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分卷阅读203

    那个人喘息着说:“放松些,我要进来了。”

    楚晚宁的脸轰然涨红,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衣衫凌乱,心头火起,眼中似有狠戾不甘,但那狠戾与不甘就像浅滩边的砂砾,冬季严寒时尚能冷酷嶙峋,扎的人不敢正视,可若是春水始解,潮汛湍流,这些尖牙利嘴就都被淹没在了柔软潋滟的波光里,哪里还有半分凶恶。

    他极少有这样难堪无措的时候,也几乎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

    他呆在原处,直到墨燃推门进来了,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待要装睡,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墨燃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楚晚宁坐在床上,漆黑墨发铺了一身,衬得阳光下那张脸如冰湖生辉,那个人的眉和眼长得都很凌厉,抬眸盯着自己时犹如霜刃初开,剑鞘下流出几寸寒光。

    然而,眼尾却是薄红色的,于是寒光染上旖旎,狠戾缠着屈辱,好像谁刚刚折磨过他,对他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眸中含着倔气和湿润的水色。

    墨燃沉默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犹如荆棘丛里生出的嫩蕊,令他陡然放缓了呼吸,只觉得胸腔里仿佛落入一块巨石,掀起铺天盖地的巨浪……

    第134章 师尊能吃

    墨燃没有说话, 半晌,喉结微微攒动。

    他几乎像是在**的激流里, 竭力攀住一根不让自己沉溺的浮木,磕磕巴巴地想着:

    敬、敬爱他。

    敬是敬爱的敬, 爱是敬爱的爱, 不可亵渎, 不可伤害,不可再添多余感情, 更不能做出与前世一样糊涂荒谬、欺辱师尊的事情。

    熔岩滚沸的心里反复念叨了四五遍这句话, 墨燃这才勉强稳住心神,似是自若地走到房中,笑着和楚晚宁打了声招呼。

    “师尊, 原来你在里头……怎么都不出声?”

    “刚醒。”楚晚宁干巴巴道。

    干是真的干,喉咙也干,欲念也干, 要是不慎落入一点星火, 只怕就此可以燎原。

    墨燃手中捧着一只五层楠竹食盒,瞧上去就沉甸甸的, 他想把食盒放在桌上,可是瞥了一眼,满桌全是锉刀钻子榫卯铁钉, 还有乱七八糟的图纸。没办法,他只得抱着食盒,走到楚晚宁床边。

    楚晚宁的起床气似乎比往日更大, 看着他的时候明显有些焦躁,蹙眉道:“干什么你?”

    “师尊起的迟,孟婆堂里头已经没什么吃的了,我左右无事,自己做了些陪师尊过早。”

    说着把食盒打开,一一摆出,最上头是一碟清炒野菇,然后是一盘嫩菱莴苣,再下头是银丝卷和蜜汁糖藕,最底下暖着两碗晶莹饱满的白米饭,还有一碗冬笋火腿汤。

    两碗白米饭……

    楚晚宁有些无语,原来自己在墨燃心里食量有这么大?

    “桌上有些乱,师尊是在床上吃了起来,还是我去收拾一下桌面,再把菜端过去?”

    楚晚宁当然不喜欢在床上吃饭,但是此时他下身**未消,全靠被子遮掩,他在仪态和脸面之间逡巡片刻,毅然选择了后者。

    “桌上东西太多,收拾起来要很久,就在这里吃吧。”

    墨燃笑着点了点头:“好。”

    不得不说墨燃的手艺却是很不错,五年前做的菜肴就已十分可口,五年后更是寻常大厨难以比拟。而且这人莫名其妙很吃的准他的口味,知道他早上并不那么喜欢喝粥,鲜菇选的是草菇,银丝卷里头没有包豆沙,用的是红薯,冬笋用的全是嫩尖,火腿肥瘦半掺,色泽犹如天边红霞……

    墨燃从没有问过他的口味,但一切恰到好处,仿佛共同生活过许多年。

    楚晚宁吃的舒心,虽然姿态从容不迫,但筷子却片刻没有停下来过,等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抬头就看到墨燃坐在床边,一脚踩在旁边椅子的木条架上,一手支着腮帮,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怎么了?”楚晚宁下意识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是不是嘴边有东西……”

    “没有。”墨燃道,“看师尊吃的很香,觉得高兴。”

    “……”楚晚宁有些不自在,便淡淡道,“你做的好吃,就是饭多了些,下次一碗就够了。”

    墨燃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忍住没说,嘴咧了咧,笑着露出犹如编贝的整齐皓齿。

    “嗯。”

    真是个傻子,遇到大事很谨慎仔细,生活上却懒散的不像话,连食盒底下的筷子明明有两双都没有瞧见。

    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量,居然还跟他说饭多了点,有点撑……

    墨燃越想越好笑,忍不住轻轻拿手扶住额角,睫毛垂下,簌簌抖动。

    “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墨燃怕伤着他的颜面,自己是师尊的脸皮比什么都要紧,当然不能让他难堪,于是岔开话题道,“师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我回来的路上,听说怀罪大师在你出关的前一天,就先行离去了。”

    “嗯,不错。”

    “所以你醒来之后没有见到他吧?”

