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三十三章
明明是中午时分，楚娘却还在干农活。小白痴见赵锦清回来了，摇着尾巴就冲了过来，在他身上舔来舔去。赵锦清摸摸小白痴的头，才无奈地上前，心想，怕是又被小小骗了。
“怎么在这里，不回去吃饭呢？”
他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楚娘便转过身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怎么了？”赵锦清担忧道。
楚娘扁着嘴盯了他半晌，才转过身去，一下一下刨着锄头，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阿清，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回去吃饭吧！”她擦了擦脸，也没看他，扔下锄头就走。
赵锦清跟在后面：“楚娘，家里出事了吗？”
“你家里才出事呢！哼！”楚娘恨恨道。
她这副样子，确实不同寻常。赵锦清不明白她在气什么，是自己又哪里做错惹她生气了吗？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天的进程，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起的也很早，家务也做过了……
歪头看了看小白痴，突然想到：难道说，是小白痴咬人了？不会吧，只有别人咬他的份，小白痴看着个头大，实际上是个怂狗。
“今天我没做鱼，你如果想吃，那就改天吧。”楚娘边走边说：“我做了几道小菜，还摘了些果子，都是素的。”
赵锦清点点头：对于吃，他一点也不挑的。
回了家，楚娘就开始忙活。先是把桌子拿出来，又摆好筷子，赵锦清刚准备帮忙，一盘新鲜的苹果就摆了上来，个个洗的干干净净，水灵水灵的，赵锦清微微笑了下，也不见外，直接拿起苹果就开吃。
楚娘早已做好了饭，很快也过了来，赵锦清定睛一看，四道菜，三个豆腐做的，一个是土豆。
“阿清，你上次说想吃豆腐，我这次可是满足你的愿望了！”
“嗯，就是盐有点重了。”赵锦清试了一口，随意点评了一下。
“呆瓜，谁要你提意见了！”不说还好，一说楚娘简直火冒三丈！
任谁家养了个不赚钱的男人，都会火冒三丈。尤其是在这个男人吃饭、治病都靠自己，做农活挥不动锄头，做家务完了还是一层灰，还是个只会算卦赌博的神棍！
楚娘哼了一声，眼睛却盯着他，在赵锦清的脸上扫来扫去。
赵锦清早就饿了，一阵风卷残云，见她直直盯着自己，不由疑惑道：“楚娘，怎么了？你不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吗？”
是和平日不同，以前哪天回来，楚娘不是先骂他一顿？
“给你点好脸色你就开花了。”楚娘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吃了一小口饭。
“喂，阿清，你的病，不能老靠卢楠叶。卢楠叶只是止痛，治不了病的。”
“嗯。我心中有数。”赵锦清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我说真的，你总不放在心上。”楚娘怨念地说：“青镇的大夫不行的，你为什么从来不去江宁试试呢？江宁毕竟是大城，大夫肯定也好得很，你去瞧瞧，又不会要你的命。”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见赵锦清不答话，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锦清吃完一碗大米，直接开口：“再来一碗！”
楚娘：“……”
吃完饭，日头已经开始向西移动了。天色还早，赵锦清却已经困了：饭后必须睡觉，尤其是午饭以后，这是许多人的通病。
楚娘坐在一边，低着头发呆。
她拥有一张清纯的脸，算不上倾国倾城，比不上京城的女子，但却有一种令人意外的吸引力。
这副沉思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她。赵锦清不由好笑，好笑之余却也有些无奈：楚娘究竟怎么了，比起往常多愁善感了许多。
她不想说，他也不逼问她。只是推开门，看着外面晴朗的好天气，深深伸了一个懒腰：“楚娘，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过很多。”
“哎呀，你快走啦！”少女似乎像受了惊，“还不回去睡你的觉！”
赵锦清回去之后，翻来覆去，闭不上眼睛。正烦恼时，有人在窗外挥手。他立刻看到了，少年在外面跳来跳去，赵锦清心道骗了我你还敢再来，刚推开门，少年就已经笑嘻嘻地蹭过来：“先生！”
