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分卷阅读22

    第15章 (下)

    宁奕醒来,身下是软得好像云一样的大床。他睡得不舒服,姿势也不怎么好看,缩手缩脚地挤在一起,好半天,才渐渐展开,酸疼地摸下了床。

    下地时,他被绊了一下,脚踝勾着条棉白色内裤,他愣了愣,用食指勾起来,上头斑斑痕迹已经凝固,布料发硬,宁奕烫伤似得扔远,低声咒骂了一句,便捂了脸。

    许多人喝高冲动一夜絮乱之后都会忘记自己经历的事情,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断片。宁奕昨晚还觉得自己喝多了,可现在他才发现,是喝得不够,没能让他彻底断片,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事记得清清楚楚,一闭眼,仿佛还架高了脚,置身耸动的大床上。

    宁奕拧了拧眉心站起来,一扯到腰,轻嘶一声,又跌回床上。腿根连着耻骨都是酸的,隐隐扯到股间不可言说的位置,有些胀痛。

    肛门被顶开的感觉还鲜活,好像扎在脑子里,一想起来带着心脏都咚咚地闷疼,他差一点就让那个变态得手了,差一点。

    床单还以一种完事儿后的不堪凌乱着,哪怕没有做到最后,也够疯狂了。宁奕再度闭上眼,长长吸了一口气,饱满沉淀的木调香就从房间的角角落落爬出来,争先恐后地奔入他的鼻腔,明明是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到好像长在自己身上,挥也挥不掉。

    冲出黑门那一刻,宁奕像个被浪冲上浅滩的溺水者,大口大口深呼吸。

    天色还暗,天空中鱼白的亮光只勾勒了一道边,微微一点亮,街角的小巷,彻夜的小食摊还未打烊,一盏小灯,一锅牛什煮得香辣软烂。

    要了一碗,宁奕摸口袋,才发现没钱:“不好意思。”老板见多了这种人,罢罢手,示意他走。

    钱托在白净的手心里递过来:“老板,再来一碗和这个一样的。”类似归家感的橙黄灯光下,关俊的笑容,有令人放松的魔力,“说好我请你的,当然要算数啦。”

    路边靠墙支了个小桌,两把折椅,两人吃得辣乎乎,同时伸手去扯纸巾,关俊机灵,抽了一张给宁奕:“宁哥,给。”

    宁奕笑笑:“谢了。”

    “宁哥。”关俊喊他,欲言又止,“我们长得有点像呢。”宁奕看他,确实,他早发现了少年和他有些许相似,“除了嫲嫲,你待我是最好的,我就当你是我哥了。”

    勺子磕在碗沿上,宁奕看出来他有话想说,边往碗里添辣酱边问:“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就……”犹豫了一下,关俊还是咬着唇,“你,你们昨晚见面了吧?”

    用力过了,手上的辣酱噗地挤落一大坨,宁奕用勺挖掉些,还是辣了。折椅太硬,屁股硌得难受,宁奕不由自主地挪了挪:“你很不乐意我见他。”

    关俊虽然年轻,但历经的事不少:“宁哥,我关心你,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种人,如果有人拦一把,你还能回头。”他抬头,笑得了然又无助,“你不是天生的,何必蹚这条道。”

    宁奕嘴里含着食物,说话的声音很闷:“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瓮声声,没什么说服力的。

    关俊很懂事,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查案。”可是转而,他又问,“宁哥,你知道为什么你在黑门那么起眼吗?”

    “为什么?”

    “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混惯的人,嘴上有情,眼里没有。”他看穿一切般盯着宁奕,像揭一层新结疤的皮子一样撕开宁奕的回避,“你虽然看起来难以接近,眼睛却不会骗人。”

    关俊有点不甘,又不得不承认:“你喜欢他。”

    勺子在碗里胡乱地捞,搅碎油汪汪的红汤,宁奕不吱声,也不肯抬起头,怕泄了目光:“你都说了我不是,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他。”

    “感情的事要是都能由自己说了算,那我希望你喜欢的是我,不是他。”关俊切切表白,伸过来的手指,离宁奕的手背就一点距离,还是选择收了回去,“其实你喜欢谁,我都会祝福。”

    这话说的,连宁奕自己都快信了,信了他们之间的吻是真的,身体上噼里啪啦的反应是相吸的,他看他的眼神都不仅仅是**的**和一个胜负的玩笑。

    “可是宁哥……”关俊接下来说的话,犹如一盆当头冷水,“你了解他吗?”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也……喜欢你吗?”

