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要杀我》分卷阅读53

    我觉得她像是不太明白这其中原委,不过我本来也不想同她讲明,只道:“你快快快快回去罢,崇恩君一会儿该走了,万一那时候见不到你……责备下来就不、不好了。”

    小七道:“你就这么急着轰我走?我实话和你说吧,上次东玄上仙和我们仙君说话时,偶然间提及云殊君,立刻让我们退下了,我看他们脸色古怪的,就觉得一定不是好事,鹤白啊……你……”

    神色古怪……我有些疑惑,主要是想不到东玄君那个肃然端正的武神,神色古怪起来是什么样。

    小七急道:“我没和你说笑,我觉得——”

    我道:“是了,多谢小七姑娘提点,鹤白铭记在心。”

    “你……”她终于顿住脚步,窈窕的身影停在一棵柳树下,微垂着头道:“好罢,我以后再来看你。”

    说罢便转身缓缓往回走了。

    我目送了她一段,也回身向我的寝殿去了。

    我的寝殿离隋河的不近,离水月君的倒是不远,刚巧都在一个庭院中,只不过如果不是特意绕过几层回廊水榭,也不会路过彼此。

    自小到大,水月君从未来过这里,而我也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听说上次又被隋河砸了一轮,本以为我的寝殿早已荒废,谁知一进门却发现这里还停在我走时的样子,那时我很慌张紧急,收拾东西时甚至不小心撞歪了墙上字画。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就连字画歪斜都未被摆正……

    想到我被赶出镜湖的狼狈模样,我微微发窘。

    那年隋河十六岁,我一向搞不清自己真实岁数,只知道自己比他大个一两岁,反正那时候好像是因为御风术修炼的不畅,许久没有进展,我本不想烦扰水月君,但是自己胡乱修炼几个月后,只觉得胸口烦闷,一日更盛似一日,我不得已之下,想去请水月君指点一二,那天我壮着胆子到了他的寝殿门口,却发现无人看守,我当然不敢擅闯,便离去了,谁知道走没两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鬼使神差地向寝殿后的水榭走去。

    其实那天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时正是夕阳夕下,水榭中的香炉染出一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影影绰绰的烟雾,嗅在鼻中都是水月君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冷香。

    好巧不巧,纱幔忽然被风掠起,我在间隙中见到水月君随意倚在鹅颈靠椅上,脚边满是酒瓶,他慵懒地枕着自己的手臂,双眸半阖,青衫凌乱,隋河正伏在他的颈间,一手探进了他的衣襟中。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登时傻在原地,不敢作声。

    水月君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抬眸看我,我们四目相对,皆是沉默。

    水月君眼中似有些醉意,又似没有,他怔怔的看了我半晌,忽然抬起一手覆到自己面上,唇边却溢出一抹无声的笑容。

    等到隋河终于发觉了他的不寻常,顺着他的视线向我望来,此间情形便变得鸡飞狗跳起来,我胡乱认了错,就飞一样逃走了。

    那之后水月君越发深居简出,就算偶尔碰面,他也不看我,也不同我说话,只当我是空气一般,我惶恐不安,也越发觉得自己碍眼,两个月后,他忽然令人唤我去下棋。

    这次我已经心中有备,见他罕见的面露犹豫想开口说些什么,我便识趣道:“仙君,鹤白承蒙您的教导,自认法术有所小成,我想下界游历,佑一方太平。”

    我这么识趣,水月君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沉默了一刻,便道:“也好。”

    下完棋,我便慌慌张张的收拾了东西下界去了,连字画被我撞歪了都来不及扶正,可谓狼狈至极。

    现下故地重游,我没来由的想起这些往事,越发觉得自己年少时真是蠢笨。可是这事的错,我只认五分,我哪知道他俩会在四面漏风的水榭做这种事啊!水月君真是意外的……不拘小节……

    我扶正了字画,终于觉出有些疲惫了,便褪去外衣,上床躺了,我本来只想歇一歇,但是这里高床软枕实在舒服,我在人间餐风露宿,许久没有住过这样好的地方了,刚躺下一会儿就觉得睡意袭来。

    睡意朦胧间我忍不住想,唉,也不知道云殊君如何了……他在凡间有没有好好歇息?我得赶紧回去寻他才行,我不可能由着懦弱性子逃避,抛下他一个人……

    不知太过记挂云殊君,半梦半醒间,我好像看到云殊君走到我床前,静静的俯视了我许久,最后一指点上我的眉心,我便坠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只能感受到云殊君一直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指一直都很好看,手掌纤长,骨节分明,今天不知为何,却有些冰冷。

    我迷迷糊糊中,好像拉过了他的手放在胸口,想要为他暖起来。

    那只手微微颤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云殊君覆上了我的胸口,他的发丝垂在我的手背上,我顺着摸了摸他的脸,“你……在听我的心跳?”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伏在我的胸膛上,很久很久。

