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路 那夜的月》分卷阅读86

    周孟看了看他的胳膊,又看了一眼他的侧腰,气的踢等候区的椅子。

    护士隔着老远就喊:“破坏公物,撵你们出去啊!”

    周孟消停了,又开始安慰左佑说:“没事,别瞎想,”他心有余悸的又开始回想当时,“夏总拽你一下,替你挡了一锹,他伤的是肩,万幸的是离动脉还有点距离,大彪那孙子那一铁锹是照着你脑瓜顶拍过去的,你当时蹲晚了,那一下拍实你得开瓢,开瓢都是轻的,狗|操的玩意儿是想拍死你,使了全力……”

    左佑听的心脏不停颤栗,他没听清周孟后半段说了什么,他大脑里一直循环“离大动脉有点距离”这句话,护士刚才给他包扎也说过同样的话“离大动脉有点近”。

    是不是他太逞能了?

    如果他不参合进去,是不是夏嵬就不会受伤,自己这一身伤也能幸免?

    左佑心脏颤栗不止,无力又懊悔的垂下头抵在膝盖上。

    这就是他逞能的结果!夏嵬怎么样还未可知!

    周孟提醒左佑说:“直起上身,挤到伤口了,纱布渗血呢!”他有点急,左佑跟聋了似的听不见,他推着左佑的肩把他上身推正,“你行了!多大点事儿呀!大夫还没说什么,别自己吓唬自己……”他没说完,急诊室门开了。

    三个人霍然起立,快步走向从急诊室推出来的病床。

    跟出来的大夫看着走近的三人说:“家属来帮着把病人推去病房,不要挪动他。”

    三个人应下,推着夏嵬去住院部病房。

    夏嵬一路闭着眼睛,没醒过,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左佑很想上手摸摸看,还有没有温度。

    保安前面带路,双人病房两个床位全空着。大夫不让挪动夏嵬,他们只好把原本的两张床推到一起,再把两张床靠墙,腾出位置把夏嵬摆放好,刚规整妥当,护士端着药进来问:“哪位是家属?”

    三人均摇头,护士又问:“过敏药物有没有,……知道吗?”

    三人又摇头,左佑摇完头叹了口气,这时夏嵬突然睁开眼,双眼疲惫又无神,在一圈人里找到左佑说:“单子让他签,”然后又跟护士说,“牛黄,过敏。”说完闭上眼睛,像之前一样,好像睡着了。

    护士扎完针又叮嘱:“麻药劲儿过了,他可能会疼,会呕吐,如果反应大,赶紧按铃,不要私自动他。”

    三人应下,等护士走后,各自找位置坐下休息。

    其实从下午上班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是左佑感觉像是过了一年那么漫长,每一分钟都能演绎出几百几千帧画面。

    周孟推了一下左佑说:“去找护士把手术单子签了,再把你腰上重新包一下,纱布洇透了。”

    左佑脱掉满是泥土的外套扔到身后的床上,深蓝卫衣还算干净,但是腰侧有一道撕裂的大口子,能看见纱布被血洇成红色。他起身去护士站,签了单子,换了纱布,再回病房,时孑城和工程部的经理正在床边站着跟夏嵬说话。

    左佑没进前,他立在这些人身后听着。

    时孑城正在跟夏嵬讲闹事的那帮人,怎么处置的,“蓄意伤人罪是跑不了了,最低三年,聚众卖|淫,王璜捞不出老孙大彪,也别想,郭总的意思,你这里,出个鉴定,加上其它伤的人……”

    左佑突然觉得一口恶气,少了一半儿,但是被伤的人还躺在床上,他还是心有不甘。夏嵬的视线透过床前站着的一排人中间的缝隙看见了立在门口的左佑,他的目光停留的太久,时孑城最先反应过来,转头往身后看。

    左佑伤在左胳膊外侧,是大片擦伤,当时清理出不少玻璃渣,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伤的。从手腕到臂弯全用绷带包上,卫衣袖管撸到上臂,露着一截皮肤,腰侧包扎的白纱布从卫衣撕裂的大口子外看进去,也能看出包扎的范围不小。

    时孑城整个身体转向左佑问:“伤的严重吗?”

