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睡……你就不怕我夜袭？”康明的语气轻佻，带着刻意的夸张，自以为幽默，“我这个人满脑子不正经思想，你被我睡了，你就不清白了。”
言毕，还哈哈大笑，根本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和平时直播间、网络上的随口调戏没什么区别。
换成平时，一定会受到郧昀强烈的鄙视，然后收到一记眼刀目送郧昀离开。
但现在，这个家伙虽然站了起来，却不是要离开的模样。
“哈，有什么不清白的。”郧昀被他的话逗笑，果然一如既往的gay里gay气，并不当回事，站起来准备帮他收拾床被，“沙发还是太不适合休息了。”
他的手刚刚触到被沿就被压住，康明的手掌很宽，带着温暖的触感，康明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他说：“云云，我怕和你睡在一起控制不住，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康明的眼神深邃语气危险，夜色里都能看见闪着侵略性的光，和刚才胡扯清白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康明，陌生又深情得令人窒息。郧昀心跳有些快，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仿佛突然变得明晰，又不敢确定。
空气始终安静，他踌躇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康明回答得果断，收回凝视他的视线，将身上的床被理了理，躺回沙发，弄出布料窸窸窣窣的声响，刚才的话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不冷吗，快去睡觉，晚安。”
他躲在床被里回避郧昀的视线，听着郧昀的动静。那个呆愣的人站在他身后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消失在上楼的方向。
康明这才掏出手机，怀着悲痛的心情寻求援助和开解。
ing：冲动了！
他是深重哀悼自己的嘴贱的，明明开玩笑就能避开的事情，非要做出老司机一般的威胁。
数星星：……做了？这么快。
ing：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低俗思想，我说不跟他一张床是怕控制不住自己。
数星星：等你真的控制不住再说吧，小学生。
透过文字都能感受到左洲扑面而来的怨气，康明挑眉打字，觉得这种变化在一贯保持低调礼貌的家伙身上实属罕见。
ing：你什么语气，被人穿了？
数星星：失眠，你是罪魁，闭上嘴。
一切都是欲求不满造成的结果，康明顿时幸灾乐祸，仿佛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刚才冲动导致郧昀转身就走的后悔压在心里，手指快速地打字发送消息。
ing：星泽睡得挺好的，看来你这人在他心里地位也就那样了哈哈。
数星星：嘲笑别人会遭到报应，小心点。
康明从沙发上再次坐起来，郧昀沉默凝视数秒然后转身就走的脚步声还清晰地回荡在他脑海，他烦恼地叹息，觉得夜晚真是危险又缺乏自律的时间段。
他不该说的，语气充满侵略的意图，那句话怎么想都不像开玩笑，也难怪郧昀眼里都是诧异。当时他看见郧昀愣在原地，竟想将他顺势拉进怀里为所欲为，不再去管什么后果。
“顾晨生跟我说不要强求。”康明认真的回忆着郧昀的模样，将刚才的想法简单的写了出来，“但我居然想把他给藏起来，管他什么比赛和竞技，都没有我喜欢他那么重要。”
自私又狭隘，阴险得连康明自己都不想面对，他发送着消息，说道：“我好后悔说出那种话，感觉我在他心里高大威猛形象瞬间崩塌，选择死亡。”
左洲的回复也快，“你喜欢他是你的事，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如果真的后悔，不如去当面说清楚，行还是不行，一句话的事情，别总是胡思乱想浪费时间。”
“感觉留点希望比这么直白的绝望好受一点。我还是不想强求。”康明的考虑始终悲观的站在郧昀不会接受的一面。
“你不强求，怎么知道求不到。”左洲的文字快速的出现，“人生短短几十年，死了都要带遗憾，不可惜吗。”
“而且——”左洲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状态，“你太纠结了，简直是个弱受。”
郧昀脑子里的念头被康明一句话撞得零散，每个字拆出来都能理解，合在一起却让他心跳剧烈的跳动，几乎要压抑不住心中的猛兽。
他是在开玩笑。郧昀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被康明伪装的假象迷惑，那个眼神陌生又锐利，刮过他柔软的心脏带起一片战栗。
康明热衷在大庭广众下肆无忌惮地传播gay里gay气的思想，现在的话，也不过和平时一样。
郧昀心里平静下来，依旧无法避免失落。
是玩笑啊，就像曾经说着我爱你么么哒一样。
他身上的寒气被室内温暖的热风吹散，缓缓地爬上床去，觉得自己真是闲得发慌。他感叹着幸好没有告诉星泽，不然现在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觉得失望而已。
