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神庙外是大片花园,绿如翡翠的嫩草、藤蔓上点缀着红的、橙的花朵,清澈的水从雄狮石像的口中涌出,落在净池中,空气中浮动着香料的味道,白幔飘逸的白石柱后,有貌美的祭司、神妓款款走过,何敬发现了,此处走动的人,哪怕是仆人,都是容貌美丽的男女,想想英雄王这个暴君头衔的由来好像就有“强抢民女”这条,何敬想:吉尔伽美什一定是个颜控。
但转念又想起,唐朝那会选官择人还讲究个“一曰身,体貌丰伟”。当皇帝的还讲求个先看身体样貌,也不外乎这个古城邦的王爱挑俊男美女当差了。
“吾王,女神等待您与恩奇都去她的神殿。”黄金兽首装饰的沉木门外,貌美的神官对吉尔伽美什微笑,带他推开神殿之门,何敬首先听到的是一阵动听婉转的竖琴曲调。
随吉尔伽美什走入殿中,何敬终于看见那个端坐在台阶之上的女神。
宁孙拥有黄金般的长发以及一双红宝石似的双眼,这份优良的容貌明显好好地流传给了吉尔伽美什,苏美尔对于乐律有着颇深的研究,这架黄杨木与金玉打造的竖琴落在宁孙手中,正将它的价值全部展现出来。
竖琴的一端雕刻着以绿宝石为眼的牛首,似乎正般配了宁孙掌管畜牧健康的神职。
“母亲。”吉尔伽美什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对打磨的光滑的石阶上的女神行礼“谨遵造物之神的示意,我将恩奇都带回来了。”
竖琴的音乐止住,端坐在长椅上弹琴的女神垂下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起身后姿态娉婷,一双赏罚分明的美目满是慈爱之意落在恩奇都身上。
何敬对上女神的双目,只觉得在她面前,自己便满心宁静,任和稍缺礼数的言行举止都是对其的不敬。
面对宝相庄严的宁孙,何敬由衷而诚恳地尊敬并礼待着对方,他学着吉尔伽美什的姿势对宁孙行礼,怎料宁孙见状,却掩着唇轻笑起来。
女神一笑,整个神殿的灯火都瞬间辉煌了几分,照耀着大殿中的一切都沐浴神辉一般。
宁孙道:“居然是这个礼节……可爱的孩子,这一路上辛苦你了。”说着,美丽的双眼落在吉尔伽美什身上“也辛苦吉尔了。”
吉尔伽美什看向何敬,似乎也有些愕然。
宁孙自台阶上款款而下:“既然如此,我便顺水推舟地执行你的礼节吧,恩奇都。”说着,宁孙取出一样金饰。
一串纯黄金打造的长链,每一节都刻着麦穗的形状。
“你若是女孩,而便可为吉尔伽美什的王妃,你若是男孩,那我便待你如同己出。”说着,宁孙将那串金饰在何敬的胸前比划了一下“哎呀,是个纤细的孩子,那便不做项链了。”
说着,宁孙解开金饰,轻轻松松地圈在何敬的腰畔。
何敬低下头看了看华丽的金腰带,又看向宁孙,万分欣喜道:“谢谢您,美丽、温柔的女神!”
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感叹,何敬自小到大就没带过这么粗的金链子,面前的女神出手大方,第一次见面就将这沉甸甸的礼物送给了自己。
宁孙摇摇头,美目盈盈俯视何敬,温柔道:“是我该感谢你,恩奇都,希望你能陪伴着吉尔伽美什,我的儿子,他这般身份与地位,实在太孤独了。”
微不可闻的轻叹,宁孙轻轻一吻落在何敬的额头。
走出神殿后,何敬一直抚摸着这金穗链儿,要不是顾着形象,他真想摘下链子,凑到嘴边咬上一口试试。
走出神殿一段距离,吉尔伽美什突然停下脚步,何敬跟在他后头,差点撞上他的背脊。
“怎么了?”何敬奇怪道。
吉尔伽美什直视其双目,道:“你可知我所行为何礼?”
何敬果断摇头。
吉尔伽美什叹息:“子女见其父母时才会用我刚才的礼数。非宁孙的子女,若对她行那礼……”
何敬:“??”
“只有我的配偶才有这个资格。”
何敬:“……”
“不过,母亲收你做养子,也算是缓解了你刚才的失礼。”
话至此,何敬忽地反映过来,他自进城以来便一直萦绕身侧的“怪异”感觉是因为啥了。
人民欢迎恩奇都的到来,宁孙接纳恩奇都的礼节,吉尔伽美什口口声声要与自己“相伴此生”,还有沙漠帐篷里度过的第一夜,那个暧昧的“投喂”方式……
啊,怎么那么像儿子带媳妇回老家见父老乡亲的感觉?
1827:可不,岳母大神还给你递红包了呢,谁家那么大方送金腰带做红包?也只有女神和王室能这般财大气粗了,宿主啊,宁孙是认同了你这个儿媳妇了呀!
