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软肋》分卷阅读4

    向来胆肥心大,又有夏濯这层关系,吴是非虽说对总局小楼是能避则避,但私心里确没怵过,平时更不少去。她纯粹不懂打官腔,恐怕见着领导失礼烂嘴,彼此尴尬。这天因为有会,其实楼里同样挺忙的。不过大领导要用的资料少,多数听下属汇报总结,吴是非又自来熟,早把楼里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事务员们收纳为“后宫”,因此她开口,立即有知心姐姐直接把文件夹抽走去扫描了。吴是非则投桃报李,给不在一线的妹子们讲解最近破的几桩新鲜案子,活泼生动堪称说书界的后继之才。

    说久了,口干舌燥,白水不好喝,吴是非跑出办公室预备到楼下自贩机买杯热咖啡。路过午间休息室,见门虚掩着,顺手想给人带上,结果门缝里瞟见,向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夏副局居然工作时间歪在沙发里睡觉。都两个孩子的妈了,玩心不减,立即摸出手机关闭快门音按下了这千载难逢的瞬间。正想静悄悄合上门离开,又发现夏局盖在身上的外套滑下来一半,快落到地上了。于是蹑手蹑脚摸进去,体贴地再与他拉起盖到颌下。

    视线无意落入领口下,恍惚瞥到一块可疑的瘢痕。八卦心重的吴是非两指勾住夏濯衣领稍稍撩起一些,当真看清了是团吻痕。她赶忙捂紧自己的嘴堵住差点儿泄露的诡笑,还替夏濯好好将外套盖上,猫着腰踮着脚尖倒退着出了休息室。

    “我滴个亲娘祖奶奶,大爆料,夏局不是性冷淡!娘嘻嘻嘻嘻——”

    一键群发,整个儿二科群瞬间炸了锅。

    吴是非不知道,其实她摸手机那工夫夏濯已经醒了。只是觉得跟人解释自己为什么破天荒大白天偷懒打瞌睡,以及接受来自下属的慰问都挺尴尬的,索性继续装睡。至于吻痕被发现的事,他相信自会有人麻利去堵吴是非的嘴。

    惊了梦,一时不得复酣,便坐了起来。掏出烟盒才发现里头就剩两支,叼上嘴又拿下来,终究没点上。

    这一觉夏濯睡得并不踏实,一直半虚半实地沉着,意识里知道在发梦,可梦也是回忆,纠纠缠缠,忍不住放不下,还看了一遍。

    三年又四个月,时间从未将那天的记忆消磨半分,总是清晰地烙印在感情的重要节点上。夏濯记得宋岳把他从小餐桌上抱下来,打了清水为他清理,重新包扎腿部的伤口。身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宋岳把空调关了,大热天一身臭汗贴着他拥紧他,仍旧无法让他的体温升回来。

    即便这样,意识模糊的夏濯始终坚持不去医院。宋岳理解他的顾虑,怕被医生窥见自己的难堪,更怕事情揭破宋岳无以自处。

    相处以来,宋岳也一直忘不掉当天的无赖荒唐。直到今天,他也不曾跟夏濯坦白过自己当时当刻的想法。

    那天后来,两人就是依偎着躺在一起,各自困惑彷徨。宋岳很难过,自责、悔恨,想要补偿。

    他一遍遍问自己该怎样补偿,理智的对面有个声音不断冲自己尖叫:“抱他呀!给他想要的!去喜欢他!”

    然而宋岳无法在半天之内将一个人从同事变为爱侣。这不同于以往那些约会、挑逗、打情骂俏,夏濯对自己是认真的,他就必须还以真诚。

    可真诚是什么?

    伤他、逼他,最后再给一份施舍吗?

    那样宋岳觉得自己就真成混蛋了!

    他说不出违心的告白,也不容自己就此抽离随意走开,留夏濯自生自灭。

    傍晚的时候,夏濯开始起热。及后三天,高烧反复,夏濯时睡时醒说胡话,梦里喊疼,水米难进。宋岳跟队里请了假,一直陪在他身边。束手无策之际,就给局里医务室的冯镜打电话。

    冯镜专业是心理学,主攻ptsd的心理疏导和治疗,日常作为警队的谈判专家,兼职医务室全科“老军医”。开的最多的是活血化瘀散和平心静气丸——其实就是止痛封闭针,还有小剂量镇定剂。

    宋岳同他有交情,跟过去一起出过的任务无关。第一次开枪打活人,宋岳在冯镜这儿治疗了小半年,才算把耳朵里的幻听给消了。用宋岳自己的话说,他在冯镜跟前就跟没穿裤衩一样,赤条条一目了然,里里外外全都被看穿了。

    也确然,进门后冯镜敏锐地感觉到了夏濯和宋岳之间的异样气氛。他当然能精准推断出结论,本来他也是料到夏濯对宋岳有情的。跟专业无关,仅仅凭大家都是红尘中容易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凭夏濯能给宋岳挡枪子儿。

    消炎针加半管助眠的安定类药物推下,夏濯终于不再辗转呓语,很快睡沉了过去。两人趁此机会退到外头客厅里谈了谈,冯镜单刀直入问宋岳:“你会爱上他吗?”