    左佑收回看向夏嵬的视线,对时孑城摇摇头,走到里边的病床上坐下,垂下头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时孑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看向夏嵬时,夏嵬正从左佑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他。

    夏嵬声音不大,但是说出的话把再场的人都镇住了:“富原会投诉兴恒山海市的开发部,工作失误,导致销售状态停滞,驻场工作人员重伤,现场……”

    时孑城慢慢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夏嵬还要细数投诉原因的时候他赶紧叫停:“夏总,夏总,行行好!”

    时孑城一脸难堪,工程部的经理却很乐得看热闹,他们平时只有听时孑城和郭峰吩咐的份儿,按规矩他和时孑城平级,但在兴恒,有关系网的人总比埋头干活的人吃得开,也更受领导青睐。

    时孑城喊完停,又开始卖惨:“上次您一声不响在季度会上说我们造成‘工作延误’,行,这个我认了,三月工资,我到现在还没拿到工资,您行行好!您这个投诉提交上去,甭管成不成立,我这一年奖金算泡汤了。夏总,咱打个商量,以后的工作开发部保证不会再给销售造成此类工作延误及失误。信我!你信我!”

    左佑咧嘴冷笑一声,这一声太突兀,很多人都瞅向他,夏嵬开口转移大家注意力:“想想,……替我回复郭总。”

    工程部经理看完热闹说:“夏总放心休息,郭总那边儿您放心。”他说完不顾时孑城,直接转身出了病房。

    时孑城真怕富原投诉,不是夏嵬的投诉,是富原战略合作单位的投诉,这种投诉要提交就会提交总部,他岂止是奖金问题,弄不好工作都会没有,这次确实是他们工作失误,无话可说,他搜刮大脑中的每一个沟沟壑壑,得赶紧想一个能安抚夏嵬的对策。

    抬眼间看见了左佑,左佑坐在床边儿低着头,脸上有些挫败的神色,眼神时不时瞥一眼躺着的夏嵬。夏嵬的双眼正在看左佑被绷带包裹的半条手臂和腰侧的纱布。

    时孑城心理纠结了一瞬,他是喜欢左佑,却也不是非得到不可,他太明白夏嵬的想法,如他们这种年纪的成年男人,不说话只凭眼神,他就知道夏嵬的想法。他对左佑在可得,可不得两者之间。但是他最近几次接触夏嵬,单凭夏嵬放在左佑身上的眼神就能看出夏嵬对左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志在必得。

    也好,他想拿这一点,给自己搏一个口头约定。

    时孑城再开口语气略显轻松释然,看着夏嵬说:“打个商量,哥哥。”

    夏嵬缓慢的转头,他伤在肩上,转头肌肉牵动,伤口和神经一起作妖似的疼,他刚才转头看左佑不觉得疼,此时转头看时孑城好像一百一千个不乐意看这个人,他语气冷硬的说:“谁是你哥哥,你比我大四岁。”

    时孑城面相显年轻,他不说自己33,其实没几个人能看出来他过三十,他被夏嵬差点噎死,下意识去看左佑,果真左佑脸上有点惊讶。他只好改口说:“行,我是哥哥,我老,好像说的你不会老一样。”

    夏嵬觉得好笑,这人留下,就是为了探讨这个?他问:“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

    时孑城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向后举着手机冲夏嵬晃,说:“一会儿看手机。”

    左佑听着时孑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病房里也彻底安静下来。周孟和保安队长去警局录口供,明天会有人来给夏嵬和他录口供,这都是兴恒打点好的。

    他见夏嵬闭上眼睛休息,他也侧躺在病床上休息。上次伤了肩胛骨,趴着睡了一个多月。这次伤在腰侧,伤口延伸向后腰,他这次得只能侧身睡了。

    他突然想到八字和星座,他不知道自己和山海市还是和项目或者和接触的这些人中的哪个,八字或者星座犯冲。

    还是说,上班族的日子都这么艰难险阻,凶险万分?