何敬:滚粗。
面对挚友的突然沉默,吉尔伽美什扫过何敬的腰,突然道:“你真的太瘦了。”
何敬茫然:“嗯?”
说着,英雄王拉开了长衫的衣领,露出健壮胸膛:“金穗是颈饰,你却只能拿来做腰带。”
脖子上同款式的金饰闪闪发光,吉尔伽美什视线扫过恩奇都的腰,勾起唇角,暧昧一笑:“不过,也很合适,呵……”
何敬背脊一寒。
他最近一次见着这种笑,还是在某个时空的意大利,某贵族二世祖这般笑完后,就准备了一套毛绒配饰,用心极其险恶,不得不防哇。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回家太晚啦捂脸
吉尔伽美什:你不用担心我的民众,他们不敢忤逆我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的母亲,她心地善良从不为难别人;你更不必担心我,我绝对拥护你,不让你在我这受委屈!
何敬:道理我都懂,但这套程序比较适合安慰初次见家长的媳妇儿你觉得呢?
☆、月光
美丽的侍女手捧金盘与银壶, 瓜果美酒,清水美人……
日日浸淫在这样的氛围里,何敬都快要乐不思蜀了。
倚着兽皮地毯流苏靠枕,会有美人轻摇羽扇为他纳凉,半睡半醒之际,有人十分热情地凑上来,往他怀里拱了拱。
咦, 我妖狐的妇女之友体质尚存,有漂亮的小姐姐投怀送抱了?
何敬笑眯眯地睁开眼,打算先抛个媚眼折煞下前来的小冤家, 先礼后兵地再告诉人家他有主了,这个主他们谁都惹不起。
然而媚眼酝酿了一半变成了眼皮抽筋,何敬单手捂住眼睛,蹬着腿往后躲, 谁知那“小冤家”非一般地热情主动,迈动四肢蹭了过来, 末了,还伸出刺啦啦的舌头舔了下何敬的脸。
被那一口獠牙骇地背脊发汗,何敬下意识道:“我不好吃。”
“小冤家”闻言,得寸进尺地凑上来继续舔他的脸:没事, 我就舔舔,吓吓你也挺好的。
看少年瞪着面前的野兽一动不敢动,吉尔伽美什不由大笑:“巴巴里狮子倒是喜欢你,怎么, 不抱抱他吗?”
何敬偏过脸,躲避那条刺刺的舌头,深怕狮子舔地一个高兴,一口就咬了下来,那自个脑袋就只剩半边了:“在下只会给美丽的家伙拥抱,例如漂亮的小姐姐。”
瞧着躲避的侍女,何敬苦巴巴地目送人家远去。
“巴巴里是个美男子,健壮勇猛,在狮群中是数一数二的王者。”吉尔伽美什挑眉。
“他是野兽,不算。”何敬懒洋洋回答,被舔了半天,他竟有些习惯了巴巴里狮子的亲近,特别是这只大猫还十分乖,抬起肥厚的掌搭在何敬腿上,竟然知道收着爪子以肉垫触碰他的皮肤。
看着近处身材高挑健美的王,何敬起了调戏的心思,笑道:“美人就行,像吾王你也是美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闻言,吉尔伽美什走进何敬,目睹纤细漂亮的少年和威猛健壮的野兽凑在一块,这种搭配有着诡异的和谐感,但……称自己为“美人”?
“你也是有胆量,竟敢戏弄本王。”单手卡着恩奇都的下巴,吉尔伽美什赤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真枪实弹上场了何敬却是个怂包,他笑嘻嘻地打哈哈:“吾王息怒,在下当真只是想表达对您的敬佩,我为您的强大所倾倒。”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卡着下颚的手终于松开了,危机解除,何敬扭身去捞盘子里的椰枣吃。
第一个还脆脆甜甜,但接下来那个却没什么味道,水分也缺失了很多。
一个侍女看出何敬吃的不是滋味,叹息道:“东部的农田最近一直在受旱,很是影响粮食的品质,这椰枣本该清甜多汁的,可待收获那几天缺了水,滋味立刻就降下去了。”
又一个侍女说:“倒是听那边的耕种者说,前几日发现一只牛一般的野兽在水源附近走动,第二天再去看,水源就干涸了许多,根本不够灌溉使用。”
何敬思索:“是不是什么奇怪的魔兽,会带来灾厄与干旱的那种?”
闻言,吉尔伽美什哂笑:“牛?”
“对,说是一只长着大角的公牛,吾王。”侍女肯定道。
“安努也要插手人间的事了吗?”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
那晚,何敬见吉尔伽美什收拾了武器与战马,一身戎装并召集了军队。
“你要去哪里?”何敬问他。
“去东部看一看状况,若真有什么公牛,直接给杀掉,免得它继续肆虐。”
“我也去。”何敬当即道。
乌鲁克的东部有大片的平原,每年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涨潮时,都会将营养丰富适合耕种的淤泥留在岸上,乌鲁克人已经学会了修建水坝、水库的技能,运用灌溉技术可以保障庄稼的收成。
属于公元前人类的智慧在何敬面前一一展现,这是一个具有科技修养的时代,却也是神权与天灾并存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