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路 那夜的月》分卷阅读24

    左佑一出来就把左手抬起来在额头上搭了帐篷,对着太阳仰头45°,可不怎么看怎么像敬礼,还是对着劈头盖脸热情满满的朝阳。

    他赶紧往前走了一步,把路让出来,让‘中国好领导’走在前面。

    夏嵬走过左佑身边说:“好学生,出了校门还不忘本。”

    左佑牙疼似的抽了抽气,他前面走的人,如果是周孟或者侯岳,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不踹飞五米,都算他残废。

    这个小区,最大的特点应该就是绿化做的太贴心贴肺了。

    园林如果评个级,左佑觉得这个社区的园林应该跟迪拜帆船酒店同级。

    就是这么牛逼!

    左佑低头迈步,走着曲遛拐弯青石板路,他的视线边缘一直都是夏嵬的后脚跟,皮鞋后跟擦得这么亮,有嘛用?

    用你锃亮的鞋后跟,照亮后面人的前路吗?

    高尚。

    左佑问:“领导,咱们宿舍租金很贵吧?”

    夏嵬略停了停,扭回头,看左佑没打算住脚,他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左佑正好一步迈到他身边站定,两人就这么不期而遇在同一块青石板上。

    夏嵬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扫了个来回,他大概比左佑高一拳这样,他说:“张未明第一个进项目,宿舍他租的,问问他。”

    左佑做了个请的手势,狗腿的让夏嵬先走,“随便问问,广告公司的设计前两天到了,去了一趟工行32层,他们好像从津市来了三个人,也要租房子。”

    夏嵬问:“ae到了吗?”

    左佑说:“没有,只有两个设计到了。”

    夏嵬说:“新手老手?”

    左佑想了想,他看过那两个的设计,分辨起来不难,“不新不老,……呃,就是,经验有,不长。”

    夏嵬扭头看了他一眼,“做好沟通,富原跟广告公司配合,全都是策划在负责,线上线下广告,都要经过我们手才算终版,所以最终责任人是富原,细心点,别再沟通上给本职工作添乱。”他说完,等左佑消化了几秒,又说:“借鉴富原其它项目跟广告公司来往方式,空口最是无凭。”

    左佑缓慢的点了点头,夏嵬说的太笼统,不像厉阳,这个姐姐说什么事儿,就是说具体哪件事,而夏嵬现在说的战略战术级别的问题。

    他需要理理,于是仰头眯着眼冲着太阳挠了挠头,睫毛缝隙中乍现一片红,鲜艳跳脱的红。

    “又到凤凰花朵开放的时候,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记忆跟着感觉慢慢变鲜活,染红的山坡道别的路口,青春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青石板上,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停下,均仰头,半眯着眼,望向头顶的天。

    夏嵬说:“南方五月过后,凤凰花开。”

    左佑心里一直哼哼着那首《凤凰花开的路口》,笑了笑说:“咱们这边儿冷,不知道这棵树怎么活过冬天?”凤凰木零下十度就会冻死,华北平原靠北边的城市,冬天肯定能达到十度以下,存活下来真是奇迹又惊喜。

    惊喜过后,他还是想那些人了……

    津市的人,谈不上好久不见,确实他的老朋友。

    细算的话,也是有那么一个人,算是好久不见。他应该能看见五月凤凰花开,而他自己就要隔一个月,六月才能看见凤凰花开。

    所以,时间带走了什么?

    大四上学期末,一个宿舍四个人再加上同班的周孟,五个人商量着毕业了去哪里旅行?

    如今,除了各奔东西,有两个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更别说联络。

    他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或者不是东西,就是感情,跟一个人的原则或者说是坚持,抵触起来,杀伤力一直一直都是这么大?这么惨不忍睹吗?

    不能两全。

    决不妥协,最后导致两败俱伤。

    从前是,现在也是。

    夏嵬低头,正好看见阳光笼罩着左佑整张扬起的脸,皮肤上的绒毛看的非常清晰,一侧耳廓仿若透明般,耳骨隆起的地方粉红。他不知道他捕捉的对不对,这小子脸上有点感伤,他说:“它的夏天刚来,你就替它担心冬天。”

    左佑垂下头,看着地面适应了一会儿光线,随后抬头对夏嵬说:“我本心善。”

    左佑话落,夏嵬接他的话继续说完:“却遇恶魔吞天。”

    左佑瞪圆双眼一瞬,随后解释说:“领导,我可没想说后半句。”

    夏嵬笑了笑没接话,问:“今天什么任务?”

    左佑乐得他转移话题,否则后半句听起来,像是他有多大怨言一样,他说:“项目中心湖区,今天下管道,何悠,就是昨晚那小子,我俩去看看怎么把开工的地方挡起来。现在客户好奇心太大,前天一个任性的老大爷,还进了湖坑里,说去看看夯的实不实,他们家看中了16号楼,一层带小院的户型,说是怕以后湖渗水,把他们家泡了,哎!”说了一半儿左佑叹了口气,“销售也没拉住人,结果就表演变成一帮人跑湖底遛弯去了。”

    夏嵬没感到惊奇,他在这行久了,什么奇葩客户都见过,“地下室千万不能参观,我会跟张未明再重申一遍,你让制作公司尽快加做围挡。”

    左佑大概知道兴恒前段时间发生的地下室事件,他听何悠说过。兴恒在其它成的住宅项目,客户买房连带买了地下室,工程还没完工,房子没封顶,客户自己溜进楼里想看看他们家地下室,结果从一层直接掉到负二层,伤重不说,兴恒还因为这事儿吃了大官司。

    夏嵬去了32层,说是要去见见开发部时孑城。

    左佑直接拎着早点上了工程和物业通往项目的班车。

    何悠坐在车上,看见左佑上车,提高嗓门说:“早上好!”