    我想,他大约是想念我了罢,其实我也很想念他,刚一天不到,我已经觉得如隔三秋了。

    就像在印证我的猜测,他忽然道:“你何时……才回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偏偏说出一种肝肠寸断的意味来。

    后面的,我就没印象了。

    等我醒过来,忽觉自己伤势几乎大好了,我欣喜之余,有些疑惑,镜湖仙气充沛,留在这里自然痊愈的比凡间快很多,但是只有一晚便有这等效果,我还是很惊讶。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回去寻云殊君。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隐约觉得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但那实在太隐约,我打开南窗,这才发现一支红梅探进窗来,只开了这一朵,难怪香味如此淡。

    窗外是一条长廊,我向外一望,便看到隋河,描金折扇展开了遮住他的上半张脸,他懒洋洋地半躺半坐在长椅上,一脚塌在长椅上,一脚垂下去乱晃,没个正经。

    我有时觉得,他这副懒散的样子都是和水月君学的,真是好的不学……唉。

    我撑着窗子,对他遥遥道:“隋河,我要走了。”

    隋河挪开折扇,也望着我道:“伤都好了?走就走罢,反正他睡着,没人拦你。”

    我“嗯”了一声,道:“你……你就这样一个人,等他吗?”

    隋河彻底躺在长椅上,道:“那还能怎样?我已经习惯啦……”

    我知道劝不动,索性不说了,从窗口一跃而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法术进展很快,复原术用的很很很好,以后也要好好修炼……”

    隋河道:“不是我,是他自己变回去的,我哪里有那么高的法术。”

    我道:“你这么聪明,迟早有一天,也、也可以。”

    隋河迟疑道:“师兄,你怎么像在交代后事……呸呸呸,你以后还回来么?”

    我摇头道:“应该不会了,你要是想我了,就来来来看我。”

    隋河闭上眼道:“唉……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守着镜湖,每天都是一样的光景,真是无聊死了。”

    我心中忽然一动,道:“要不然,你和我一、一一起走,凡间很有趣。”

    虽然也会有很多丑恶的事,但是大多数时候,凡间都充满了生活的趣味,隋河本就是凡人,也许那里更适合他。

    隋河却摇头道:“我才活了二十多年,就觉得这么无聊,他……我若是走了,就没有人陪着他了,我怕他会觉得寂寞。”

    我叹了口气,上次我在湖底见到的景象,若是常态,那他应该并不寂寞。

    他一遍一遍过着与鹤别相守的日子,这岁月没有几千年也有几百年了,他在幻境中又不知自己身是客,怎么会寂寞?

    隋河起身道:“你要不要等水月君醒来当面辞行?”

    我皱眉道:“不必了吧。”

    隋河道:“也罢,我送你。”

    他一路将我送到镜湖外,对我笑了笑,一把描金折扇摇的风流倜傥,道:“就送你到这里吧,师兄,保重。”

    我也对他道:“保重。”

    其实我还想说很多,但是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可说的。

    他突然走前一步抱住我,又道了一句“保重”。

    我点点头,他便放开我。

    我纵云行了一小段,忍不住回头看他。

    隋河高挑的身影还立在仙界云端,他仍在目送我,我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他也向我挥了挥手,转身回去了。

    我隐约觉得这一别,该是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了,这样想着,忽然有些没来由的酸楚。

    我和他其实都没有最开始的那段记忆,滔天洪水中,天地间只有我与他,他一个孩童命在旦夕,我绕着他盘旋不肯离去,这些都是水月君随口告诉我们的。

    这些我们记不住了,但是从小多大的相伴我却觉得犹如昨天,这些情谊,终究也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消磨掉吧。

    他早就不是缠着我要飞的孩童了啊,我相随相伴的那个人,以后也不会是他了。

    第三十六章 宋家事了

    我回到宋家的时候,正值午后。

    从云端上望下去,只见曾经富丽堂皇的宋家如今萧索许多,门外挂了许多白幡,进进出出的府兵额头皆系了白帻,婢女们的鬓边也都插了朵小白花。

    我落在门外,问看门的府兵要了白幡,一边系在额头一边向里走去。

    庭院中正有几位道长踩着北斗七星阵法站了,其中为首的一位墨衣道长端方圣洁,阳光洒在他身上,直拉出一种距离感,只让人觉得不敢亵渎。

    他神情肃然,一手执剑一手念诀,低低地默念了些什么,他一抹剑锋,剑身上顿时金光四作。

    随后他收剑回鞘,双手将剑还给身旁的道士,道了声谢,又去对旁边抱着婴儿的憔悴女子轻声劝慰了几句。

    我见他的法事已经作完,方敢上前。

    云殊君见我来了,目光顿时柔和许多,他一手背在身后,示意我再等等,又继续对宋秋道:“……夫人良善,此番炼度后,定然已飞升极乐,大小姐,万望保重。”

    宋秋原本秀美的脸上满是疲惫憔悴,她强撑着道了谢,又对我轻轻点了点头,对云殊君道:“多谢云殊道长和鹤公子,道长大恩大德,宋秋无以为报……”说着便要行大礼。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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