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翅膀，你才能飞回去，飞回到那个依旧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潇洒于天地间的贺司潇身上。
被鲜血浸染过的纯白的羽毛，在时光的流逝中变成了黑色。披着黑色翅膀的天使，一样嗜血。
ii 复仇 —— 15
圣诞节化妆舞会，贺司潇和夏程巍巍是分开去的，因为他们都带了面具，所以，想玩一个躲猫猫的游戏。
这个舞会在布置得像欧洲宫廷一样的v广场酒店大厅里举行，金色的灯光，斑斓的饮料，混杂的音乐，艳丽的华服，没有勾画出圣诞的温馨，反而渲染了糜烂的奢华。这是一个最容易迷失自我的场所。
舞会吧台边，一个年轻男子举杯优雅地倚靠在那里。一身显然是量身定做的白色西装衬托出他纤细挺拔的完美身形，带着金色火焰面具的脸上可见一双重描了黑色眼线的美丽凤眼，以及沾染了鸡尾酒液的色泽红润饱满的唇，喷发着蛊惑人心的万种风情。整个就像是一张活脱脱的精美邀请函。
有苍蝇飞过来，围着这个神秘的漂亮人儿要为他买酒。
穿着长裙，袒露着酥胸玉背的所谓淑女们，目光凶煞煞地射过来，想把这个强了女士风头的男人打穿。
以为我是来这里招客的吗？贺司潇暗自发笑，将手中的那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想想以前的圣诞节，都是和爸爸妈妈，还有小妹一起过的。圣诞树，是他们一起装扮的，树顶那颗星星是爸爸抱着孩子，让孩子插上去的。开始一直是他，后来就是小妹。那颗星星，买来已经很多年，有些褪色，却是那晚家里最闪亮的，因为它填满了爱和美好的回忆。
那些美好的晚上，小琪在做什么呢？当他们在第二天一大早跑到圣诞树下，争相拆着自己的礼物的时候，小琪在做什么呢？中国人是不过圣诞节的，那么新年呢？当他们一家人围绕着圆桌吃年夜饭的时候，小琪在哪里？他一定，很想很想家，那个他从来不曾拥有的本该是属于人最宝贵的东西。
贺司潇再次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意识到他那莞尔一笑，连看着他的酒保都愣了几秒。
美丽的东西，只当有了灵魂，才是真的美丽，因为不再是东西了。
而是沼泽，是流沙，是黑洞，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一个人？”
又一只苍蝇挤进来，直接贴着他的肩膀站着。来头不小的人，因为周围的苍蝇看到他都散开了，连失了会儿神的酒保也记起了自己的职责，转到一边为其他客人调酒。
“你有兴趣？”贺司潇看了眼这张一样带着面具的脸，光从那双发光的眼睛里，他就看明白了。
“这里人多，很杂，有我护着，你就可以安心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了。”此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我们认识？”贺司潇转过身对着他，判断着那唯一可见的眼睛，是熟悉。
“也许。”来人拿过两杯酒保新调的酒，将其中一杯递过去。“去露台聊聊，那里安静。”
“怎么知道没有其他更性……急的人捷足先登了？”贺司潇接过酒杯，另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衣领。
“这个舞会，我是半个主办人，所以……有人了，我也能让他们像刚才在这里的苍蝇一样飞没了。”
“好啊。”贺司潇对着他饮了一口杯中的酒。辣，差点呛到他，不过还是忍住了，就是眼睛湿了。湿了不是更好，更有效果，不会再对这个时候的自己陌生了，在浴室的镜子里看了两次，再，不陌生了。
不知道夏程巍来了没有了，有没有认出他，要是他看着自己跟一个陌生男子走，不知道会怎么样。
只是好玩才这样的吗？贺司潇不知道，他不知道很多的事情，只是像个小婴孩，听着跟着本能。
露台上，隐隐地亮着缠绕在盆景和藤蔓里的小彩灯，繁星布满夜空，月亮再次躲藏在了天幕后。
贺司潇还想为看不到的月亮小小感叹一下，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人压在墙上。
“你在想什么呢？天上有什么那么吸引你？”那人说，手抚上了金色的面具。“你的眼睛更看好。”
“月亮……又没出来。”贺司潇转眼看着眼前的人。确定了是谁，心也就不浮躁了，加上看不到月亮，有的就是失落。小嘴不自知地嘟着，对他是心里不满的孩子气的埋怨，对于眼前的人，确是难以抗拒的邀请。
“不急，它一直在天上，而你……却不是一直都在我怀里的。”
