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分卷阅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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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狗》

    作者:假装稀巴烂

    文案:

    一句话简介:一个简单的故事,一个复杂的人自我挣扎。

    第一章 今年冬天很冷

    今天天气不好,刘瞎子说他光靠闻味儿就知道。

    小招揣着兜儿站路口跟他扯皮,说这半个多月来天气就没好过,又把他当狗鼻子使,问他这天儿阴乎乎的什么时候能下雨。那刘瞎子还真有模有样地吸了吸鼻子,回他道,变不了。

    小招问:“什么变不了?”

    刘瞎子伸出根儿脏黄的手指头,指了指上面:“这天儿,变不了。”

    “成天阴着就是不下雨?”小招明白他的意思了,又问什么时候晴天。

    刘瞎子不说话,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刘瞎子拎着根儿破竹杆敲敲他搁地上的破碗:“不给钱你当我是天气预报啊?!”

    小招嘁了一声,也不搭理他,拍拍屁股走人。刘瞎子算卦摊上写着卦图的那破布让风吹出去,堵在下水道的篦子口,老神棍的小墨镜灰扑扑的,估计是个真瞎。小招走了几步路又折回来,把那张卦图从下水道捡回来,拍掉灰又给展得平平齐齐的,压在刘瞎子那破碗底下。

    “哎。”小招手里颠着几颗从地上捡的小石子儿,出声叫他。

    刘瞎子漠然的老脸上浮出点儿生机来:“哟,良心发现?”

    小招“嗯”了一声,他把小石子跟弹弹珠儿似的,丢进破碗里,哐啷铛铛。

    “给你听个响儿。”小招说。

    “好好好,你这石子儿比人家的钢镚儿来得清脆!”刘瞎子笑得皱纹能当渠,也不知是在乐呵什么。

    没什么好乐呵的,整个自青州都是。没准是这地方太自由了,无聊的人太多,有趣的去处太少。天桥街算是个热闹的,连刘瞎子都在这儿摆个摊子看天气,对面大音响里靡靡之音直冲人耳朵,引着人群往歌舞厅走。果子站在门口,挥着酒瓶跟他打招呼,问他晚上要不要跟大家伙儿一起去找点儿乐子。

    小招问:“什么乐子?”

    果子两腮和眼睛都让酒精熏红,笑嘻嘻地反问:“还能是什么乐子?”

    小招还没回话,果子便让同伴拥着进了歌舞厅。大家都不太在乎这些,没人在乎这些。

    今年冷得早,风多还大,有好去处还是别老在外面呆着,太冷了。

    小招紧了紧领口,离了人堆,埋头朝天桥街深处走。他漫无目的地走,最后从书店门口停下。说来他也不算喜欢看书,只觉得这里最正常。别的地方也正常,但他就觉得这里最正常,没准是因为这里最不像自青州。书店里没多少他感兴趣的书,翻几本过期了几年的杂志,封底女人内衣的广告全叫半大小子撕了去,连带着内页哗哗地掉,看完一张找不到下一张。

    不好看是真的,没别的看也是真的。比这些还真、来得还要迫切的是冷,哪里都冷,屋子里不生炉子,比外面还冷。

    “这天儿怎么就这么冷呢?”小招倚在门框上,抄兜跺脚。

    老板不在,店员瑶瑶在柜台后面织围巾,她头也不抬道:“到冷的时候了,往年也这样冷。”

    “不对,”小招说,“往年没这么冷,就是今年,太他妈冷了。”

    瑶瑶没再跟他搭话。

    外边路口电线杆子底下绑了个大音箱,不知道放的什么栏目;那声音太大,隔着书店玻璃木门也听得清楚。小招听了几耳朵,感觉是个语音采访。

    “在天桥街街头,我们随机采访了几位行人对自青州并入白国的看法……”

    女记者说话字正腔圆,被采访者的口音就各不相同了。自青州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一大山,别说原住民,连只猴子都没有,后来黑国在这儿建了军工厂,才引来了点儿人气。不过后来黑国这不靠谱的,战败直接解散,官员和工程师们都撤走了,剩下各地来的工人在这里也守着这工厂过了二三十年,对他们而言,在哪里都是混,就这样待在自青州也挺好,自由快活,于是他们在这里结婚生子,孕育下一代。可自青州不是故乡,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可自青州就是故乡,新一代这么觉得,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或许还要在这里老去,在这里死亡。

    “这些龟儿子啷个回事?!脑壳有乒乓吧!”

    “别瞎折腾了!还没完了!”

    “仲用讲呀,我肯定系唔乐意嘅!”

    门口高脚桌上放了一只圆鱼缸,一条小金鱼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来回打转儿。许是主人也觉出这鱼缸里太过单调,便扔了几颗花花绿绿的生长豆进去,剩下的还在袋子里搁着,口也没封,就这么贴靠在鱼缸上。小招伸手抓过袋子,往鱼缸里扔了两颗。这圆咕隆咚的小东西没什么重量,进了水里,轻飘飘地落下去,被鱼尾甩到一边。小招指尖冰凉,把吸水树脂做的小圆球当鱼食一样往水里扔。

    “就此事,我们又采访了外来协管组的段组长……”

    破音箱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刺刺拉拉的电流声,盖住了女记者的声音,等这阵乱流过去,重新响起来的变成了一个男声:“接管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大家不需要对此有什么抵触心理,我们的原则一直都是共同管理……”

    这声音磁性低沉,声调咬得比记者还准,在天南海北的口音里实在抓耳。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小招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说话的人他认识,段绍同段组长嘛。

    瑶瑶勾完一个小毛线团,换线的时候一块抬头看他一眼:“别扔了小招,鱼都要被挤死了。”

