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蔷薇花园+甜蜜的果实》分卷阅读13

    “为什么、还不飞呢?”

    “因为现在正在下雪,起飞和着陆好象都要花满多时间。能见度不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自己重复问了十次同样的问题,谷协伸一都不动声色地回答。在不知道问了第几次时,终于知道飞机跟汽车一样,如果“能见度”不佳的话,就会难以操纵。

    看了一下手表后,便开始翻着自己的背包。拿出记事本,里面记载着自己的行程,但现在不得不变更了,一开始飞机的起飞时间就延误。在交互看着行程表和手表的时候,心情变得越来越糟。

    谷协伸一偷看了一下行程表。他在短短说“嗯”之后,便拿起笔将行程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部重写,将全部的行程都延后20分钟。在被这么修改过后,自己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行程表了。一旦被别人动过手脚,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东西”了。讨厌自己的东西里有自己搞不懂的东西,所以便将被修改过的部分撕破并丢在脚边。那东西又被谷协伸一捡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再一次丢掉,纸张便没被捡起来。于是就这样,正式跟那张纸的存在说再见。

    在丧失行程表的同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呢?”的疑问。在感到脑中一片混乱时,便慌张地拍起自己的肩膀,有节奏感地拍着。靠着那规律的节奏感让自己感到平静的同时思考着。飞机是会移动的交通工具,它要前往那里呢?它的目的地是东京。为什么要去东京呢?是为了上大学。

    “为了去念东京的大学,所以我、坐在飞机上。”

    开始自言自语时,总算知道原因了,感到稍微平静下来。可是,那一旦感到混乱就会变得过敏的神经,却没办法那么容易恢复原状,现在的状态简直就像在决堤边缘。希望之后不要再有会让自己感到混乱的事就好,偏偏在这么想时,突然听到了鸡的啼叫声。

    坐在自己前面座位的女人用像极了鸡叫声在怒骂,那尖锐的声音正对着空中小姐。自己的身体开始萎缩,而且手指发抖。不知道那女人在生气什么?但“尖锐”的声音深深传入自己的耳中,让头好象要爆开一样感到疼痛。

    自己正逐渐失去意识。为了不听到那尖锐的声音,身体自动起了反应,只留下“替身”的躯体,而真正的自己就逃往位于内心深处的休息圣地。

    那里充满柔和色调,还播放着单调旋律。自己站在那美妙的场所中,并将身体托付给在那里流动的旋律,已经听不到外界的鸡叫声。这里的色彩和旋律永远都不会改变,是个可以安心休息的世界;是个唯一能让自己心灵感到平静,又不会受人侵犯的圣地。

    有时自己会将这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景以“圣地”两字形容,但还是觉得不太适当。这里不管用任何方法来形容,都无法贴切表达出感觉。

    “佑哉!”

    有人在圣地外面敲着门,呼唤正在这优美的世界中游玩的自己。自己并不想出去,所以装作没听到。

    那声音正尝试将自己带离这么怡然的世界;正破坏着自己的心灵平静。“替身”的身躯在摇晃重复同样的旋律。没有办法,真的是没有办法,那不是自己的“替身”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摇我呢?”

    从那个被拉着站起来的地方,只能看到整齐有秩序地排列的椅子。附近只剩下皱着眉头的谷协伸一和空中小姐而已,并没有任何人在这里。

    原本以为自己不能适应将来要在那里生活的谷协伸一的“公寓”,结果只是杞人忧天而已。可能是以前曾经住过“这里”,还对这公寓的摆设一清二楚,在进入屋子闻到味道时,甚至有种“我回来了”的感觉。

    脱下鞋子并摆整齐后,便走进走廊。视界的一角瞥见客厅时,发现家具摆设的位置丝毫没有改变。直接走向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后,忍住胸中的骚动般打开门。在窗帘的颜色映入眼中时,困惑了一下。以前住在这个房间时,窗帘是深蓝色的,但现在却是深绿色。光是那一套窗帘就让整个房间的气氛为之一变。自己走出房间外,确定这里是否真是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外观一样,再战战兢兢走回房间里,摸着那**而颜色不同的窗帘。跟以前的窗帘触感不一样,果然是不同的东西。于是挺直身子,将窗帘拆下来。在折成四角后,便将窗帘丢到走廊上。那绿色消失后,房间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总算能安心下来。

    此时,突然注意到房间角落堆放着牛皮纸箱。那是从北海道打包的行李。跑过去,将封住箱子的胶布一条条撕下。墙壁上的书柜里空无一物,好想早一点将书柜放满“自己喜欢的东西”。

    在搭飞机时,很久没露面的“替身”跑了出来。最近好不容易渐渐不用靠那个替身,而能自己解决,但今天却无暇去拒绝他的出现,表示心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吧?