康明不想跟个大男人同床共枕，也算是侧面印证了他的直男思想吧。郧昀这样想着，无奈的关上顶灯。
房间回到一片漆黑之中，郧昀躺在床上依旧失眠，他不断回想着康明的声音和温暖的手掌，刚才被康明压住的手背都带起了残留的触感。他是如此喜欢这个人，连带着这一点点的温度都想珍藏在心里。
忽然，他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
郧昀以为会是星泽失眠突发的联络信息，却看到了康明的名字。
ing：如果我说过那种话，你还能接受我的话，就开个门？
冷风中康明穿着睡衣，沉默的站在门口，他不知道郧昀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将手机关机，就将一切的赌注压在一条消息上面。
正如左洲所说，他确实像个懦夫，却又无可奈何，他心里就算将郧昀放在最柔软的位置，依旧害怕说出口被拒绝。
他不会去敲门，康明站在门口，像是把一切交付给命运，让那些虚无的巧合代替他做出选择。
然后，他等到了。
“还没睡？”康明看到郧昀打开门的时候，心里泛起的紧张被兴奋取代，声音低沉又温柔。
郧昀问他：“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间透出的光亮能够让郧昀清楚看到他脖颈和锁骨之间裸露的皮肤，寒冷的冬夜站在走廊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只靠着手机信息来传达心意。一旦被郧昀错过，这个人很可能又要回到客厅沙发度过寒冷的一夜。
他说：“我想跟你一起起床。”
郧昀不明所以，睁大双眼看着他，康明走进房间关上门，再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不明白？”那抹笑意掩饰着心里的忐忑不安，仿佛纵横花丛的老司机一般游刃有余，“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他站在房门边，随时等着收到拒绝转身就走。房间开着温度适中的暖气，依旧吹不散康明心里的寒冷。他害怕被拒绝，即使脸上的笑意自信又笃定，却不敢百分百确定郧昀开门的心意。
“嗯。”郧昀忽然点点头。
康明心中跳起狂喜，却又理智的站在原地。
“抱抱。”他张开手臂，将选择权交于郧昀，“如果你接受的话，就抱抱我。”
郧昀居然没有排斥，脸上写满震惊，缓缓地靠了过去，顺从得像一只听话的小萌物。
他突然被康明狠狠地抱在怀里。
“陈灵动……你是喜欢我吗？”郧昀的语气迟疑，仿佛以为自己睡着了还是在梦里。
“是。”低沉的气息洒在耳畔，烧灼着，“郧昀，我喜欢你。”
“哪一种？”
康明果断将他抱起来放倒在床上，俯视着这种浑身呆愣傻气的家伙，声音低沉说：“云云，你不觉得现在问这种问题，很危险吗？”
郧昀瞬间就想起康明的上床式喜欢的理论，他们在同一个房间拥抱在一起，还将要睡在一张床上。原本单纯的男男友谊被这样的话带往危险的区域。
郧昀往床边挪，浑身炸起惊人的热度，他感觉自己走错了剧场，说好的告白牵手循序渐进的青春片，怎么突然爆发出小皇文一般的进展。
他理解之前康明为什么觉得热了，他也很热，额头似乎要浸出汗来，甚至开始埋怨最近沉迷微博遭到了报应。
“别跑。”康明笑着慢慢踩上床，霸道的拉住他，靠了过去，“这可是你发出的邀请，害什么羞。”
郧昀的语气都透着赤红的羞耻，觉得这些话从文字变成声音简直要将宁静的夜晚给划破。他喊道：“我后悔了！”
同人文里惯常的巧取豪夺没出现，康明牵住他的手，又默默的松开，拉起床被睡在旁边，表情明显失落。
“哦，那算了。”连语气也似乎带着受伤的感觉。
算了什么，什么又算了，自诩皇书小司机面对这样的真枪实剑反而内心惶恐，这种梦境走入现实的感觉，根本不像是真实的世界。
他们靠得很近，盖着同一床被子，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身边人散发出的温暖。郧昀的手犹豫地在下面伸过去，戳了戳康明的腰。
“嗯？”康明侧头诧异地看着他，手掌被腰上作乱的手指圈住，示意一般捏了捏，“怎么了？”
“你别……”他的声音极轻，连跟康明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手掌握住康明的手，“我、我比赛还没打完，明天还要训练，你别、别做到最后。”
“我怕疼。”
康明似乎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他抬起头看着这个翻身背对他的人，语气疑惑的问道：“云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郧昀最讨厌他明知故问的态度，“算了！”
这怎么能算了！康明行动迅速，迅速响应了郧昀的主动。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人拆吃入腹，每一个动作都谨记他怕疼的要求。康明用尽此生温柔，把爱情动作片的讨好姿势一一尝试在郧昀身上。
听着身下人羞耻隐忍的哼声，心中满是得逞的幸福感，溢满胸腔，从唇舌间宣泄出来。
他们做了，却坚守着没有做到最后，就算郧昀心里都完全敞开交给了这个人，康明仍坚持着最后的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