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佛莽僧[重生]/松口!小崽子》分卷阅读3

    度寥一边吃一边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记得曾经有个人和我说过,‘佛祖都没信过我,我又为何要信他,若事事都要经过他老人家的同意,我岂不是活得很憋屈?’”

    霍己厌撕下一块肉扔给在一旁瞪了很久的大黄,终于问出了想问很久的话:“霍己厌和你是什么关系?”这个霍己厌自然不是指他自己。

    度寥不答反问:“你认为是什么关系呢?”

    度寥的语气中夹杂了些许玩笑和轻松,让霍己厌不由自主地寒战了一下:“费这么大力气做这些,那一定就是很重要的人。”不是儿子就是老子,难不成是小情人?看眼前这个人,虽然修佛之路不正经了些,似乎也看不出是有那种癖好的人啊。

    度寥起身背手走向安禅洞,只抛下一句话:“明日子时来这里找我。”

    留下霍己厌和大黄大眼瞪狗眼,赶紧三口两口扒掉了手里的“罪证”,收拾好眼前的烂摊子,免得到时候被人发现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牵着大黄就像是个只是和狗一起出去起了一下夜的模样踱回了房间。

    继续和狗挤在一张小床上,暗恨刚刚应该再加一条“超大超舒爽的床”,或者是“一日三餐都要有肉”,又或者是“想养三五个舞姬在身边”,一想到下半辈子就要同狗和一群小秃驴生活,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第二日,恰逢法华寺建寺五百周年,这一日难得人潮流动,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都慕名过来拜上一拜。霍己厌有幸看到了法华寺的“当家”同光法师,只不过远远一看就觉得这个真正的秃驴气场骇人,相反还是他师父比较温和一些。

    跟在同光法师身边的小秃驴简直和同光法师一个模子刻出来,要说是同光法师的儿子也不为过,可他却是隔壁度寥法师曾经唯一的徒弟雪寂小和尚。

    霍己厌就像看戏一样看着里里外外忙碌的秃驴们,自己抓了两三把供果优哉游哉地牵着狗乱晃。

    从他死到重生,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光景,但是实际上却隔了一月有余,东暝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无从得知,法华寺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根本就是与外界隔绝的状态,唯有特殊的时日——比如今天,才会允许有外人进来上香拜佛。

    霍己厌很不理解,既然有这么好的生意为什么不做,要是天天让这些信徒们过来供些香油钱,法华寺也不必拮据得这么寒酸。

    “汪汪!”手里牵着的大黄不安分地叫唤起来,“汪!”

    霍己厌低头瞥了瞥他:“干嘛?你也要去忙了?好吧好吧就我‘不务正业’,去吧去吧。”他解开大黄脖子上的项圈,大黄一溜烟跑走了。

    大黄是度寥养的狗,平时在外人面前吃些馒头白菜什么的,但是大黄心里清楚,它的主人会不时地偷偷给它烧大鱼大肉吃,它从小生活在法华寺,耳濡目染些佛经,生得比较有灵性。

    它的任务就是看管法华寺的安全,尤其是这种时候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揪出一个坏蛋度寥会多赏它一块肉吃。

    霍己厌就只能更无聊地一个人晃悠了。

    临近晌午,来往人群更多了,霍己厌就这样站着都有可能被瞎了眼只能看见佛祖的人撞着,于是只能恹恹地朝自己房间走去,途经一出比较偏静的小院子,影影绰绰听到了大黄的声音,叫得有些急促但是不响亮,似乎不像是遇见了坏人。

    他好奇地朝院子里拐去,那一幕惊得他嘴里的半个橘子掉在了地上——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手拿一个小鞭子禁锢着大黄的脖子,洋洋自得地在手里拽出去老远,看着大黄窒息到快要晕厥了都不放手,似乎还有些愉悦和兴奋,大黄嘴里呜呜咽咽地却依旧没有发动进攻去撕咬一个孩子,它最后的意识和力气都在告诉他眼前只是一个孩子,不枉杀生是它这辈子听得最多的话。

    在它还未成性的时候,同光其实是反对度寥养这么一只食肉动物的,只是度寥做事几乎无人敢反对,同光只好作罢,事后要求大黄同小秃驴们一同听佛法,并多年接受“不枉杀生”这样一个条件反射的信念。

    当霍己厌赶到时,那个孩子已经将咽了气的大黄一手拎了起来,兴奋又自豪地甩了又甩。

    这个富有灵性狗,是他这一世第一睁眼就看到的大黄,隐忍又痛苦地死在了一个孩子的虐待之下,死前那句“不枉杀生”支持着它保持着一种秉性依旧纯良的佛门之狗。

    可是霍己厌宁愿它放下一切顾虑一口咬死这个小王八蛋,咬得这个小王八蛋肠子脑浆都流出来,就算是这样霍己厌都不觉得解恨。

    他周围散发着骇人的冷气,一双颜色本来比较浅的瞳孔渐渐变得炽红,眉间渐渐生出了红色的三瓣莲花,整个嫩白的脸变得妖艳万分且杀气十足,散发的气味让本应在阳春三月里开的桃树缀满了粉红色的花骨朵。