    阳光起来了,一点点漫过街道,照进小巷,照亮半张桌。

    宁奕抬头,火红的太阳让他看不清对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如他一样无法道清一些事,那些问题,他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一条也回答不上来。

    比他还迷茫的,更有甚者,比如此时匆匆赶到陈理德仁爱医院高级特护病房的文荣。

    文堃去世于凌晨03:48分,身边只有一个管家lee。

    和关泽脩一样,他也接到了电话,本来lee叔第一时间联系的是文堃的亲生儿子文荣,但老先生给这位少爷打电话时,他正在床笫上快活无边,一看是老管家的来电,干脆将手机扔到枕头下面继续颠鸾倒凤,等到天浮大白,接到噩耗,关泽脩已经作为家属,将医院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

    于是他也就只能粗着脖子,做个身后孝子扯开嗓门追责:“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出的事!”他盛气凌人地环顾一屋子人,指名老管家,“lee叔,你说。”

    老先生没日没夜守了几天,又经历了彻夜折腾,这会儿站起来都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谁,送了一台坏的轮椅来,二老爷……二老爷去检查的路上摔了,回来就不对了,是我不好,没看好他。”

    文荣一时间就跟找到发泄的源头了,直接拿出大家主的威势,将矜矜业业的老先生骂得身子都缩小了一圈,摇摇晃晃的要倒。关泽脩快了两步,扶着他坐下,拍拍他的肩,又冲发怒的文荣指指墙角那台轮椅:“车我查过了,前小轮卡住了,后手刹也不是很灵活。”他看着文荣吃人的眼睛,“不是医院的东西。”一句话,就让表兄露了怯。

    适逢文堃即将出院之前,文荣不得不联想广济堂撂下的狠话,一语成谶,他爹老子代替他,坐了轮椅。背上一阵倒寒,唰得就湿透了,文荣不讲话了,空调恒温如春的房内,豆大的汗滚下额头。

    文家的律师也来了,在一旁等了好久,这会儿见人都静下来了,清了清喉咙站出来:“各位请节哀。”没人打断他,几个叔伯在场,都是占了文氏股份的,律师要说的事正是大家最关心的遗嘱问题,“根据文堃先生身前订立的遗嘱,他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不动产、股票、和10%的股份交由其子文荣先生继承。”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我爸手上有32%的文氏股份,那22去哪儿了!”文荣简直疯了,要不是顾忌几位叔伯,他早就冲过去抢律师手上的文件自己看了。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毫无起伏但字正腔圆的声音继续:“剩余的22%的股份,根据文堃先生的意愿,将归入关泽脩先生名下,由他继承。”

    “妈的。”文荣再也憋不住了,他跳起来就要打人,“我爸怎么可能做这种决定,姓关的他一个外人,凭什么继承我们文家的财产,你给我爸下了什么降头!这文件是假的,小野种,是你搞的手脚!”

    文荣吼声招来医院的保安,看不得他丢人现眼,几个叔伯发话了:“文荣,再胡闹就出去!”拦住了侄子,又转向律师,“二哥签字的时候,神智清醒吗?都有谁在他身边?”胳膊肘往里拐,到底亲疏有别,关泽脩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律师早有准备,一一将材料和事先准备好的录影播放个大家看,从文堃自己的口述中,他的确把股份的大头都给了这个外甥,并要求他排除万难,将文氏旗下产业的市值在二年内上升20个百分点,做不到就要放弃继承权。

    商人趋利,这段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数双眼睛在眼睛呼哧红眼的侄子和沉着儒雅的外甥之间来回,有了主意:“如果这是二哥的遗愿,我们没理由反对,泽脩,别让你二舅失望。”二年20个百分点,比起扶不上墙的侄子,或许可以让外甥放手一搏,反正也没损失。

    关泽脩这时才恰恰开口:“我尽力。”比起空口大话,这三个字,倒是听着顺耳得多。

    文荣知道大势已去,狠狠咬牙,伸出手指,在关泽脩面前点了两下:“你有种,你等着。”

    他像一节刹车失灵的车冲出病房,一路撞开好些病人护士,撞倒一台配药车,胶囊药丸洒了一地,他无比嫌恶地踩过去,冲电话咆哮。

    “我文荣!”

    “给我找几个人,现在就要!干什么?你他妈管我干什么!”

    对方被怼懵了,久不做声,文荣上了自己车,关上车门,这才往下说:“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去偷去抢去烧了他姓关的房子,也要给我把我爸的授权书弄回来!”

