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路 那夜的月》分卷阅读119

    夏嵬关了水龙头,扯着毛巾把左佑的头包起来,两手抓着他肩,脸凑上去,还是那副凶巴巴的表情:“你……”

    左佑睁开眼,满脸的水,水珠挂在睫毛上眉毛上,看着很狼狈,他打断夏嵬说:“你就不能直接说我犯了什么错?”那种质问简直就是虐待。

    夏嵬伸手抹了把他的脸,左佑总算能睁开眼了,他忽然很心疼,他有过去,左佑也有,左佑能承担孙阳天,他为什么不能承担左佑的白月光。再说了,这个浮躁又繁华的世界,谁没有故事和过去,何必都扯出来清理干净。

    他伸胳膊抱住人,一只手擦着左佑的头发,想好措辞后说:“没事了,以后别这么喝酒,伤身,你昨晚难受的一直哼哼……”

    左佑听见‘哼哼’这个形容词,不乐意了,推开夏嵬自己擦头发,嫌弃的说:“一直哼哼的那是小猪,会不会说话!”

    夏嵬笑了,笑的即苦涩又温柔,他感觉自己一晚上白纠结了,左佑只要在他身边,跟他斗嘴,跟他闹,他好像也没失去什么?

    两人看似相安无事的吃过早饭,计划好路线,驱车开往唐城,去左肃的老家。

    雪天路滑,车子行驶缓慢,多花一倍的时间才到唐城的区县。

    唐城九区十县,南县是左肃的老家,左佑的爷爷也是老师,一位当地有名的老教书先生。

    县城墓地占地面积不大,县城人口不多,并且这里多数人选择土葬。

    车开了五个多小时,停在墓地山下,此时已经过了中午,

    管理员是个老头,头发半白,目光却严厉。看见大雪天开车上山的夏嵬和左佑,警惕性很高。

    左佑上前跟老人说:“大爷你好!”

    老人穿着军绿色大棉袄,里面是件发旧的羽绒服,左佑的礼貌也只换来他一声“嗯!”

    左佑看见夏嵬从后备箱拿了个袋子拎着走过来,心想这人不会是要送礼吧?

    他又说:“家里长辈葬在这儿,正好有空,过来看看。”

    管理员将两人仔细打量一番问:“牌号,报名,过来登记。”

    左佑之前也来过,从来没这么麻烦,但是他也没多说,跟管理员去登记。

    他弯腰在本子上写字,老头突然问:“小伙子你是左言什么人?”

    左佑低头写字,回了句:“孙子,左言是我爷爷。”

    大爷拉长音“哦”了一声。

    夏嵬也刚好进了小屋,跟老人点头,老人却没理只顾一双眼看着左佑的侧脸,见左佑抬头,说:“还真像!”他手指在自己眉眼上打了个圈说,“这里跟你爷爷长的像。”

    左佑有心套近乎,于是问:“大爷您认识我爷爷?”

    管理员大爷看着山下白茫茫的县城,指向一片居民楼说:“那里以前是学堂,左校长还教过我嘞!”他言语间都是回忆的味道,不算明亮的眼珠被下垂的眼睑一遮,幽深的不见底。

    左佑问:“我小时候来过,那时候我爷爷家已经独门独院了。”

    老人一笑,脸上的褶子聚了堆儿,他向山上一扬手说:“去吧!去看看你爷爷,挺长时间没来了吧?夏天那会儿你爸妈来了一趟。”

    左佑拳头一紧,定了定神儿问:“元旦前没来吗?”

    老头噘着嘴寻思一会儿摇头,很肯定的说:“没来,我一年到头住这儿,人鬼都逃不过我这双眼,没来。”

    左佑笑笑说:“大爷我能翻翻你这登记簿吗?”

    大爷好奇问:“翻这干啥?”

    左佑憨憨一笑,挠着头说:“我想看看我爸妈哪天来的,咋不叫我呢?”

    老头没多想,本子往他面前一撇说:“看吧!现在孩子多数没这个孝心记得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入土的人,可是入土的人想着你们呀!以后少出去旅那个什么游,人没了归没了,感情还在不是,常回来看看,你爸爸妈妈不跟你说,还不定是你怎么惹他们生气了!”老人愤愤说完,拿了根烟出来。

    夏嵬见他要点烟,伸手递了包软中华过去,讨好的叫了声“大爷!”

    老头没接,他这辈子没抽过几回这么好的烟,也不贪恋这些,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咳嗽一声,转头继续点自己的烟。

    左佑翻到左肃登记的日期时间,是他刚入职富原不久,应该是那之后没多久,左肃就和虞思彦搬走了。否则不年不节,怎么会来扫墓。

    他看老头不接烟,他接过来,转手塞给老头,冲老头憨憨一笑说:“大爷,我们不常来,多谢您还替我们惦记我爷爷!”