    “哦。”小招嘴上应着,手却没停下,还是往鱼缸里扔着。

    瑶瑶又说:“别扔了,挤死了还得买条新的,又得花钱。”

    “死了我再赔你一条。”小招说。

    他到了还是把那半袋儿的生长豆都扔了进去。瑶瑶皱着眉头,打发他出去寻条新鱼。

    水族馆应该还养着几条中看不中吃的鱼,可小招兜里没钱,找了根破竹竿子扛着往动物园去了,打算从鱼塘里捞一条,也不顾是个什么品种。

    自青州不大,该有的一样不少,不过全是低配版。动物园也是如此,老虎、熊猫是没有的,长颈鹿也没有,山鸡有几只,兔子也有,鸡鸭鱼肉都齐了。这动物园是前任区长老爹办的,里面的动物也都是他费心运进来的,只是种类实在贫乏有限,小招一直觉得这动物园不该叫自青州动物园,应该叫自青州幼儿园食堂附属动物园才对。

    鸡鸭鱼肉都齐全,但还多了一样——动物园里有只狼。

    老爹一直强调这是只狼,小招是不信的,依他看这狼跟狗也没什么两样。狗本来就是从狼驯化过来的,靠人养活的狼跟狗差别也不大。

    关狼的笼子就在鱼塘后面,小招没急着去祸害塘里的鱼,扛着竹竿先去了狼山。他蹲在笼子外面,把竹竿从铁栏杆中间伸进去,逗弄那只恹恹的狼。

    这儿没什么人来,想想也是,跟食堂仓库似的动物园,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不过小招挺喜欢,他人懒,也没什么挣钱的想法,花钱的**也寥寥,没事儿就琢磨怎么从动物园搞点加餐。上次他把老爹从外面带回来的那只海鸥打了吃,挨了顿呲儿不说,那海鸥肉还柴得塞牙,吃了几口跟啃煮木头似的,牙缝儿都得撑大。

    竹竿戳了几下,这狼还是跟没骨头似的软软趴着,小招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寻思这条狗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之后他终于想起此行的正事儿,站起身来,拎着竹竿往鱼塘走了。

    说是鱼塘,其实是个鱼池,也是正儿八经拿水泥抹的。小招几天没来,池子里的水没了大半,淤泥露出水面,他拿竹竿捅了几下,这泥巴又干又冷,硬是没戳进去。硕大个池子,没条鱼影儿,不知是死了还是让人吃了——其实就算死了,最后也得让人吃了。

    “小招?”

    小招正戳着泥巴找鱼,背后突然有人喊他。这声音他今天第二次听见,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但他就是不想搭理。

    那人走到他身边,又说:“你做什么呢,小招?”

    小招开始没说话,专心找鱼。竹竿从脏兮兮的泥水里淌过,颜色有些恶心,跟沾了屎似的,他翻了一会儿,耗净了耐心,这才回话:“捞鱼。”

    顿了顿,他又说:“别叫我小招,我有姓。”

    “好吧,赵小招。”段绍同轻笑。

    小招没说什么,抓着竹竿继续在池子里搅来搅去。那烂泥看起来实在恶心,他这样一搅,手里的竹竿倒真成了“搅屎棍”了。

    池子里是断然没有鱼的,段绍同往下面瞅了一眼,说:“走吧,去买一条。”他话说到这里停了停,接着补了一句:“算是我送的。”

    送的就不用花钱了,这点小招满意,他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二人一前一后往外面走,小招在前,段绍同在后,二人一路无言。

    小招一早便认识段绍同了。那时候外来协管组刚抵达自青州,区政府也刚解散,老爹到底是前任区长,明白关系不能搞得太僵,叫了几个人一块请协管组的人吃饭,当时小招也跟着去了,蹭顿饭吃。大概是今年早春的时候,也是这样冷的天气,干冷干冷的。小招路上捂得严实,进了门摘掉毛线帽,头发因为静电整个炸开,段绍同坐在对着门口的位置,瞧见他这副样子,轻轻笑了。

    二人算是认识了。那顿饭吃完,小招便去剪了个头,本来天气寒冷,他是不想折腾自己头发的,但他就是嫌那人的笑刺眼。

    “还要再短啊?”理发店小二哥劝他,“天儿这么冷,留点儿头发保暖吧!”

    “再剪点儿,”小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比划,“剪到摘掉帽子,头发不会整个炸起来的程度就行。”

    这发型他从今年早春一直留到初冬。夏天不说,本来就热得让人想剃光头,但秋冬是真的冷了,这天气里剃个头,头皮都冻得发麻。理发店小二哥自称其职业为发型设计师,对小招每次都要求推个寸头这事儿很不满意,成天唠叨他推寸头不好看,说他本来就有种需要劳改的气质,大冬天推个寸头走大街上是想吓唬谁呢。小招嫌他啰嗦,可这小地方又找不到第二个理发店,后来他自己拿剪子撩了几刀后,他这头发就长得越发随意了,跟让狗啃的似的,为此小二哥没少在人前跟小招那发型撇清关系。

    他头发到底长长了,蹭着耳尖;但从寸头长起来的头发长也长不到哪儿去,后脑勺的蹭不着脖子,额前的也扫不到眼睛。小招今天没戴帽子,耳尖冻得发红,浓黑的短发不安分地翘着。

    二人就这样走着,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走到前面一个岔路口时,小招停了下来,转身往回走。

    段绍同叫住他:“你去哪儿?”

    “回去。”

    段绍同又问:“鱼呢?”

    小招没住脚,丢下这么一句话:“回去抢救一下,还能继续活。”

    他边走边掏兜,从鼓囔囔的外套口袋里捞出一根烟,不一会儿,他嘴上那白蒙蒙的烟雾便顺着风飘了过来,段绍同站在下风口,被迫吸了他的二手烟。

    第二章 小孩与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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