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妹，我下午去公安局打听你队长哥哥的监狱有结果了。因为我死缠活磨，公安局的有关领导没办法了，只得告诉我。那个监狱地处外省，叫做‘xxx大监狱’。但现在还不能去探监，需过二十五天后方才可以获准。据说探监时间有半小时，这样你既可以和你的队长哥哥见面，还有许多时间可以讲话呢！”
躺在病床上的幽兰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病也没有了。第二天上午办了出院手续，当晚还参加了样板戏演出。三星期后，她在文化局开了一张探监证明，又买了一些水果，准备动身去“xxx大监狱”探望她的队长哥哥。成一栋当然不放心幽兰单身出门，提出牡丹陪同她一起去。幽兰觉得牡丹一直以来对自己挺关心的，社会经验非常丰富，所以也很欢迎牡丹陪同她去大监狱。她对牡丹说：
“牡丹姐，你陪我同去探监，我心里早已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说不出口。现在成主任为我说了，就请你辛苦一趟吧！”
“幽兰妹，那有什么关系。你有困难时我应该帮助你的，否则还叫我什么‘姐’呢！”牡丹乐意同行。
第56章 部队疗养院
“xxx大监狱”远在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僻乡小镇上。幽兰和牡丹经过多次转车才到达那个小镇。这里是一个农舍稀少，十分荒漠的地方，一座高大的监狱显得特别醒目。幽兰和牡丹进入监狱，一名监狱管理员接待了她们。可当他听说是探望王增辉来的，那人用手拍着大腿说：
“俩位姑娘，你们为什么不早来几日呢！现在你们已无法见到囚徒王增辉了。”
“为什么见不到他了？”幽兰愣了一下问，“他不是一个月前刚解押到你们大监狱来的。”
“对的，囚犯王增辉确实一个月前解押到我们大监狱的。但还在前一天，囚犯集体放风时发生了相互殴打，王增辉也在其中，他被一个强汉打死了。现在他的骨灰还在，我们正要通知他的家人拿走呢！”
监狱管理人说罢，从里面拿来一个装着骨灰的小尼龙袋。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虽然使幽兰感到无比的惊骇和难过，但身在外地她不能有过分悲伤的表现，只是眼泪滚滚而下。
“你们是王增辉的什么人？”监狱管理人员问牡丹。
“王增辉原是省农业学大寨先进模范，我们是他的同事。这次我们是给他送《□□选集》来的，主要目的想鼓励他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牡丹这样回答。
“你们如果不是王增辉的直系亲属，就不能拿走王增辉的骨灰。现在探监时间到了，请你们走吧。”监狱管理人员说。
幽兰想站起来，一时腿软站不起来，牡丹把幽兰扶起来说。
“幽兰妹，你走了这么远的路来见王增辉，已经情至义尽了。王增辉被他人打死，必定是他自己造的孽，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幽兰的脑袋一片空白，像木偶人一样跟随着牡丹走出了监狱。俩人回到乌玉市，牡丹并没有把幽兰带回到文化局的宿舍，而是把她送到离乌玉市不远的一个部队疗养院。牡丹这祥做，是成一栋和李正傲事先安排好的。李正傲觉得自己施用的所有阴谋中，让幽兰见到王增辉的骨灰是最绝的“奇招”，一刀斩断了幽兰留在王增辉身上的所有情丝。这样做，幽兰的精神虽然受到重度伤害，但他不无得意地对成一栋说：
“成主任，这次只要等到幽兰精神上的伤痛痊愈，她就会立刻投入你成主任的怀抱，一心一意爱你成主任一个人了！”
成一栋听了无比欢乐，两眼异常感激地望着李正傲说：
“我拭目以待。假使果真如此，我可算得上是一位‘福禄双全’的市革委会主任了！”
