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路 那夜的月》分卷阅读61

    他又抬头看看天,云遮月,黯淡无光的夜晚。

    但是此时,整个会展中心乱哄哄的一片,这一整天从来没停过。尘土味儿,喷漆味儿,汽车尾气,混合在一起,左佑感觉自己还没谈恋爱,就离傻近了一步。

    “手!”工人惊呼,但是晚了。

    左佑没感觉疼,抽出捏在板子一角的食指看了看,穿破了边缘,出血了,冰凉的手指尖,让疼痛感都减少了。

    他把手指尖迅速聚集成豆大的血点甩在地上,对工人笑笑说:“没事师傅,我这刚钉了一根手指,我哥们一上午让胶合板刺了好几回,我看您也没少受伤。”

    工人笑呵呵的看不出疲倦:“这是我的营生,指着这个糊口养家,伤不伤的算个啥。”他看了眼左佑的脸说:“跟我家二小子,一般大,刚上班吧?”

    左佑跟工人聊着天,浓浓的困意渐渐散去。但是手指尖开始肿胀,发热,可能是因为手指本来就脏,钉子也不干净,应该是发炎了。

    正当他坐在三角梯子上,盯着有点红肿的手指尖看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问:“手怎么了?”

    左佑回头就看见夏嵬拎着电脑包,站在半个小时前安装好的led显示屏下面,项目简介和彩图闪过,在夏嵬身上落下彩色光斑。他又一次感觉这个人是从天而降,身体轮廓边缘勾勒出柔柔暖光,像一个发光发热体,引着他不得不注意。

    他坐在梯子上没动,看着夏嵬走近后,把手指递过去给夏嵬看了一眼又收回说:“打钉器打的。”

    夏嵬把他收回一半儿的手拽了回来,翻转着仔细看了看说:“还要多久收工?”握在他手里的几根手指冰凉,海边的夜晚潮湿阴冷,凌晨的气温不足七八度。

    左佑盯着夏嵬的脸看了两秒,感觉更困了,夏嵬说话声音很低很轻,语气也不是平时的语气,暖烘烘的让他更想睡觉。他看了看工人已经要准备给胶合板喷漆,他说:“他们喷颗粒漆,我就可以走。”

    夏嵬点头,又问他:“这几天谁跟你换班?”

    两米高的梯子上左佑弯腰坐着,一脸疲累不堪的样子,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平时干净的脸蛋上青胡茬冒了出来,眼角眼尾都带着困极了的红。他刚才拉过来手只是扫了一眼,手掌手心都有轻微划伤。

    刚才左佑听见他的声音转回身看他的那一刻,他就心疼了。

    但也是头一次,他感觉左佑是一个男人了,而不是个男孩儿或者小孩儿。

    左佑确实累的连客气都忘了,平时见面还叫声‘领导’,还用个‘您’,这会儿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他说:“周孟我们俩换班,明天中午结束搭展,下午空场。”

    夏嵬看着他问:“饿不饿?”

    左佑点头,点完又摇了摇头。他坐在梯子顶端,夏嵬站在梯子下面,两人都看着搭展的工人沉默。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左佑问:“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夏嵬挺适应左佑这么说话,把客套话掐头去尾,剩下的他听着很舒服,他仰头看着冒了青茬的下巴说:“不放心,过来看看。”

    左佑低头对上夏嵬一双带着笑的眼睛,又亮又暖,他很想伸手指戳戳那两个眼球,是不是真的,怎么那么好看?

    夏嵬先转开了视线,看着工人带上厚厚的口罩开始喷漆,他说:“下来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左佑伸脚踩着横撑往下走,可能是太困也可能是夜视受限,他两脚踩着横撑虚晃了两下,刚站稳,夏嵬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仰头看他,看见他不动了,握着他的手往下拽了拽。

    左佑感觉从来没这么飘过,本来脚虚晃就不是事儿,结果让夏嵬这么一牵手,他彻底晃的快晕乎了。

    一只脚快着地的时候,他腰后被夏嵬拎着电脑包的胳膊揽了一下,吓的他顿时抽出手蹦了下去。

    夏嵬在他蹦到地上的时候已经转身往外走了,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

    难道不自然的只有他吗?