    老头哼了一声,把烟放到桌上。

    左佑又跟老头说了几句话,两人开始往山上爬。

    墓前落了雪,上山前夏嵬跟管理员老头借了把笤帚。

    左佑蹲在墓前把照片上的雪抹掉,拿着笤帚扫净了雪,又跪回墓前。

    “爷爷奶奶,花生来看你们了,昨晚下雪了,今儿我就过来给你们扫扫雪,快夸夸我……”

    夏嵬觉得自己不是个感情泛滥的人,但是他挺受不了这一幕,于是悄悄走远了一些。两个墓前跪着的左佑,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左佑非常渺小,缩在地上一团黑,跟山上山下大片苍茫的白混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远眺县城,只有碗口那么大。快到山顶的位置,能俯瞰整个县城。

    听不见左佑的声音,夏嵬又觉得不安,于是走了过去。

    “……爷爷你就说我做错了吗?他们能原谅我吗?等他们来看你们,替我求求情呗!前几年还让我回去过个年,现在可好,直接卷铺盖跑路了……”

    夏嵬听的心酸又想笑,左佑像是再跟爷爷奶奶撒娇的混小子。

    他走过去,跪在左佑一旁,吓了左佑一跳。

    左佑瞪圆眼睛看夏嵬:“你干嘛,吓死了!”

    夏嵬低声说:“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别废话,继续求。”

    左佑无奈抿唇,转头继续说:“爷爷奶奶看看我旁边这人,贼不要脸,非得跟着来……”

    夏嵬拿胳膊肘捣了一下左佑,这小子怎么在墓地也没个正行,他磕了一个头叫了声“爷爷奶奶”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左佑笑了,眼里有泪光,接着夏嵬的话说:“他叫夏嵬,我男朋友,怎么样帅不帅,早饭他做的,很好吃。”

    夏嵬抬手给左佑擦泪,看着左佑交代:“我会努力赚钱养家,我会学做新菜,……会跟你常回来看看。”

    左佑磕了三个头,起身,顺便也把磕完头的夏嵬拽了起来。

    他走之前又看着墓碑说:“我是不是给你们丢人了?就是这样我也想赖着他们。”

    夏嵬想抱一下左佑,又不敢在老人墓前造次,最后给自己难受的够呛。

    两人一前一后下山,左佑前面走,夏嵬后面跟着。

    左佑问:“拎的什么?”

    夏嵬:“一条软中华,想给管理员,看他不像是能收。”

    左佑停下转身伸手从他手上拿过袋子,然后去了管理员的小屋。

    倔强的老头确实不收,左佑开始晓之以情。夏嵬又说左佑把自己爸妈惹生气了,被撵了出来,想回头趁左肃和虞思彦来扫墓,求得两人原谅。请老人家帮忙通个气,最后倔强的老头看在左佑是左校长孙子的份上,收下了烟,又互相留了电话。

    夏嵬说出一脑门汗,平时解决个大客户纠纷都没有对付倔强老头这么难。

    左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有些期盼的问:“你说他们过年能来吗?”左肃每年除夕之前都会过来送饺子,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回来。

    夏嵬启动车往回开,安慰他说:“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耐心等,实在不行,咱们南下。”

    左佑一听南下,突然精神了,转身看夏嵬问:“南下?去我妈老家?”

    夏嵬点头,问他:“老家有舅舅和姨……”他还没说完,左佑就开始拨浪鼓似的摇头。

    左佑叹气:“我外公是个老干部,就我妈一个闺女。”

    夏嵬很服气这样的家庭组成,像左佑父母辈都是独生子的太少了,简直是稀罕,这种家庭构造,只能说明原生家庭特别。要不就是高知家庭,晚婚晚育,要不就是干部家庭,生育卡的严。

    这也能说明左佑身上的那种气质,虽然天天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但是气质是骨子里的东西,像是一种传承。

    左佑又泄气了,看着窗外,问:“直接回山海市吗?”

    夏嵬却丢了个地|雷出来:“市调唐城,跟厉阳说一声,我说的。”

    左佑一下坐直,看着夏嵬一副“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夏嵬:“周边城市拓展,才批下来,唐城也是一个点,今年选址,明年建外展中心,你要不要回来?”他说完冲左佑挑了挑眉。

    左佑抬手捂眼,夏嵬每次挑眉他都能被电到,这种调戏对他来说,简直是百试不爽。

    夏嵬弹了他手背一下,又开始不着调:“原本计划从本市招个策划负责,但是嘛你想来,潜规则我也是能接受的。”

    左佑躺回椅背上,咧着嘴说:“对不起,我很正直,接受不了这个……”

    夏嵬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我想被你潜。”

    左佑抿嘴乐,骂了句“操”从椅背上弹起来,跟臭不要脸的较上劲儿了,喊:“来呀!谁怕谁!现在就来!”他刚说完,夏嵬马上变道,车子停在山道路边儿。

    左佑顿时萎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虽然没人,但是……他也只是说说。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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