当然，幽兰坚持去监狱探望王增辉，她的真正目的并非给王增辉送《□□选集》，而是找个‘借口’想与王增辉碰面，从他口中了解真实案情。现在见到王增辉已经死了，精神几乎崩溃。她住在部队疗养院的一幢小楼中，整天由牡丹陪伴其旁，医生每天给她服超量的镇静药。所以，幽兰虽然没有像上一次见到王增辉挨打时那样出现昏厥状态，但表情迟钝，整天迷迷糊糊，寡言少语。十天后，幽兰停服了镇静剂，头脑迅速清醒过来。她想：队长哥哥死了，现在更有责任要搞清他的□□案。否则，队长哥哥如果受冤而死，九泉之下难于闭目。幽兰于是打定主意：日后进行暗中调查，不搞清案情真面目绝不罢休。一天下午，幽兰睡觉醒来感到口渴，见牡丹不在身旁，想自己下床倒一杯开水解渴。不料房外有人听见声音，急匆匆的奔进来道：
“幽兰，你有什么事对我说，躺着不要起床。”
幽兰定睛一望，从房外奔进来的人竟是她的干妈周大婶。因此她十分惊喜，坐起床拉住周大婶的手问：
“干妈，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病了，是谁送你来部队疗养院看望我的？”
“今天是文化局长送我来的，”周大婶说，“上午我正要出工干活，文化局长跑到我们九岙山村找我，说你幽兰病了，要我来照顾你。当时我听了心里着急，把傻儿子托交给邻居照顾，乘着文化局长的车子来疗养院，到你这里还不到一小时呢！”
“干妈，队长哥哥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幽兰悲痛难忍地说，“我与他曾经相爱一场，现在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幽兰，你休提王增辉了，他的前一段人生是九岙山村的骄傲，后一段人生便是九岙山村的耻辱，全市广大群众没有一个人不说他坏的，你今后别再想他了。”
“干妈，你也相信队长哥哥是坏人吗？有些事情群众误解了，比如有人说队长哥哥强逼死者进入市招待所过夜，那完全是冤枉他的。当时是拖拉机轮胎破了，他在被迫之下才回不了九岙山村。可我现在百口难辩……”
“幽兰，你先养好身体，以后我们再谈王队长的事。” 周大婶怕刺激幽兰。
“干妈，我想回九岙山村，大黑狗卡卡还在吗？‘教授’哥哥有没有外出？老支书他身体好吗？”
周大婶听了心里很难受，但她强颜微笑说：
“大黑狗卡卡自从王增辉拘捕后，便回归山林去了。它本来就不是一条普通的家狗。‘教授’他又外出周游世界去了，他说这次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幽兰听了干妈的话深思不语，过了半晌继续问道：
“干妈，九岙山村社员通过农业学大寨，他们的生活有没有得到改善，现在能过上好日子吗？”
“幽兰，现在这个搞法哪叫学大寨？分明是瞎闹啊！九岙山村社员的生活不但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穷苦，”周大婶鼻子一酸说，“你知道吗，自从王队长坐牢后，市政府好大喜功，派了更多的民工支援我们九岙山村。可建造这么多基础不坚实的梯田有什么用呢？山林遭受破坏且不说，一到雨期山洪暴发，无数梯田便被冲垮冲毁。公社一伙人专搞强逼命令，我们保住这面省级‘学大寨’红旗。因此社员们只得一次又一次的进行抢修，吃的仍是国家的救济款。本来‘教授’种植了一亩山地的人参，大家满以为可挣一笔不小的收入。后被公社发觉，全部拔起放一把大火烧毁掉，一根也不给我们留下。现在老支书什么也管不了，躺在床上气病了。九岙山村将永远是一个穷地方，个个闻了摇头远避，你千万不要回去了。”
幽兰心中一片惘然。是啊！九岙山村已经不是她心中的“爱情园”，那里没有了她的队长哥哥，没有了大黑狗卡卡，她还回去做什么呢！
第57章 有家难归
文化局长是在李正傲的授意下，把周大婶叫来代替牡丹的，专门服侍幽兰。周大婶来到部队疗养院之前，文化局长捏造幽兰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跟她约法三章：一、不能和幽兰交谈与王增辉有关的事情；二、不要告诉 ‘教授’也被判刑坐牢；三、等待幽兰恢复健康后，尽一切努力说服她嫁人。并说，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幽兰好，同时也为你周大婶好。幽兰如果不嫁人，你周大婶就要照顾她一辈子。周大婶毕竟是个女人家，听到干女儿患了“精神病”，心里十分惊慌。她只要干女儿好，什么都会答应的。于是，她对幽兰隐瞒了许多真实情况，及‘教授’判刑坐牢的事。
