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惑》第一章绝地重生

    窗外,天阴沉的可怕,乌黑的云层低的将要与地相接,闪电一个接一个的撕裂虚空,“轰隆——”的雷声不时在耳边炸响,大雨如瓢泼,如瀑布,倾倒而下,地上的水顷刻之间汇成小溪,不多时,村里的大坑小坑都有灌满的趋势。

    “姐,姐!快醒醒吧!呜呜呜……”一个稚嫩的声音沙哑的哭喊。

    “大妮啊,可不能再烧,再烧就要傻了,醒醒吧!唉——”苍老无奈的声音在耳边低诉。

    迷迷糊糊中,芳芳睁开眼,满头白发,皱纹堆满的苍老脸上全是愁容。奶奶奶奶不是去世多年了吗深灰色褂子,袖口磨破了用针缝的痕迹明显,针脚粗大,是奶奶眼神不好的缘故。

    “姐!姐你醒了,呜呜”低泣声传来,芳芳抬抬眼,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妹妹,干瘦的身躯,大大的眼睛,脸色枯黄。妹妹怎么这么小。

    做梦吗不是地震了吗学生都安全了吗我不是被埋在十八层楼下了吗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吧这是地狱不,妹妹好像刚再婚去度蜜月了吧怎么回事

    正疑惑,疼痛传来。“姐,你真醒了。”妹妹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破涕为笑。

    “大妮,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奶奶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清泪,如释重负。

    芳芳重生了。

    自小困顿劳苦,青春年华不在,惨遭遗弃,想起了扶持着走过贫贱,富贵了决然离开的丈夫,想起了一双儿女,儿子上了大学,女儿在读高中,没了她,他们怎么样了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现在是九五年,芳芳十五岁,妹妹十岁,外面的大雨是几十年难遇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邯城多地都淹了,市内积水多的地方到人的腰身。在这样日子,芳芳地里捡麦穗,回来淋了雨,发起来高烧,奶奶冒雨在村里买了退烧药,又用酒给她擦拭全身,临到傍晚,昏迷一天的芳芳才醒了来。不过,醒来的她已经不完全是原来的她了。

    “奶奶,我没事。您歇一会吧。”芳芳的嗓音有些沙哑。

    “好好,醒了就没事了。丽丽,把晾好的水端过来,让你姐喝点。”妹妹端来了水,奶奶扶起芳芳,用勺子喂了半碗水。

    头昏昏沉沉的,芳芳感觉浑身难受,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奶,我睡会。”说完,对着奶奶笑了笑。眯眯眼一会儿睡了过去。

    家里老挂钟“当当当”敲了三下,芳芳醒转来,见屋里漆黑一片,奶奶的鼾声和妹妹的磨牙声与门外此起彼伏的青蛙叫声交织在一起。

    凌晨三点了,芳芳睁开眼睛,五味杂陈。四十五岁,在县城,正是人生稍有所成,向老年逐步安稳过渡的时期。谁晓得人生大喜大悲,大起大落,转瞬间,物是人非。人生如戏!

    中了五百万,在县城来说是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丈夫韩林说钱放着不保险,置办成产业才好。于是,几天之后,丈夫说在市里买了座房子,房产证办好了。在省里买了个门面,以后孩子长大后可以开商店。芳芳问房产证可拿好了,要看一看。丈夫推说放在单位了,明天拿。以后,芳芳也没当回事。

    没几天,韩林领一个二十几岁女孩到家,说他找到了真爱,要离婚。那女孩可以当他的女儿了,也不嫌丢人!芳芳一下蒙了,看看那女人光鲜亮丽,青春洋溢,嫩如蛋清的脸。再看看自己变形了腰身,因为不舍得美容,皱纹满布的脸。作为一个自尊超强的人来说,她不想输了阵势。离吧,心不在了,过下去也只有互相仇视伤害。

    直到此时,芳芳才知道新买的房子,门市都写了那女人的名字,留给她和孩子是一套一百平米按揭的单元楼。

    第二天,闺蜜李明明说在街上看到韩林和那女人开着宝马飞驰而过。都说韩林是个贪官,芳芳一直不信,自己家情况自己知道,日子紧吧着呢,平时买衣服都是打折的,生活精打细算,一块钱也不多花。明明早就告戒她长点心吧,说有人看见丈夫在市里和一年轻女子在巴蜀火锅店吃饭,那女子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芳芳还说她和韩林感情深厚,毕竟从风雨中一路走来。她不相信韩林会有外心。一定是和同事在应酬公事。韩林平时就是这么说的。作为一个小县城的县委宣传部长,韩林出差的机会蛮多的,一周有一两天不在家,到一两天在家。芳芳觉得自己够傻的,早就该觉察出来了。

    “妈的,贪官污吏!不得好死”,从不说脏话的芳芳也在心里暗骂。

    不知不觉间,五点了,天蒙蒙亮,就听见奶奶起身的声音。芳芳觉得自己好些了,也跟着爬了起来。“大妮,你歇会儿吧,我去场里看看麦子,下那么大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奶奶一边絮叨着一边向外走。

    芳芳努力回想下,暴雨后全村刚收割的麦子几乎都泡在水里,村里青壮劳力抽水一天,才抽干了水,底层的麦子浸了水,都发芽了,家家长吁短叹。

    芳芳家的五亩麦子是请人收割的,没办法,奶奶七十多了,芳芳和妹妹还小,干不了那么快,抢收季节一不注意就会颗粒无收。就像这场大雨,来的突然。幸好因为奶奶今年身体不好提前找人了。听说有地方已经用联合收割机了,但李张固村还没人用,因为这样麦秆就不能用了。

    芳芳的爹已经五年没露面了,但芳芳知道他过的挺好,在京都做小包工头,买了房子,还娶了二娘,是一个发廊的洗头妹,这时候,二娘怀孕有几个月了吧。他们在京都过的奢侈,五年一分钱也没给过奶奶和她们姊妹俩,她俩的学费是奶奶辛苦种田,闲时捡破烂,姊妹俩时常干这些,割麦后捡麦穗是她们俩每年必做的是事,交完公粮后,剩下的粮食三人吃用,还有供两人读书。奶奶真的好辛苦。想起这些,芳芳心里抽痛。

    走过村间泥泞的小胡同,芳芳来到打麦场,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在华北平原洒下一地金辉。真好,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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