“什么？”贺司潇没明白过来，就看到眼前的脸越来越近，然后失去了焦距。“唔……”
美食在前，不立刻动口品尝，那是傻子。毫不客气地吻住那鲜艳的唇，轻轻啃咬几下，趁着小嘴反应还惊慌，立刻撬开双唇把舌头推进去，伺机扫荡一番。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含到自己嘴里了。
被突如其来的热烈的吻震得懵了一下，清醒过来时嘴里已经多了条乱窜的舌头。本能地要把身上的人推开，却四肢酥软得无力，原来不是只有你，才能让我的身体那么亢奋的。
感觉到了某人的回应，那条缠绕住自己的小舌，灵活地摆动着，被压抑的欲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听话的手早进钻进了西装，爬进了衬衫，游走在细滑紧致的腰间皮肤上。
霸道的吻进行了很久，几乎把所有的液体都要吸干了。不舍得松开，转移到微仰起的脖子上，在上面啃噬着，味道真好，完全符合自己的喜好和要求，再矜持下去，他就不是他了。
手从腰部移开，转移到皮带扣上。
“景东哥哥，你这样，要是让小源哥哥知道了，怕不是破个额头那么简单了。”
略带沙哑的性感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往下探的手突然停住。
“你认出我了？”收回不安分的手，站直了身体看着贴着墙站着的漂亮的人。
“你怕了？”伸出手搭上莫景东的肩，眨了一下眼，含着笑，含着魅，含着嘲讽。
“你在勾引我？”莫景东游离的神经终于回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他真的认识吗？当初没有阻止事态往那个方向发展，知道那样做可能会同时毁了两个宝贝。现在，是来告诉自己，他是那么有先见之明吗？
“勾引得住吗？还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事情？”贺司潇露出乖乖一笑，又成了他记忆中的小可爱。
妖精，和魔鬼一样可怕的妖精。
“刚才……是我一时意乱情迷了，对不起。”莫景东往后退了两步，拿起放在围栏上的自己的那杯酒，一仰脖子灌了进去。果然是又烈又辣，难怪小可爱脸那么红，人那么烫。
“我要出去了，也许巍正到处找我呢。”贺司潇整了整理衣服，还好，莫景东不是个粗鲁的人。
“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莫景东回头看着一脸平常的贺司潇。
“我……难道……就不可以有意乱情迷的时候？”贺司潇舔了下自己有点红肿的唇，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你知道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来找我最合适，不是吗？景东。”
独留在露台的莫景东，握着空空的酒杯，陷入了自己的矛盾里。刚才发生的那件奇怪的事情，要不要也告诉莫源呢？当初是他提醒他要注意贺司潇的言行，现在……这样的贺司潇有哪里不好？他不再是一个美丽的易碎品，他是自己可以染指的魅惑人心的宝物。
是你自己选择了成为这样一个自己的，这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
莫景东深吸一口气，也离开了空荡荡的露台。
ii 复仇 —— 16
找到贺司潇，然后把他带走，这就是夏程巍来到这个舞会的目的。
“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还喝。”夏程巍为迷迷糊糊的贺司潇系好安全带。“要是我晚来一步该怎么办？”
贺司潇眨了眨红红的水水的眼睛，傻呵呵地笑了笑，嘟囔了一句，又不出声了。
“说什么呢？不知道自己有多考验人吗？”夏程巍生气地拍了下贺司潇的脑袋。“以后你要是再这样不知道轻重，我就当真那么多人的面把你抱出来或者抗出来，而不是拖出来。”
“巍，巍。”贺司潇张开手臂抱过去，被安全带拉回了座位上。“巍，不要生气嘛。”
“好了，乖，你刚才吓到我了这道吗？喝那么多，没看到边上那么多……”夏程巍揉揉贺司潇有点乱的头发。“算了，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吗？坐好，我们回家。”
“回去，还要和爸爸妈妈视频，那个……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现在清醒了？”夏程巍发动车子。“你忘了还有时差吗？回去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就好了。”