“好啊你，小小，居然已经学会骗人了！我原以为，你替你主子做事，骗骗我也无妨，现下，连楚娘的事都敢乱说了！”
少年怔了一怔：“先生，你说什么呀？”
他环视周围一圈，才低声道：“先生，我亲眼看到，楚娘家，江宁的那位夫人来青镇了！”
“你说什么？！”赵锦清一惊，殊不觉自己已经握紧了指尖。
少年认真地说：“先生，我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只是远远看到楚娘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好，就赶紧通知先生了！”
“这种事，居然不与我说。”赵锦清想到她当时的心情，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怒意：她难道真的把自己当男人使了吗？平日什么都做也就罢了，现下竟然有了事情还瞒着……真是个傻丫头，不说出来，谁能帮得了她！
少年看赵锦清一青一白的面孔，急忙摇了摇头：“先生，你别担心，有事，我们都会帮楚娘的！”
“嗯。”赵锦清随意答应了一句，掉头就走。
少年急了：“先生，你别走啊！我正事还没说呢！”
……
第69章 第三十四章
小小一直跟在后面，赵锦清无奈：“你家大人又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少年一脸无辜：“先生，你冤枉我家大人了，这次跟他没关系呢。”
赵锦清没好气地说：“好吧，那你说的正事，又是什么？”
“明天我家大人府里有宴，请先生过去吃饭！”
“不去！”赵锦清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刚才要不是听信了小小的话，他怎么会饿到现在？
少年真急了：“先生，你真得不能不去！”
赵锦清看他一眼，立马就跑。小小没反应过来，等他醒悟时，赵锦清已经跑没影了。
不远处是青色的麦田，麦子密密麻麻的，有人高低，哪里能找到赵锦清的影子？一时间，少年小小欲哭无泪。
四周静悄悄的，楚娘的房门紧紧关着。赵锦清准备敲门的手又放下来，不是因为旁的什么，而是……
楚娘想回去吗？
被人从家里赶出来，过着一个人的日子，有个名义上的男人，但其实与寡妇无异。
是不是真得，回去更好一点呢。
也许，回去还是一个笼子，也许，回去除了生活会有点改善，其余并没有任何好处。但比起现如今独居一人的楚娘，是不是也算一个正确的选择？
毕竟，她不是他……
他敲了敲门：无论怎样，现在对于楚娘来说，需要的也许只是一点关心。
“谁呀？”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赵锦清心中一沉，低声道：“是我。”
“你不睡你的觉，来我这里做什么！”楚娘抽了抽鼻子，赵锦清无奈，只好又敲了几遍，这次，楚娘开门了。
眼睛仍红红的。
“我来看看你，怎么了，哭成这样子。耳朵再长一点，就成兔子了。”赵锦清摸摸她的头，然而……
身体一阵僵硬，因为楚娘抱住了他。她的手抓住了他背上的衣衫，似乎用了力，即使有衣服，背上依旧被指甲划的生疼。
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来找你了。”
楚娘的头埋在了他的身体中，温热的泪水沁湿了他的衣衫。赵锦清也不说话，任由她抱着。少女小声地哭着，偶尔有些哽咽。
“阿清，我要回家了。”楚娘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家，已经被赶出一次了，是夫人把我赶出来的，说的特别难听。我夫君一句话都没说，这么多年连出现都未曾出现过。现在，夫人又叫我回来，他还是没有出现过。阿清，我真恨他。”
赵锦清心中痛了一下：慕兰，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她提起他，会不会也会说一句：赵锦清么，那个人，我真恨他。
赵锦清闭上了眼，心口蓦然一痛。
“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会保护你的。”赵锦清低声说：“如果我们惹不过他的势力，我可以带你离开青镇。”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楚娘的眼睛：“但是，楚娘，这一切必须你来决定。”
楚娘的眼睛迅速模糊了，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抿着唇，目光望着赵锦清不说话，赵锦清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待着她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