    “没有。”

    墨燃叹了口气道:“那这件事并不能怪师尊无礼,我先前在外头听人议论师尊不懂礼数,怀罪大师耗费五年心血为师尊还魂,醒来却连个谢都捞不到。可是大师是自己先走的,总不至于师尊一醒来,就要跑去无悲寺外跪着感激涕零。这些嚼舌根的人当真是讨厌,既然问清楚了,我就让伯父在明日晨会上提一提——”

    楚晚宁忽然道:“不用。”

    “为什么?”

    “……我与大师,早已交恶。”楚晚宁道,“即便我醒来的时候他仍在,我也不会谢他。”

    墨燃愣了一下:“这是为何?我知道师尊当年是自逐出寺的,与怀罪大师早已没有了师徒牵绊,但他在师尊危难时前来襄助,也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楚晚宁打断了:“我与他的事,说不清,也不想再说。别人若是讲我全无良心,冷血薄情,就随他们去吧。分明也是实话。”

    墨燃急了:“怎么就是实话了?你明明——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楚晚宁倏忽抬头,脸上竟骤然冷下来,似乎是龙被触了逆鳞,血流如注。

    “墨燃。”他忽然说,“我的事,你又清楚多少?”

    “我——”

    他看着楚晚宁透亮的眼睛,那里头寒霜凌冽,总也放不下提防,总是镇着万里城塬。

    他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想不管不顾地说我知道,你的许多事我都知道,我都清楚,就算你的一些过去,一些曾经是我不知悉的,我也愿意去听,愿意与你一同分担。你不要总把万事藏在心里,落上重重叠叠的锁,筑起层层峦峦的障,你不累吗?不会难受吗?

    可是他有什么立场这么说。

    他是他座下的徒弟,不可造次,不可忤逆。

    墨燃最终哑口无言。

    半晌静默,楚晚宁紧绷犹如弓弦的身子终于一节一节地松下来,他似乎有些疲惫了,叹口气,说道:“人非圣贤,在天命跟前更是力薄,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左右就能左右的。行了,怀罪大师的事,以后就不要再跟我提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是。”墨燃垂下头,默默地收拾好食盒,走到门口时,忽然道,“师尊,你没有生我气吧?”

    楚晚宁瞪了他一眼:“我生你气干什么?”

    墨燃展颜笑了:“那就好,那就好。那我明天还能来吗?”

    “随你。”

    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补上一句,“以后不用跟我说‘我进来了’这种话。”

    墨燃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进都进来了!这不是一句废话?!”楚晚宁又气着了,不知是气墨燃不适时宜的纯洁,还是气自己不争气涨红了的脸。

    待墨燃一头雾水地走了,楚晚宁才下了床,鞋履也懒得穿,赤着脚走到书柜前,拿出了一卷竹简。他哗的一声将竹简展开,盯着上面的字,目光晦涩,半晌无言。

    这竹简是怀罪走得时候放在他枕边的。简上施了密咒,只有楚晚宁自己能打得开。上头字迹端正工整,写的是“楚公子亲启”。

    他的授业之师,唤他楚公子。

    当真荒谬。

    书信的内容不长不短,讲了一些楚晚宁醒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又花了大半篇幅,“请求”他了一件事。

    怀罪大师请他精力恢复后,务必前往无悲寺附近的龙血山相会,文中言辞恳切,说自己年事已高,自觉时日无多,想到一些往事,心中倍感煎熬愧疚。

    “老僧圆寂前,望与君一叙。君身仍有旧疾,听闻受此旧疾连累,每七年便需闭关十日,老僧实感有愧。若君愿来龙血山,当可布阵疗愈。然法咒甚险,君需携一名木火双系的弟子,陪同镇灵。”

    旧疾……龙血山……

    楚晚宁剑眉紧蹙,手指几乎陷入了掌心里。

    怎么能疗?被毁去的东西,失去的东西,在龙血山的那一百六十四天,怎能还原?

    怀罪是有通天的本事,能把入木三分的疮疤填平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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