幽兰的身体毕竟是健康的，精神上的刺激每天在恢复。半个月后，牡丹拎着一袋东西来到了部队疗养院，她告诉幽兰说：自己过不了多长时间，便要和李正傲结婚成亲，所以近日在忙着做各方面的准备。最后做出十分迫切的模样说：
“幽兰，我结婚的那一天，很想请你做我的伴娘，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的。”
牡丹抱住幽兰的身体提出请求，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做官太太了，脸上流露出无限的幸福。
幽兰因心情不好不想参加结婚之类的喜庆活动，可考虑到牡丹一直以来对自己非常关心，为自己办过许多事情，她不好意思加以推卸，便点点头答应了。
牡丹见幽兰如此爽气，很满意。她放开幽兰的身体，从拎袋中取出了两册书和两大罐进口奶粉放在桌上。幽兰上前拿来书本一瞧，竟然是两册《金光大道》。便问牡丹道：
“牡丹姐，三册《艳阳天》我还没有看完，你为什么不给我拿来？”
“幽兰妹，不瞒你说，你的三册《艳阳天》已被人偷走了。我几乎把宿室内的所有人都查遍了，还是找不到。《金光大道》同样很精彩，今后你就看《金光大道》吧！”
“贴在墙上的‘八仙峰’图还在吗，下次给我拿来。”
“‘八仙峰’图也被人撕走了。幽兰，你还要这些旧东西干什么呢！”
显然，牡丹为了让幽兰彻底忘掉王增辉，早已把三册《艳阳天》和一幅画都丢进了垃圾桶。她发现幽兰脸上露出很难受的神色，赶快上前拉住幽兰的手，告诉说：
“幽兰妹，这两大罐进口奶粉是成主任买给你的。他用华侨券专从省城华侨商店买来，普通百姓莫说喝不上，见上它一眼也不容易啊。”
周大婶打开罐子闻了一下，合上双手说：
“阿弥陀佛，奶粉的气味好香甜呵！我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见过这样高贵的东西，谁闻了谁都要流口水的！”
牡丹从桌上拿来两个杯子，泡了两杯奶粉，一杯先端给幽兰喝，一杯端给周大婶，笑着说：
“周大婶，那次省城革命样板戏汇演，幽兰妹得了二等奖。现在元旦前后，北京还要举行全国革命样板戏汇演，成主任怕幽兰妹身体不好参加不了，所以十分担心。现在买了两罐奶粉给她补身体，吃完了他又会买来的。周大婶你是幽兰妹的干妈，闻一下要流口水了，也尝一尝奶粉的味道吧。”
“牡丹姑娘，这杯奶粉你自己吃吧，老身‘无功不受禄’，吃了受罪不起！”周大婶要把奶粉让给牡丹吃。
“周大婶，你管好幽兰妹的身体就是有功，千万别客气了。”牡丹说到这里，见幽兰也没喝奶粉，就劝幽兰说，“幽兰妹，你快把奶粉喝下去吧，否则周大婶也不喝了。”
幽兰于是对周大婶说：
“干妈，我们一起把奶粉喝下吧。你这么大年纪一次次照顾我（第一次幽兰患橡皮腿住院），比我亲娘还好呢，我才受罪不起呢！” 言罢，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周大婶见干女儿叫她喝奶粉，才捧起杯子一口，一口缓慢的品尝起来。牡丹在旁拍着手说：
“周大婶这样就好，我们是自己人，以后有好吃的就一起吃，什么都不要顾忌！”
周大婶见牡丹如此热情，认为她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干部女儿，此后有事便直言相告，不存在丝毫的防备了。
牡丹来疗养院的目的是为了给幽兰解闷，因此她和幽兰聊了两个小时的闲话便要回去了。她临走时对幽兰说：
“幽兰妹，成主任过几天可能也要来看你。他是大领导，你心里如果有什么不舒畅，可以和他好好谈心，他会帮你走出心理阴影的。”