    第34章 因你的回眸

    夏嵬开着车找了两条街,才在工行对面找到一家24小时药店,左佑下车自己去窗口买药,药店门已经锁了,只在窗户上留了一个a4纸那么大小的小窗口,他把手指伸进去给药店售货员看了看,售货员给他拿了一瓶碘伏消毒水,一瓶云南白药粉末,一卷纱布。

    左佑上车后,跟夏嵬说:“直接回宿舍吧。”

    夏嵬点头,直接把车开到小区正门。

    回了宿舍,左佑不管不顾,一路走一路脱,最后身上只剩了条四角裤,困的他一直皱着张脸硬撑着,他抱着一堆脏了吧唧的衣服一股脑的塞进洗衣机,转身进了卫生间。

    夏嵬看了眼表,已经过了两点,看左佑的样子是累的太狠了,话都懒得说一句,他也没再告诉他伤口不能沾水。

    他走到洗衣机前,蹲下,把左佑的衣服又都掏了出来,衣兜裤兜全都翻了一遍,什么硬币,吃饭的□□,房展会搭展设计图,充电线等等,翻出了一小堆东西放在地上。

    他把捧着翻出来东西放到洗衣机上,然后把滚筒里的衣服洗上。

    厨房的冰箱里除了方便面和几罐啤酒,就连一颗鸡蛋都没有。夏嵬端了杯热水,他在阳台和厨房,辗转不过十分钟,左佑已经洗过澡,盖着被子在床上睡着了。

    夏嵬把水放到床头,转头看见左佑枕头上湿了大片,他去拿了条自己的干毛巾,回来后一手掌着左佑的后脑勺想把毛巾垫在下面,但是手刚碰到湿头发,左佑眼睛睁开了,茫然又迷离的对着双眼的焦距。

    左佑发现正低头看自己的人是夏嵬,呼了口气又闭上眼睛,抬手划来了两下把毛巾扯了过来,开始在自己头上乱擦一通,他说:“我自己来,想睡觉,……困死了。”

    夏嵬听着他含糊不清的话,大多都是自己对自己说的,抓着毛巾的手擦着擦着就停了,最后毛巾遮住了整个头和脸。

    他蹲在左佑床前,食指中指夹着毛巾边缘挑开,毛巾底下的脸总算舒展开了,嘴唇被枕头挤得半张着,呼出的气息在毛巾的遮挡下都从挑开的出口处洒在夏嵬鼻息间,清凉的薄荷味。睫毛的末端与毛巾的绒毛混在一起,朦朦胧胧,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夏嵬伸手指,钻进毛巾里碰了碰睫毛,看着他轻颤,像是刷在自己心尖上一样,手指下移他戳了戳左佑的脸颊说:“手要消毒,包扎。”

    他以为左佑睡实了,结果他说完等了几秒,左佑竟然轻轻“嗯”了一声。

    夏嵬定了定怦怦跳的心脏,把罩着他整个脑袋的毛巾掀开,拿来药开始给左佑的手消毒,上药粉,包扎。

    手指上半截肿一倍,伤口里很脏,能看见伤口深处钉进去了东西,不是皮肤,夏嵬不敢乱动,只能消了两遍毒后,洒了一层药粉,缠好纱布后整个食指看起来有两根手指那么大。

    他让左佑的手摊平在自己掌心,夏嵬就那么托着他受伤的手,看了很久。

    他在富原这些年,过手的项目差不多有上百个那么多,他历来都知道项目有执行策划这个职位,并且工作内容也大体明了。

    可是,今天他后悔让左佑做这份工作,特别是此刻,他甚至想让这个人辞职算了。

    但是,他以什么身份去干预左佑的生活和工作?