    车子一开上主路就飙到80码,风在敞开的车窗边呼啸,文荣险些擦撞好几辆车,又都以极刁钻的角度超过头,直到他开到黑门附近的一条支路,才慢慢缓了下来。

    前头大约50米的距离,是个熟面孔,文荣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再度拨响手中电话:“喂,还是我,找两个人过来……”他报了地址,脚上一点点松刹车,车子以20码不到的速度蜗行尾随,“关泽脩,是你先招惹我的,可怪不得我了。”

    第16章 (上)

    临走的时候,关俊对宁奕说,宁哥,你很显眼的,在黑门花钱的人很容易被你吸引,因为他们都看得出,你不是玩的,你是干净的。

    宁奕说不好这两个字是指他在感情上的生涩,还是指他其实是个取向正常喜欢女性的男人。这两点从前毋庸置疑,现在质疑无用,有些事情在改变,以一种脱轨电车的方式。

    小巴车稳稳停下,司机回头叫了后座上的人好几次,宁奕直着眼愣了一会儿,才发觉是在叫他,开到这么远,车上只剩他一个。他下了车,缓缓的,像倦鸟归巢般往山林里走,消失在杉树叠错的上山小路。

    等他意识到,已经站在山庄的入口,手里一把从石头块底下摸出来的,沾了泥土的钥匙。

    宁哥,你喜欢他……

    喜欢吗?可能有一点,摸都摸了,吻也吻了,又不是小姑娘,连那么私密的地方都肉贴肉磨蹭过,要还能说自己是被迫的,大抵多少是在逃避。但又好像不全是喜欢,他们相处的方式说来简单,不是在较劲,就是在交锋,比枪也好,床上也好。榨出来的始终只有本能,除了**被开发,变得坦诚,他对他一无所知,这样又怎么能叫喜欢。

    锁芯被钥匙顶开,宁奕犹豫了,他突然想到如果男人恰好坐着客厅靠窗的位置翻他的书,那么他只要一进屋就能看到他,届时他该以何样的面孔对他,是横眉冷对,还是怒目而视?

    所幸屋子里除了绒绒的日光,空着一张椅,上头没有人,宁奕放松下来,对自己说,你只是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你学够了,也学会了,你该走了。

    三层阁楼的影音室内,还留着上次曾文浩给他的碟,他进去取来要还给哥们。

    他记得那天他封了东西就搁在沙发边上,这会儿找却不见了,屋里摸了一圈,终于在柜子上一个小盒边上找到。袋子被打开过,他看过的那张封面露骨的叠骨男子被取出来单放在一边,应该是看过了,宁奕脸上一辣,红了。

    “变态。”他骂,伸手去拽,将小盒一并带翻,那些本来用丝带系着的纸片落雪似得撒了一地。

    宁奕怪自己毛手毛脚,弯腰收拾,第一张拾起的就是一张小相,背面用蓝色的墨水书写了一行英文小字,to my deep love。

    相片翻过来,宁奕呆住了。

    是个女人,很美的女人,皮肤很白,脖颈和手腕的曲线优雅纤细,宛若天鹅湖中的公主奥杰塔。她有一双深黑但灵动的眼睛,像活着一般,多看几眼,就要被她把灵魂全部吸了走。

    同样也是在相片正面的右下,有人留下心意:miss u so much

    宁奕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他过目不忘,这字迹,是关泽脩的。照片不新,边缘起了褶皱,又被人悉心得夹在重物中抚平过,宁奕几乎能想象男人痴迷的看相中美人的表情,一如他现在一样。

    一起拾起来的,还有一串项链,精致的吊坠是个锁盒的模样,没有钥匙。一些信,宁奕发誓他没有想看,只是捡起来的时候眼睛很自然就记住了那些字,一些片段。

    evy, i miss u……

    evy, i love u too……

    evy, i wanna to see u……

    就算是个傻子,也不难从字里行间看出,男人有多么深爱这位叫做evy的女子。

    宁奕的喉咙有了发涩,手指在地上轻轻地摞,他将所有从盒子掉出来的东西小心收到一起,用丝带系了个十足完美的结,比打开时还精致,他无意中窥看了别人的秘密,一些柔软的东西,他没见识过的,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关泽脩。

    下楼时,宁奕脑子里浑浑的,他仔细回忆了关泽脩和自己为数不少的**接触,说是动情,不如说在驯服,是一个雄性对另一个全然的掌控,况且,他们从没有真正做到最后。

    是不能吧,想到相片中的美人,宁奕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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