果然只过去了两天，成一栋开着吉普车来疗养院看望幽兰来了。这天，他把胡子和脸刮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穿着一身笔挺的灰白色中山装，皮鞋油亮发光，将近四十岁年纪的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出点头，显得十分的年轻。他也是提着拎袋进入幽兰房间的，见幽兰正和她的干妈聊天，便上前打招呼说：
“周大婶你辛苦了！亏得你和幽兰在一起，否则幽兰同志一人在疗养院疗养会闷死的。”
幽兰和周大婶见到成一栋，一齐站起来欢迎。成一栋仔细打量幽兰：见她的人消瘦了许多，身材越发显得苗条性感，精神状态还是可以。又看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风衣，脸庞尤其显得清秀白嫩，格外令人怜惜，恨不得立刻把她拥入怀中。
成一栋在幽兰房间仅坐了五分钟，见外面天气格外的好，便忍不住对幽兰说：
“幽兰，今天秋高气爽，太阳暖煦煦的，我们一起去外面吹吹风，散散步吧，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很大好处。”
周大婶也赶紧说：“幽兰，跟成主任一起散步去吧，外面空气新鲜。我在房间整理一下，你们走吧！”
部队疗养院面积很大，占地约有七百余亩。北边还有一座小山，山头建有一个优美灵巧的六角小亭。成一栋带着幽兰首先步入一条铺满落叶的林荫大道，两边笔直向上的银杏树，被秋霜浓染的茂叶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黄的色彩，绚丽极了。林荫道上其他散步的军官接二连三的走过来，见到成一栋和幽兰并排走着，以为是一对情侣，都用羡慕的目光偷偷瞧上几眼。成一栋为了让行人更加眼红，想去牵拉幽兰柔嫩白润的手，幽兰却把手插入衣袋藏了起来。但成一栋没有生气，在这样无比优美的环境中，一位绝色美女能和他一起出来散步，他已感到莫大的快乐了。随后，俩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曲径，爬上了小山头。上面的六角亭子里面有石桌和石凳，亭外种植两棵墨绿色的桂花树，高大繁茂，叶间满缀桂花，浓香扑鼻。亭子四周到处绿树茵茵，草长鸶飞，环境非常的幽静。成一栋取出手帕把一对石凳擦干净，然后和幽兰一起坐下了说：
“幽兰同志，今天我是跟你商量工作来的。第一件，市样板戏文宣队只有牡丹一名副队长，还缺少一名队长。你在省城汇演得了第二名，为全市人民争得了荣誉。所以在赴京汇报演出前，市委宣传部决定任命你为市样板戏文宣队队长。第二件，这次赴京演出，我派一位市文化局副局长给你们带队。还有选哪几个节目去参加北京大汇演？我来征求你意见的。”
幽兰原来不同意担任队长，是因为她一年后想回九岙山村的。可现在情况发生意外变化，并且她要留在市里暗查队长哥哥的案情，所以这次答应担任市文宣队队长。至于赴京演出节目，幽兰谈了自己的想法，很快就确定了下来。这时，成一栋见日已西斜，又带着幽兰在绿树葱茏、清水荡漾的景观湖留连一圈。然后陪送幽兰回到小楼，便开车回去了。幽兰回到房间，见成一栋带来的一只拎袋还在，里面装着的仍是一些奶粉、饼干，蛋糕等高级食品。她便取出五六块蛋糕放在周大婶的手中，十分动情地说：
“干妈，你吃吧。你在九岙山村日夜干活，没吃好的，现在来了疗养院好好享几天清福！”
“幽兰，我是享你干女儿的福了，”周大婶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说，“成主任对你这样客气，这次来疗养院又和你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相互间说了一些什么话呀，是工作上的事还是个人私事？”
显然，周大婶想探明成一栋看望幽兰的目的，多么希望他能娶幽兰为妻。
第58章 干娘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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