    他没有权利,他现在只有一个领导和一个隐形追求者的身份。

    夏嵬听见另一个卧室的开门声,他把左佑的手放了回去,起身往外走。

    张未明穿着睡衣站在两个卧室之间问:“领导,你刚回来?”

    夏嵬恢复往日的神情,说:“刚到,明早再说,先睡觉。”

    张未明打着哈欠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屋。

    夏嵬关上卧室门,边解衬衫的扣子边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刚走进去,入眼就是被夹在浴室门把手缝里的红蓝色内裤,是中秋那晚他在左佑的公寓看见左佑穿的那条内裤。

    刚刚左右洗澡脱下来的?

    他把目光移开,快速脱掉所有衣裤,推开浴室门时,他的手离门把手很远,他用的视觉告诉他浴室门把手是烫的,如果摸上去将会烧焦掉他所有意志力。

    温水兜头而下,夏嵬仰头让水流正好打在脸上,噼里啪啦的响声在浴室里回荡,他突然觉得这声音像是扇耳光声,不轻不重一下一下拍打在他脸上,皮肤的温度一点一点上升。

    他躲开水流,低头睁开眼,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无法控制的双眼慢慢灼烫起来,他盯着眼前浅咖色的瓷砖,这片瓷砖墙不足三十厘米厚,隔着这么短的距离,有一张单人床贴着这片墙的另一面,床上睡着左佑。

    恍惚间他开了透视眼一般,床上趴着的人跟站在花洒下的他中间没了阻隔,他清晰的看见一呼一吸间,搭在左佑身上的被子的起伏,他似乎还看见了另一面,被枕头挤得半张的嘴里,贝齿粉舌……

    夏嵬头顶‘砰’的一声撞到瓷砖墙上,瞬息的疼痛没能阻碍一切思绪停当。

    他伸长手臂一下抓过门把手缝里夹着的内裤,单手握着揉搓了几下拿到眼前,深蓝布料的网眼里透着他手心的红肉,当他看见布料上的毛发时,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花,血液沸腾,兴奋。

    夏嵬慢慢把手里的东西靠近鼻间,他隐约记得孙阳天曾经过分的拿rush想放倒他,却没成功。

    现在,他感觉手里握着的柔软,鼻尖嗅到的味道,是对他最管用的rush,他自甘沉沦,用那片柔软裹住自己,……压抑沉闷的低吼在几平米的屋子里久久弥漫不散。

    夏嵬喘息未止,盯着水一点点冲走内裤上的白浊液体。最后又用香皂洗了一遍,疑心的总是能闻到自己的味道,最后又用浴液洗了一遍,冲了好多遍,才挂起来晾干。

    折腾自己到半夜三点,才睡下。夏嵬感觉他刚睡着,左佑的手机就响了,他迷糊着听见左佑接了个电话,就起床,五分钟内穿衣洗漱好,跑出了宿舍。

    他上床后特意背对着左佑睡,现在左右一走,夏嵬转过身改成面对着左佑的床。

    算起来也就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他瞪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了。可能以前,他都没这么喜欢过谁,如今总算有了如此喜欢的人,他却不敢近前,活生生把自己给憋成了变态,拿着一条内裤都能把自己折磨得欲生欲死的。

    夏嵬仰躺瞪着天花板,他要做些什么?

    他得做些什么,两人才能靠的近一些,然后再近一些,如果左佑可能接受他……

    会吗?

    手机在床头响了一遍又一遍,这个铃声是孙阳天的专属,什么时候设的都不记得了,他拿过手机先把铃声给换了,才接电话。

    夏嵬单手搭在额头上,声音闷闷的:“喂。”

    孙阳天:“起了吗?我想你了,要看看你。”

    夏嵬叹气,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么直接,从来不懂得拐弯抹角,他说:“没别的事,挂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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