    那在飞机中的突发事件,至今仍让自己手指感到阵阵麻痹。只要有一点“导火线”,就会引爆。不过看到那些书本时,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得恨快乐。将书本美美地排列在书柜里,和按照书本高低由右自左整齐排放的事,都能让心灵感到平静。

    在专注地排列书本时,注意到门的地方好象有什么东西。尽管很在意,但还是不去理会。因为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排放书本的事比任何事还来得重要。装着书的牛皮纸箱见底了,书柜上的剩余空间也减少许多。在那时候,自己终于才回过头去。

    那里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正抱着双手看向自己这边。他眯着双眼,而嘴角有点往上翘。他的脸正笑着。为什么谷协伸一在笑?有什么好笑的呢?知道被看着时,自己的心就无法平静,开始变得暴躁。自己的地盘正被他的视线侵犯的不快感侵袭全身。

    以前的自己总会对这种情形一筹莫展,只能狂丢东西或大吵大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学会“解决之道”。根据规定做的话,所有事情都能轻易解决。所以自己走近门边,并将手放在闪烁银色光芒的手把上。只要说完“我想一个人静静”后,再将门把往前推,他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你为什么要拆下来?”

    在正要说出口时,就被对方先插入一句恬。在啪一声后,自己低下头看,发现被拆下的窗帘就在谷协伸一的脚边。

    “那个、不一样。”

    在瞄了一下那个扰乱自己房间的绿色时,仿佛感觉到那是个污秽的东西。

    “你比较喜欢百叶窗吗?”

    “绿色、不一样。”

    回想起那会让自己感到心灵平静的深蓝色窗帘和柔软的融感。男人轻轻耸了个肩。

    “以前的窗帘太旧了,所以我才丢了。要是你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话,下次你就跟我一起去买好了。”

    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他话说到一半时,自己就先将门给关上。然后再过了一分钟,门前的脚步声就逐渐远离。心里开始流露出安心感,在这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不怕会被别人干扰。一边快乐地哼着歌,一边望着书柜里的书。书按照高低顺序整齐排列着,顿时全身充满一股满足感。

    此时光线突然刺在脸颊上。回过头时,发现窗外的阳光正耀眼地照射进来。于是打开窗户,让光线进来。位在高处的这个房间,能眺望到外面的景色。有如牛奶糖般大小的住宅和公寓,沿着大马路紧密排列着。这时候有阵强风吹过来,自己的浏海被吹得飘来飘去。空气中有汽机车废气的味道以及街道的气味。

    从后天开始,就要前往大学上课了。像是为了确认脑海中浮现出的字眼似地,从背包里拿出记事本。里面用自己的笔迹写着明天的行程是“旭工科大学,机械系,开学典礼”。

    “我从、明天起就要去上大学了。”

    嘴边不停重复这句话。那份欣喜随着重复说时逐渐变大,而自己的声音也越变越大。在大学里,自己可以学到细密而美妙的机械理论。

    那份欣喜随即被灰色的不安感掩盖过。自己是否能和大学里的人相处融洽呢?能在不被知道病情的情况下,在那里念书吗?最近的自己已经能得心应手地跟别人一样“行动”了。应该不会再犯跟以前一样的错误。

    高中二年级的冬天,2月5日的那一天下着大风雪。当自己说出想念东京的理工大学时,那自从搬去北海道以来,一直担任主治大夫的精神科医生近藤晴彦吓得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一去东京,就得跟你的父亲和继母分开啰?”

    “是的。”

    近藤医生将手放在秃的额头上,在用原子笔的末端搔着耳朵时,叹了一口气。

    “那边的大学里有你崇拜的老师吗?”

    近藤医生的椅子吱吱作响。

    “这样的话不如念这里的大学,这里的大学也有在教你想学的机械工学啊!”