    宋岳愣了半晌,毫无头绪。他以为冯镜会谴责,至少是质问。也当然会确认他的心意,或者劝他远离夏濯。但想不到,冯镜没有问他爱不爱,反而问他会不会爱。

    “感情上你一直是慢热型的,却长情,同时又很洒脱。过去那段恋情对你有过打击,但它其实并不构成你这些年单身的绝对理由。甚至可说没什么影响。你只是找不到感觉。刻意追求短暂**结合,挑战一见钟情的速成,恰恰是你还没有放弃爱情的行为铁证。你惧怕的其实是时间,三十而立,这世上在意年纪的从来不止有女人。你想成家,想有一个长相守长相知的人同你携手完成相濡以沫的人生规划。你是个**澎湃,灵魂桎梏的矛盾体,被你爱上很幸福,爱上你则很要命。”

    听着冯镜不疾不徐的分析,宋岳登时觉得今天裤衩又被扒了。

    他求解:“你的意思,我跟他处处?”

    冯镜凉薄地睨他一眼:“我的意思,你可以尝试在下面。”

    因为这句话,冯镜被宋岳一脚踹出了门。

    终究,宋岳跟夏濯定了下来。

    不存在告白或者妥协,宋岳说:“我没跟男人谈过,追姑娘那套对你应该也行不通。但我知道区分喜欢和不喜欢,所以我想试试。当然我不会碰你的,就下班后一起看个电影遛个弯儿什么的。从看电影和遛弯儿开始,让我了解你,你也摸摸我到底是个什么德性。行吗?”

    这是远远超过夏濯预期的好。好到他反而比暗恋时候愈加小心翼翼,迁就着宋岳的一切喜好,海绵般吸收他世界里的知识和审美,仿佛要复制一个宋岳出来。

    宋岳怕了,但没有回避,反倒拉着夏濯的手哭笑不得地吻了他,跟他说:“宝贝儿,你这样让我觉得在自攻自受,说实话,你是想我以后对镜自撸吗?”

    夏濯怔住,为了那句“宝贝儿”,也为了宋岳如此自然而然地吻他。

    宋岳则更像是有预谋的,连拖带抱将人往卧室引,一路走一路解扣宽衣,手按着人光滑的胸肌,浪荡逍遥地调戏:“有好肉,爷先尝了!”

    两人原本身高相近,夏濯较宋岳肩还宽些。褪了衣衫才见识,那副宽大骨架外更包裹着健硕的肌肉群,结实却不悚人,当真多一分则蛮,少一分则娇,美得肥而不腻匀称妥帖。

    理所当然,宋岳“吃”得很开心,很饱足,还很意犹未尽。

    “呵——”夏濯抚着锁骨下紫红色的瘀痕,不自觉莞尔,“大尾巴狼,就会咬人!”

    隔壁小楼刚睡醒正喝热茶醒脑的宋岳,没来由感觉后脊梁一阵恶寒,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暗自嘀咕莫非睡的姿势不好受凉了?

    边想边往外间大办公室走,就听见小的们聚众喧哗,宛如过年般热闹。眼风一扫,话题中心明显是吴是非,他不动声色靠过去,视线越过她肩头窥了个屏。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没把手里浓茶泼过去,提气大喝:“作死呐!”

    所有人都被支队这雷霆的一声吓得尿急菊紧,瞬间作鸟兽散。吴是非没跑了,被宋岳一把薅住辫子拖回来,虎目圆睁,满嘴喷唾沫星子地骂她:“你是不是等着人跟你小鞋穿?是不是想领导请你喝咖啡?是不是嫌眼红舌头长勤等着捉咱小辫儿的人太少,年底了你清仓大甩卖上赶着给人派送八卦大礼包?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一孕傻三年,孩子不是你生的,怎么你们小袁不傻你倒真傻了?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忧患,内外,敌我,横向和纵向,你可好,整个儿一打入我方内部的狐狸精!”

