在自己的腿上,握着他的掌心写字:不要这样吓我。

    “好,我知错。”

    陶桃抿着嘴角又写:那往后,我们节制。

    写到这里,他的脸颊稍红,云渊却顿愣着没说话。方才陶桃熟睡时,气息减弱大半,有消散的迹象。云渊不敢迟疑,将自己毕生大半的修为渡给了陶桃,才将他硬生生的留住了。只是云渊没有丹药护体,先前又伤着,此番作为后,只觉得自己的灵体几度临近溃散。

    他咬着牙凝聚了自己体内所剩无几的修为,强忍着痛为自己造了一道屏障,免得早一步烟消云散。他想陪陶桃到门开,看着陶桃离开,他方可安心。

    一觉醒来,陶桃觉得自己的病痛好了许多。他甚至猜想是不是自己体内的妖灵起了作用,那么,他应是可以撑到无间地狱的大门开启时和云渊一同出去。想到此,陶桃欢心笑起来,笑容甜甜的,看的云渊忍不住去去摸他的嘴角。

    “笑的真好看,多笑笑,我想看。”

    陶桃咬着下唇,写上瘾了:再笑就成陶笑笑了。

    云渊笑出声:“笨蛋,哪有这样给自己起小名的。”他揉了揉陶桃的脸颊,始终不忍将真相说出口。

    掌心还是微痒,陶桃乐此不疲的写:我有名字。

    “嗯?”

    吾名苍瑾。

    我想全部告诉你,但是我好多事情还想不起来。

    “那就不要想了。”云渊微阖眼,困惫极致。他的心里却是开心的,你看啊,陶桃根本没有骗自己,他只是不记得了。云渊气虚若浮游,竭力绕住陶桃的一丝发,想问又不忍问。

    月老殿的那条红线,你将自己算计给了我,你知道吗?

    他多想问,可一开口:“月老殿的红线……”是你去绑的吗?

    话未说完,就撞见陶桃那抹清澈的瞳孔,带着疑惑与期待,似乎自己又要讲出什么甜言蜜语来,所以他痴痴的等。如此情景,云渊断然不相信这些布局与计谋是陶桃做的。人之将死,自己也是傻,还去计较这些做什么?

    可想来想去,云渊明白,他大抵是舍不得陶桃。

    这种舍不得,比在苦劫升天时,要强上百倍,千倍。

    “陶桃,靠近些。”

    陶桃听话地俯身,云渊咬了他的耳垂,有点用力。疼的陶桃蹙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摸了摸云渊的胸膛,听不到那颗心跳动。但云渊还在呼吸,很慢。有什么正在剥离他的气数,抽丝拔茧。而自己体内独独又是多了醇厚的修为做屏障,护住了心脉。

    “陶桃。”

    云渊明白他察觉了,按住他颤抖的手,淡淡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陶桃摇头,他不要听故事,他想把修为还给云渊。可传增的修为哪有那么好还过去,况且他的妖灵极度需求力量,早将这些修为吃的干干净净。云渊更是封闭了自己体内的几道大关,拒绝陶桃的返还。

    还来赠去,被无间地狱吸去了可就损失颇大。

    与其两人一起死,不如一人好好活下去。

    云渊幼时没能阻止娘亲死去,今朝,他不想再看陶桃死去。孤身留他一人,在天界做个形单影只的上仙,没什么意思。

    “三百多年前,有一个仙君。他去妖界收回折云扇时,在人界与妖界的交`合处,看到一颗即将枯萎的桃花树。他本不想管,却在耳边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呼救声。那么稚嫩,那么弱小,带着哭音,让人万般不忍。”他握紧了陶桃的手,轻抖着双唇,“就像这位仙君幼年时一样,无风无雨的夜。他躲在暗处,神情淡定地望着逼死自己父母的叔父,悄悄地落了眼泪。连哭都不敢放肆的哭出来,他有多害怕……那一刻,若也有人出现救了他,该多好。”

    像是说到了伤心处,云渊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急促地溅在自己玄色的衣衫上,融入无形。