“巍……你生气，是因为我让自己有危险了，还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贺司潇赖在座位里，侧着头看着夏程巍。衣领松开着，脖子上清晰的两个红色的印痕，新的。
“都是。”夏程巍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专注在前方的路上。“别说话了，睡一会儿吧。”
“好，你小心开车。”贺司潇把头转到了另一边，眼睛没闭上，只是默默流下了一行眼泪。
自从父母回去，自己搬来e城后，每次的视频都让贺司潇的心很不舒服。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就是一个人在担心。当初对小琪说，跟我回家。小琪问过，是回他住的房子还是爸爸妈妈住的房子。家和房子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小琪，怕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
以前常邵宇对他说过回家，身体不好时，他们每个人都说送他回家，现在是夏程巍对他说回家。而华清昊也对mickey说过，我们回家。都，是一个意思吗？
那个自己理解的家的小盒子，还在贺司潇的心里吗？
头胀胀得疼，该是酒精的作用。什么也不想了，呆呆望着窗外。路过的商店，都贴上了圣诞和新年的标志，打出了各种各样的优惠促销活动的广告，是过节日了。
在这样一个时代，除了8月的那个满月，谁还会注意到月亮在什么时候圆了，又亏了？就像我们的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缺了个角，发现的时候大呼小叫，后来才发现，那个缺失的部分已经丢了很久了，自己，不照样好好活着？原来不那么重要，只是，不完整了而已。
不是第一次看到贺司潇的脖子上有别人种下的小草莓。第一次看到，他知道是常邵宇留下的，没有追问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理解他们的感情。而这次，是一个熟人，还是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喝醉了吗？贺司潇不是那种随便就会让别人碰自己的人，所以，一定是他们认识的某个人。要问他吗？
夏程巍看了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贺司潇，盖着的眼睑上，擦着黑黑的眼影，眼尾勾起的眼线，衬托着他的眼睛越发秀美。他不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画了眼线涂了眼影会那么好看的男人。
知道自己那个时候那么像mickey了，那……常邵宇也是那么想的吗？没有办法想象别的男人看到那样的你的情形，光是试图想象都让自己的心闷得透不过气来。真的想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这，就是为什么当初选择留下你的缘故吗？贺司潇，这些，你都知道吗？恨我吗？在报复吗？
我原谅你，贺司潇，无论你做什么，夏程巍都会原谅你，所以……也原谅我，原谅你自己吧。
那次从b城回来，参加完常邵宇的毕业典礼，晚了一天回来的贺司潇，发着烧。
夏程巍预感到了，从接到他要晚一天回来的电话就预感到了，只是没有问。他不说，他就不问。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吧，有受伤吗？有不舒服吗？事后有好好清洗吗？那么多该很重要的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常邵宇，不来e城？我以为他也会来这里呢。”
搂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贺司潇，看上很累的样子，坐了那么长时间车，一定又弄疼了。
“常乐的家乡在g城，而且你也知道，他……是ju爷的少爷，有很多事情他自己控制不住。”
“我也是ju爷养的少爷。……宝贝，你……过得不开心吗？和我一起？”
试探地问，手在贺司潇的腰上轻轻按摩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