    吴是非被训得头也不敢抬,连连附和“是是是”,末了不解:“啥?我?狐狸精?”她把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挠挠脸,“老大我胳肢窝不臭。”

    宋岳背了口气:“我说你藏不住尾巴!”顺顺气,乜斜着眼又补一句,“白长那么漂亮。”

    吴是非眨么了两下眼,脸上顿觉烫如火烧,血蹭蹭往脑门顶上爬,直给她红成个火龙果。

    于是被抽了一顿耳光只给一颗糖吃的吴是非,乐颠颠地删了手机里的照片,还信誓旦旦保证,就传阅来着绝没有转发给第二人。并且照片拍摄之前她并没有留意到吻痕,所以其实角度不精,没拍得很清楚。如此,宋岳才暗暗放了心。又借口文件整理得不错,在火锅的基础上另加两罐婴儿奶粉,把吴是非收买得心服口服,立即从狗腿子升级成了脑残粉,宣誓永不脱离粉籍。

    宋岳则腹诽:“开玩笑,我家阿濯脖子以下只能我看,别逼我灭口!”

    第4章 (四)

    下午的会上,各家支队汇报本季度的工作绩效,惯例是浑水摸鱼的、粉饰太平的、无功无过的诸方汇演。老面孔老油条老套路,领导听完给的哼笑听起来都跟上季度持平,显得不轻不重。

    而对宋岳来说,原本还担心过了一晚上夏濯或者仍心怀芥蒂,气势上恐怕要颓。结果人家非但没颓,居然揪着他任务报告里所有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点逐个打击。直叫与会的几位厅里下来旁听的领导醒了瞌睡,一时以为夏濯与宋岳积怨已深锱铢必较,一时又感慨宋岳这季度简直就是去拯救过世界,最后来个深藏功与名。英雄啊!

    不过由于夏濯的态度总是四两拨千斤般游刃有余,实在难以分辨他究竟是似抑实扬,还是一不小心给宋岳递了根邀功请赏的杆儿来爬。总之会议结束,大领导们挨个儿打宋岳跟前过,多余话不表,纷纷朝他点点手指,笑容里又爱又恨,无疑爱是大比率领先的。

    被临时抓差负责“代言”的脑残粉吴是非凑在宋队身后蠕动了几下嘴皮子,窃声道:“奖金到手,吃肉喝酒!”

    宋岳稍稍侧过身,丢过一记含蔑的冷笑:“奶妈能喝酒?”

    吴小队登时捂心,咽下一口老血。没留神,宋队已经溜到门边,回过头点点桌上的资料叮嘱:“别落东西啊!朕尿遁先!”

    吴是非悲愤地拔插头扛电脑抱文件抓水杯,临出门恍惚想起来:“咦,新鲜咧!往常都爱等人走光了才起身的夏局,今天走得好快,比老大还快。”

    可再快也是被宋岳撵上,死拖活拽推进了厕所隔间。关上门不由分说先来个麻辣热吻,分别小一天,思君意切切。

    亲久了,夏濯也不挣了,任由那人抱着,一双闲不住的狼爪子探入衣内,在他后背上下其手放肆揩油。转念哭笑不得地想,自己是不是太好哄了?

    大约是腻歪够了,宋岳捏住他下颚赌气似的质问:“干嘛躲我?”

    夏濯分辩:“躲你还被你追上?”

    “呸!我眼都飞抽筋儿了,眉毛快上天了,你压根儿不搭理我。”

    “原来你是在给我使眼色吗?我以为你喷嚏打不出来。”

    “装,接着装!”

    夏濯笑了,转移话题:“有话说没?不说让开!”

    宋岳背抵着门,就不让:“几点下班?”

    夏濯想了想:“肃风纪呢,没饭局,应该到点能走!”

    “你们不再开个小型座谈会?”

    “昨天开过了。”

    “开过再开开嘛!”

    夏濯眼角一跳:“什么意思?”

    宋岳猛地捧住他脸,灼灼逼视:“少装蒜!这么多年耗在市局不走,真当我傻呀?”

    夏濯一巴掌糊宋岳眼睛上:“你脸真大!”

    宋岳死命把脸往上凑:“大吗?有多大?眼里撑得下么?”

    “撑撑撑,撑满了!”

    “切,不老实!”宋岳终于不闹了,手滑落在夏濯腰际柔柔地扶着,好好说,“车里等你,一起回家。”

    夏濯揉了把他脑后的发,不甚在意地问:“那我车怎么办?”

    “停着呗!警察局的车库还能给你偷了不成?”

    “我是说,明天上班怎么办?”

    “啧,我司机啊!”

    “被人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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