    他冷漠地朝着小孩走去,小孩毕竟还是小孩,虽然他虐狗不眨眼,但他依旧是刚涉世不足十年的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走过来的人,那人瞳孔赤红,没有倒映像是不会聚焦一样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垂危的命运,依旧拉扯着大黄脖子上的绳子顿在空中。

    霍己厌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手捏着孩子的脖子就把他拎起来悬在空中,和小孩刚刚虐狗的方式一模一样,小孩本能地挣扎着手脚并用,无力的小手扳着霍己厌掐在他咽喉部的桎梏,希望能有一丝松动。

    然而并没有,此时的霍己厌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不懂生、不懂死、更不懂人间疾苦。

    味道散发了很远,同光和度寥一齐赶过来,与他们一齐来的还有这个孩子的母亲。听见动静,已经黑化的霍己厌略微偏头,看见了一群秃驴中那一个熟悉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谢谢各位的支持(=^▽^=)鞠躬~

    第4章 佛门法华(四)

    度寥看着霍己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眉间的三瓣红莲让他瞬间想起了二十五年前那一场倾尽了三界之力的葬花清剿,几乎大战了五天五夜才把葬花教的余孽清剿完毕,为此四荒八合各大门派足足花了二十五年去修整尚未完全恢复,直到现在都无人敢再次谈及葬花教,甚至仅仅是葬花教的教徽——三瓣红莲。

    不过随着葬花教的湮灭,这三瓣红莲也被后人称为“三瓣妖莲”,葬花教也被轻蔑地称为“葬花邪教”。

    而作为曾经称霸魔教的葬花教教主,无人知其样貌,无人知其名讳,随着葬花清剿,魂飞魄散在他的老巢镜云城。

    二十五年过去了,再穷凶极恶的小鬼也已经投胎转世,变猪变鸭变乌龟也好,总之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度寥三步上前,伸手下压,试图控制霍己厌不稳的情绪,缓缓道:“阿厌,放下,他只是个孩子。”

    一旁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在不停地叫唤:“烁儿,烁儿!”两侧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皱着眉安抚着女人:“娘娘!”

    同光法师已经祭出自己手腕的一串佛珠,佛光一闪顿时和霍己厌的气场同时震了一震,度寥立刻有些心急,回头怒看着同光:“不许伤他!”同光法师只好将手抽回去一寸,但依旧保持着手势不变,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蹙眉望着度寥:“度寥,不可一错再错!”

    不和同光法师废话,度寥继续转头看着霍己厌,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同光法师见霍己厌神色明显松动了一下,转身对身边已经吓破胆的女人赔不是:“冼妃娘娘,老衲管教无方,令世子殿下受惊了。”

    与此同时,霍己厌不知是被这度寥法师的三言两语劝的还是被同光法师的佛光震的,总之,他渐渐放下了手里的孩子,孩子一落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喘了好一会儿就哇哇大哭起来。

    霍己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个被称为“冼妃娘娘”的女人,眉间红莲渐渐褪色,气息收敛,开错了季节的桃花逐渐枯萎,连根一同枯死的桃树再开不出花来。意识渐渐流入他的脑袋——

    他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但是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对父王表示他想看舞姬跳舞,皇帝二话不活当夜就给他专门建了舞坊,收纳全国美女来此学习舞蹈。

    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研究各种舞姿呈现在画上的美感,对于不会说话又听不见的他,很多情绪只能通过作画来表达。

    那群舞姬并非各个善舞,有的只是样貌出众被强行纳入宫中,其中便有一名叫冼素白的女子,可谓倾国倾城之貌,只是这双手双脚的协调能力要比其她人稍差些。当时把关的差役估计是被她的样貌迷昏了头,都没有进行考核就稀里糊涂地将她招进了绮袂坊——专门为太子设置的舞坊。

    很巧,当夜她就被唤到太子寝宫,无奈之下跳了一场与她的样貌极其不符的舞,自知在太子殿下面前丢尽颜面,估计小命难保,谁知这太子似乎和外界传闻不太一样,为人很是随和温吞,虽然不会讲话,但是他却亲自教她走舞姿,丝毫没有怒颜。

    霍己厌正出神地想着,度寥立刻将世子烁儿抱回了冼妃娘娘跟前,冼妃娘娘蹲下仔细看了看世子,确定了并无大碍后吩咐身后的婢女将世子抱起。她走向同光法师,这才有意识要回复同光法师先前的道歉,她说:“法师,烁儿有错在先,小孩子不懂事,我马上派人送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狗过来。”

    话语间,霍己厌抱着大黄的尸体已经走到冼素白的面前,轻声说了一句:“不用了。”语毕打算离开,神色与刚才妖化的他判若两人,刚想抬腿走,同光法师手中的念珠佛光一闪,霍己厌瞬间失去意识。度寥一个箭步冲到霍己厌身后托起他倒下的身躯,怒目冷对着同光法师:“同光!”