    陶桃知道他在说自己,他不想云渊继续说了。

    可云渊的双眸突然开始涣散,陶桃在他面前成了重影,眼泪掉到他的唇上,咸苦冰凉。云渊便温柔的笑道:“所以,不是因为绑的那条红线。是我自己,要折的你。是我自己,要开始的这段姻缘……”他怕陶桃日后知道,这一切都因月老池那根生生绑上去的红线起的开端,会自责,会崩溃。

    他舍不得。

    “我死了,红线就断了。”他的声音变得不堪,哀求,“陶桃,不要忘了我。”

    话音刚落,陶桃心里就有东西断了。云渊会死,他会死……

    “可我又想你忘了我,重新开始。”云渊艰难开口,“陶桃……还是忘了吧。”他咳出的血流到了陶桃捂着他脸颊的手上,顺着指缝陷入陶桃的伤口中。

    没有回音,他的陶桃已经不会说话了。云渊万般留恋地去瞧他,能多几眼就几眼。却在下一刻,被陶桃眼底的泛起的波澜与渊迹所震撼,那是云渊不曾认识的陶桃。隔着一双墨色的眼眸,在深处凝望着他。

    沉暮如晦涩的月光,隐匿在即将破碎的封印里。

    它在说,一起死。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陶桃的脖颈僵直,面目狰狞地听着云渊说这些遗言。一个字一个字,变成了针,绵密地刺进他的血脉心脏,剥离他的灵魂。体内的妖灵烫的厉害,像要撕裂他的心。他痛的连呼一口气都困难,巨大的悲怆压弯了他的过往。

    步步夺命,步步摧残。以死换生,以生唤死。

    亡命劫,情劫,一一俱全。

    陶桃痛苦地屈起身子,想抵触这突如其来的蜕变。可他无法,他甚至推开了怀里的云渊,张着嘴浑身布满暴露的青筋。他的指甲陷入地底,难受到了极致。

    脑海中,陵泽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看到自己的妖灵轻轻落在他的掌心,哭泣着求他做的一切。亡命劫,情劫,都是他与陵泽的计谋,包括云渊的死,也在这场布局中。一旦落下轨迹,就不得不按部就班的前行。

    将云渊推入死亡的人,恰恰是他。

    陶桃满面是泪,诧异惊慌,甚至是见鬼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脑袋。记忆复苏清晰骇人,他的复仇,他的大业,他的居心叵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

    我怎么会害淮大哥,我怎么会!

    “啊——”他苦难不堪,妖灵的力量突破了身体的各处关节,汹涌而至,势要占领身躯。他的喉咙发出一道干涩沙哑到绝顶的声音,难听的令人作呕。他爬过去,爬到云渊身侧,祈求他的原谅,“淮大哥,对不起……淮大哥……”他如烈火灼过的喉咙嘶哑,配着他精致艳丽的脸庞极其生隔。

    云渊哀伤地看着他,嘴角的血沫干涸,眸中是氤氲的天光,逐渐涣散。

    “杀了我……”他绝望地对云渊说,可云渊只是抬手,万分爱怜与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抹了他的眼泪。

    然后,再无生息。

    陶桃心里的弦,一根两根……全数崩断。

    顿时天地变色,是妖界太子妖灵彻底苏醒的征兆。

    无间地狱大门开启那一刹,茗荷早已候在外头。他奉云渊的命,要将陶桃送去妖界。只要他去了妖界,天界的人便不敢擅自进去抓人。三界一直恪守本分,互不干扰,这是天地初开时定下的规则。

    茗荷焦心地朝里张望,不敢靠近一步。若再不快点,待天帝的人过来她如何挡得住?

    风沙四起,茗荷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却在心中急促的催盼下,迎来了一道熟悉即陌生的身影。陶桃仿佛变了,不再是那个软糯容易害羞的小桃花,他身着血衫,面色冰冷,每一步都带着莫名压抑的窒息感。

    他的眼梢带着血迹,流到下巴,成一条弯曲的弧线。嗜血美人,桃花灼灼,一把火便可以纵横四海八荒的倾城之色。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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