    左佑听见何悠的贱音儿,顿时想起早上手机被夏嵬从地板上捞起来,满卧室呻|吟声的画面,火腾的冒了出来,一手早点,一手电脑包,只能抬脚踹。

    “嗷操,轻点,轻轻,你媳妇的,再踹抢你早点。”何悠被踹的一直在两个坐椅上来回蹦。

    左佑听见抢早点,赶紧捂着自己的煎饼果子往最后一排走。

    何悠屁颠屁颠跟了过去,“别捂着,脆皮一会儿捂的不脆了,我吃了11个包子,你现在给我看看煎饼果子我都能吐,绝对能吐够你中饭的量。”

    左佑:“……”胃里拧着翻腾,他赶紧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压了压,然后抬脚蹬在何悠的胯骨上。

    何悠:“嗷嗷嗷,你他妈的不能换个地儿,有没有道德,一直踹一个位置?”

    左佑放下电脑包攥拳打在何悠肩上,说:“闭嘴,我吃完煎饼果子前,你敢再说话,我保证今天,是你今年最难忘的一天。”

    何悠立刻抿紧嘴,还给自己上了个拉锁。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左佑拿出来给屏幕解锁,何悠伸头也看,左佑也没躲,何悠就是嘴欠话多,其实人不错。

    周孟:把你们项目定个位给我,准备接驾,等着爷爷我,还有大猴子。

    何悠突然抬头,看着左佑使劲眨眼,用眼神问:谁?

    左佑抬头对着闭嘴的何悠嘚瑟的说:“同学,朋友,哥们,歃过血,磕过头,睡过觉的俩男淫。”

    何悠突然张大嘴,张的很圆很圆,但是没出声,硬生生给声音咽回肚子里,只做了个口型:卧—槽—!

    左佑很满意何悠震惊的表情,张大口咬掉三分之一的煎饼果子,感觉今天煎饼果子里的薄脆特别脆,嘎嘣脆的,何悠的大门牙倍儿亮,贝壳白,欻欻闪,凤凰花红的堪比昨天包子铺的油泼辣椒段,欸?班车司机大哥的后脑勺怎么都能这么帅气?

    感动天感动地!

    左佑嘴角一路都带着笑,笑着把煎饼果子吃完,笑着过了桥洞,笑着到小王庄村路。

    最后还是路边莺莺燕燕的大姐大姨们让他回过了神儿,他怕自己再笑下去,小姑娘大姑娘老姑娘们该破车门而入,拉他入红尘,翻翻滚滚滚。

    瞬间收笑,顺带给自己吓了一个哆嗦。

    班车前面是辆工程车,班车跟在工程车后面开的慢吞吞,村路颠簸,又窄,看了看窗外,路边一众花枝招展的姑娘,光着膀子的大汉,乡村重金属的小年轻们。

    何悠瞥了左佑一眼嘿嘿一通傻笑,说:“接着笑呀,你他妈再笑,咱们这车男淫就都牺牲了。”

    左佑拍了拍心脏,面带疑问的说:“话说这帮大中小号的姑娘们今儿起的可够早啊?”

    何悠拍了拍两人另一侧的窗户,示意左佑看过去,说:“多稀奇,这帮人,有热闹管它白天晚上,起的比大公鸡早也要凑个热闹。”

    左佑看向另一侧窗户,面上一惊,小王庄里有挖掘机张牙舞爪的在拆墙扒屋子,他磕磕巴巴的问:“这,这是,要拆?”

    何悠伸出食指老神在在的晃了晃,“别太乐观,昨儿下午开发部跟总工申请挖掘机的时候,我听了个头儿,意思是瓦解了几家,要马上拆,赶在反悔前,霸不霸道,混不混?”

    左佑用舌头打了个响,看着原本的断壁残垣,在大铁爪子落下后,只剩灰突突升起的尘土,几分钟前被煎饼果子填满的胃,好像突然空了一些。

    为什么?

    左佑眼尖的发现,大彪和几个混混拎着铁棍和木棒站在尘土飞扬中。

    大彪歪着头,手中是木棒还是铁棍已经分不清,但是能看见他指着一个老头在咒骂,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在腾腾升起的浓尘中都看的格外清晰。虽然没上手,但是老人低头的头,佝偻的背,让左佑猛然间很讨厌开发部,连带那个一直没见过的时孑城都讨厌。

    挑软的捏,后果就是如此!

    何悠显然也看见了这帧画面,大清早见面就互掐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好像越沉默越沉,沉的整个人都要贴到了屁股下的椅垫上,生怕车窗外有人一抬头看见车里的谁。

    随着大彪扔了手里的木棍,抬手一巴掌呼在老头发顶,佝偻的身体摇晃着跪倒在地上,何悠猛地从座位上蹿了起来,“操!”他起身太猛,头撞到车顶,“啊”

    工程部总工就坐在副驾驶位上,转回头,表情凝重的跟后座两个年轻小伙子说:“坐好!”

    这句话,让车里原本情绪有点激动的几个年轻人,一下都泄了气。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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