    入夜,寺内安静下来,霍己厌从乱七八糟的梦中醒来,伸手一摸,给他暖脚的没有了——大黄被一个小孩虐死了!他蜷起身体,将脸附在自己腿间。

    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养过一只狗,和大黄挺像只是比它小了一点,名字叫小黄,小黄陪了他三年多,他想要说的任何事情只有小黄能懂,这个世界似乎只有他和小黄相依为命。

    后来小黄死了,四只脚的生物不仅笨,寿命也短,至此之后,他宁愿自己对着自己“说话”,也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

    忽然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他下意识地有些喜出望外,抬头望向门外,走进来的是他那个从未说上话的大师兄雪寂,雪寂大师兄走到他的床前,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盯得他有些毛骨悚然,正要找些话来开个头,就看见雪寂大师兄向他的被子上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去找扔在了哪里,雪寂大师兄转身离开,声音有些冷却并非那种寒若冰霜:“别难过。”

    他很少听见这位大师兄讲话,总是一板一眼地学着同光法师的模样,说好听点就是和尚样,说难听点就是一块榆木头。

    今晚忽然听见这位金口难开的雪寂大师兄讲话,真有些受宠若惊。等大师兄离开并小心为他带上门后,他才回过神仔细找了找刚刚扔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在被角一隅,他看见了一个并不是那么栩栩如生的小布偶,一针一线手连得倒也细密有致,一看就是女红有点底子的人做的,小布偶的模样,就是大黄那只又蠢又笨的狗。

    霍己厌盯着那只布偶看了许久,随后贴身揣在怀里,下床走了出去。

    如果今天没有认错人,当年他的舞姬之一的冼素白已经嫁给了他的弟弟做了冼妃娘娘,那绮袂坊的其她舞姬会是什么下场?按照他弟弟那个人的尿性,估计他生前拥有过的、喜欢过的、甚至只是留心看过一眼的东西,他那个亲爱的弟弟一定都会抢了过去自己留着,估计那群舞姬都已经变成他的妃子、美人、婢女之类的吧。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师父度寥法师的房间,从里面传来了度寥和同光的争吵声。

    度寥和人争吵情有可原,他就长了一张欠吵的脸,但是同光在霍己厌看来为人十分正派,一本正经,讲话也十分有和尚气。这两个人吵架让霍己厌忍不住驻足偷听——

    同光是十分厌恶的语气:“你闻见那恶心的异香了吗?你以为你天天往他房内送旃檀香就能掩盖他身上的味道?别傻了度寥,你复活他的那天,六月飘雪、竹筏逆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逆天之举。我们好不容易将他……你又为何……”

    度寥坐在一旁,任凭同光唾沫星子乱飞,等着他发泄完了才默默开口:“我会让他好好做人的。”

    同光|气急败坏:“好好做人?就是这样好好做人的?今天他可以掐死一个孩子,明天就有可能毁了这四荒八合,曾经一个葬花教难道还没受够吗?为什么你硬要再来一次!”

    度寥很坚定地说:“他与葬花教无关,他是我的师弟。”很显然,度寥做下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同光轻哼一声:“你师弟?他早在葬花教还没兴起的时候就不是你师弟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看他眉间的三瓣妖莲、嗜血的炽瞳妖眼,再闻他周身的藕荷异香,简直就和当年那魔头一模一样!度寥啊,你可不能一错再错了!”同光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

    度寥很冷静地说:“即使他是那个魔头,那也还是我师弟。”

    同光无言可辨:“你……”

    直到同光开始词穷,度寥才开始表达他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收他为徒,我会亲自教他做人,除掉身上的戾气,也请你、求你放过他。”这是度寥第一次低声下气用“请”“求”这样的字眼,同光更是无话可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同光语毕拂袍离开。

    夏日晚风总有种空唠唠的感觉,就好像风婆婆和雷公公吵了一架,出来吹了一通风撒气,让人着实没有好感。

    “不进来杵在外面干什么?”度寥早已知道躲在外面偷听的霍己厌。

    霍己厌刚刚听了一头雾水的事情,还没理清头绪就被度寥揪了出来,有些讷讷地先出口:“师父……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我来找你的吗。”

    度寥的手指扣在茶杯之上,缓缓道:“可是还没到子时。”

    霍己厌:“……”

    “你都听见了什么?”度寥望着他。

    霍己厌老实说:“都听见了。但是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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