    近藤医生的话继续说着。

    “这里的话,有你的父母亲和处得不错的朋友。就算在大学的新环境里,当你感到混乱时,周遭的人一定都会帮助你的。要是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非得一个人重新开始建立起新的人际关系。又要让别人了解你,而你也得去了解那个人的事不可。我想那或许比读书的事还要来得辛苦。”

    “可是、我想、我已经可以得心应手地应付那些事了。”

    在近藤医生将近一年的指导下,自己学会了很多事。像会中途断掉或只念单字的说话方式都勉强能让别人听得懂了,就连基本的思考模式都知道哪里需要改进。这样的话,在东京一定也没问题。自己多少有些自信。

    “佑哉,人与人的交往不能有任何虚情假意的行为。用你最真实的面貌去对待他人,这样的话,还会待在你身边的人才会是真正的‘朋友’。”

    虽然医生说要用真实的面貌,可是自己用真实的面貌去对待他人,就不容易交到朋友,所以人际关系的事就交给“替身”去做好了。可是在替身出现时交到的朋友,通常又维持不了多久。

    “我要去东京的大学念书。谷协伸一叫我念东京的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去找他。”

    “那个叫做谷协伸一的人,是你住在东京时曾经和你共同生活过的那位外科医师吧?我常听到他的名字,对你来说,谷协伸一是怎样的人呢?”

    被这么问到时,脑中为了寻找答案而变得一片空白。自己紧张地寻找形容谷协伸一的话。

    “谷协伸一他、个子很高。”

    近藤医生眯眼笑着。尽管他在笑,自己却不觉得讲的这些事有什么好笑。

    “不是外面看得到的部分,而是你用心感受到的部分。可能有点抽象,不太好表现,比方说他是个亲切的人啊……”

    自己回想那每个月一定会现身一次的男人的身影。那男人的脸总是“笑嘻嘻”的,可是跟其它人笑的方式比起来,笑法很特别。他看起来并不快乐,脸却是“笑着”的形状。两个人独处时,甚至是在自己身边时,自己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不说话也很舒服,两人间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自己思考着谷协伸一是否温柔,又觉得不太一样。所谓亲切的定义是坦率平稳、优雅以及美丽等等。平稳是形容风平浪静的海。美丽是赞美自己喜欢的东西或女人。至于优雅和坦率所代表的意思,自己实在搞不太懂。更何况跟那些被强调优雅和坦率的人比起来,谷协伸一的面貌和说话方式却不跟他们一样。那么,亲切的相反意思是冷漠吧?他又一点也不冷。因为自己碰触到肌肤总是很温暖。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因为谷协伸一、就是谷协伸一。什么话、也没有。”

    近藤医生没有再继续追问谷协伸一的事。虽然爸爸反复问自己说“为什么非得去东京念书不可”,却从来没说过“不准”两字。因此1月23日考试,2月26日收到录取通知,4月8日的今天就为了念大学而来到东京。不对,自己以前曾经住过这里,所以是回来了才对。

    门咚咚地被敲着。自己的手掌心上盛着赤红的夕阳。抬起头一看,那是多么美丽的夕阳啊!跟北海道沉没在地平线上的夕阳不一样,但让自己臣服在下方的感动仍旧没有改变。

    门被打开。高大的人影破坏了一切。

    “时间到了,该吃饭啰!”

    看一下时钟。现在已经是下午6点半又刚好过了10秒。

    厨房里的时钟声音非常规律地走着,在听到这样子后就放心了。坐在椅子上时,自己的眼前摆满了菜。盛着五花八门的菜色的餐盘上,有自己从未看过的料理。

    “这个、是什么呢?”

    指着盘子。谷协伸一“啊”地叫了一声后就说了。

    “那个是海藻沙拉,很好吃喔!”

    将脸靠近装着海藻的盘子。在闻完味道后,便一直仔细观察着。此时对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于是抬起头来看是怎么回事。

    “那个不是”观赏用“而是”食用“的,不要像只小狗在那里闻味道,快点吃看看。”

    在这个时间被摆在桌上的东西,自己早就知道应该是可以吃的,但要是里面有会引起自己“过敏”的材料,待会儿就有苦头吃。心里无法平静变得忐忑不安。

    “放心吃吧,里面没有会引起你过敏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后,自己才向那“食用”的东西伸出手,并放入口中咀嚼了一下。这东西或许很好吃,可是自己并不了解。自己原本就对味觉很迟钝,反正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虽然这么说,但自己对空肚子的感觉也很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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