    刚想到这儿,周孟从外面开门进来。

    周孟买了三人的晚饭和一些生活用品,拎着两个大袋子,放在桌子上。左佑想起身帮着一起收拾,周孟把他又按回床上让他躺着,说:“别添乱了,一会摆好饭再过来。”

    夏嵬闭着眼睛,勾了勾嘴角,左佑侧躺面对着夏嵬看的很清楚。

    他问:“饿不饿?”

    夏嵬睁开眼隔着两张床中间的过道看他问:“伤口深吗?”

    左佑简单概括:“不深,擦伤,没多严重。”夏嵬不说话,半睁着眼看着他,他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脑袋,找话说,“你真的要投诉开发部?”

    夏嵬“嗯”了一声,声音还不小,好像下了决心一样。

    周孟就站在病床对面的柜子前,也听见了,他说:“该投诉,毕竟是他们工作失误,导致这么多人受了重伤,售楼处里肯定砸的惨不忍睹,哦,还有园林,被一群猪给拱的乱七八糟。”

    夏嵬眼皮沉,慢慢合上眼睛说:“跟这两样都没关系。”

    没关系?不是这些,哪还有什么更重要的理由投诉开发部?左佑不懂了,问他:“那为个啥?”

    夏嵬很坦诚的回答他:“因为,他刚才看你了。”

    左佑:“……”啥?

    周孟忙着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住,转身看僵在床上的左佑,最后很服气说了句:“……够任性!流弊!”

    左佑刚听见那会儿以为听错了,会错了意,结果看见周孟的表情知道确实如自己听到的那样儿,他从错愕直接过渡到想笑,都没觉的不好意思,或者尴尬。

    是的,不尴尬,也没有不好意思。

    就一个想法,夏嵬幼稚!怎么会有这么任性和幼稚的领导?

    他憋着笑闭上眼睛,他怕自己总看着夏嵬,再一个没憋住笑出来。

    周孟本来摆好饭想叫左佑吃饭,但是低头往床上一看人睡着了。正要伸手把人扒拉醒,身后床上的夏嵬突然开口吓了他一跳。

    夏嵬制止周孟说:“让他睡吧,给他盖被子。”

    周孟一边扯被子一边轻声问:“夏总,你没睡?是不是疼?”

    夏嵬声音很轻:“不困,你吃吧,不用看着,等他醒了,带他回去睡觉。”

    周孟太了解左佑,他说:“他估计不会回去。”

    夏嵬想叹气,奈何没什么力气,眼神往侧躺的左佑脸上看过去,带着疼惜。

    周孟把夏嵬的眼神尽收眼底,转过头不敢再看,一个大男人看另一个男人,眼神这么有爱,他真是还没习惯,妈呀!暴击!

    他低头给侯岳发信息,他和左佑都不出现,侯岳到饭点肯定会找人,他还不如诚实的先交代。

    夏嵬输完液,大夫过来查房,看伤口。左佑听见大夫说话声,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大到吓人。

    大夫被吓得怔了一瞬,随后笑了:“哎呦!这小孩儿,睡懵了。”

    周孟就立在床边听医嘱,也被左佑吓了一跳,扭头说他:“你这么一惊一乍,伤口一准儿又崩开了。”

    大夫看完夏嵬的伤口,转身看左佑的伤口,揭开纱布果真又流血,上了一只伤口粘合剂,又嘱咐了一遍。

    大夫嘱咐夏嵬:“饿了少吃,不舒服赶紧按铃,床摇起来的幅度别超过45°,动腰别动肩。”

    周孟按照大夫说的把床摇起来,摆好饭,其实只有一份粥和青菜。他要喂饭,夏嵬坚持自己吃。周孟心想,如果要是左佑喂饭,夏嵬一定不会拒绝。嘁!就那么点心思,再不遮掩着点,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周孟回宿舍,左佑坚持留下,其实他留下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也不想一个人回宿舍住。

    周孟走后,病房里更安静了,夏嵬说:“这儿很吵,你可以明早过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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