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我和加藤这样人生阅历浅的人，若是遇到商场上的老狐狸刻意隐瞒，是怎么样也没办法察觉对方有倒闭迹象的吧？”
我跟加藤现在虽然都还是新人，但是也总有一天得去应付那些难缠的公司，会遇到比微醺的上班族误人黑店还糟糕的事。
“说的也是。”
“还有啊，现在先大量下大笔订单，等货物送到之后再恶性倒闭的公司也越来越多，幸好我们公司现在都是由老手和这样的客户打交道，所以到目前为止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
现在是由再过几年就达到退休年龄，公司最有年资的两位业务课长，来和这些客户打交道。
公司其实想要和他们中止交易关系，但因为是来往很久的老客户了，也没办法断绝来往，不过还是尽量避免和他们做金额太大的大笔交易，只和他们做些小笔交易。
在这种情况之下，加上不知道银行什么时候会开始催款，公司和客户都战战兢兢的，也因此，都交给对大笔订单和新客户完全没兴趣的老职员去处理。
那些人工作时那一副高高在上、斜眼看人的态度，光看就觉得可怕。
他们有时候对于那些请求估价的传真，甚至可以好几天都视而不见呢！
像这样的情况在我出社会以后，有很深刻的体认。
“这不就算是高明的诈欺了吗？”加藤问了很青涩的问题。
“当然是诈欺。负责人还参加了债权人的会议，但是对方也是为了生存而努力。那个公司把诈欺得来的商品送给员工，做为给员工的退休金。”
退休金、以实物抵薪资等等……
这些都是资本主义社会底下的生存者，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
“唉”
“附带一提，送给员工做为抵薪资的商品是——冷冻虾子。”
“啊？”
“很糟糕吧？”
“但是，那么多虾子，吃也吃不完吧？”
就是这样才糟糕！若是以商品抵退休金的话，那份量绝对是很可观的。
我想，大概是足以将冷冻库挤爆的份量吧？
“天啊，拿用批发价买来的虾子抵退休金的话，一个员工会分到几吨的虾子吧？就算拿来当主食吃，也要吃个十年吧？”
若是几百公斤，还有可能卖给亲戚朋友或熟人，但是通常熟人里面，大概有一半以上都是同业，也没办法卖给他们。
每天每天，吃的都是虾子做成的天妇罗、炸虾、虾饺、虾九、虾子火锅等等，无限循环、不得不担心会高瞻固醇的菜色。
“天、天啊，光是想像就觉得胃很难受。”
加藤的脑海里似乎也浮现了类似的菜色。
“而且，租冷冻仓库的经费，应该会超乎我们想像的贵吧？”
“若用公司的仓库……”
“放在倒闭的公司的话……”会被债权人扣留吧？
员工得要四处躲避，不幸的话连抵退休金的商品都会被债权人拿走啊……
“那么，那家公司的经营者呢？”
“还没找到，也许被地下钱庄的人抓走了也说不定啊！”
根据有去参加债权人会议的人所说，从头到尾都在清算，为了那几万元的债务一直去开会根本划不来。
而地下钱庄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情报网非常厉害，大概已经在哪里找到他，让他接受制裁了吧？
地下钱庄的人实在很恶劣，我想，那家公司会恶性倒闭，或许也是被某个地下钱庄逼急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这么做的吧？
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真相如何没人能知道。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在现实生活中上演呢！”
加藤感慨似地说著让人觉得可爱的话。
“加藤是哪里来的大少爷啊？难道没听过像半夜逃跑的事情吗？”
“身边的话……几乎没有。”
也是，我曾看过他的履历表，他是从一间学生几乎都是东京富家子弟，有名私立贵族大学毕业的，拥有这样的学历，走到哪儿都是受人瞩目的。
要说有烦恼，大概也是烦恼著下次该用什么藉口拒绝联谊吧？
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
不过，明明拥有这样受女生欢迎的外表，干嘛对一个年纪比他大的男人频送秋波啊？
快去找可爱率真的女孩子吧！
昨天中午，本来应该是我们两个独处一起吃幕之内，但是午餐时间时有年轻的女同事拿著自己准备的便当跑来，坐在加藤的两边和我们一起用餐。
这几年因为公司很少招收新员工的关系，正职的女职员几乎都已为人妻。尽管知道这点，但是我还是无法释怀。
想到这里，带著些微酸葡萄心态，我假装轻快地朝他抛了个飞吻，并调侃他。
“真是幸福的人生啊我喜欢这么单纯的加藤。”
我那时候也有很多女生偷看啊！只不过看的是当时还是主管的佐佐木课长。
啧！
要说单身的女职员，大概也只有派遣的员工了吧！
但是，那些女孩子们的派遣时间只有三个月，而我平常很少待在公司，都在外面跑，等我好不容易可以把人和名字连在一起的时候，她们通常都已经被调走了。
“唔……请别这样！”
现在能抚平我心中伤痛的，也只有加藤因为被我捉弄那不知所措的脸了。
真是空虚啊……
为期三天，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个别指导，平安落幕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加藤做完简单的整理报告，交给佐佐木课长，报告交出去以后，我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这三天里大半的时间都拿来指导加藤，所以累积了许多杂务没做。因此，尽管是周末，我却还是得留下来加班。
加班费用已经包含在业务津贴里面了，所以所谓的业务是没有加班费的，不过和公司其他员工相较之下，我的成绩能马上反映在自己的奖金考核上，而且又在顶尖业务员——佐佐木课长底下工作，所以进公司虽然才短短两年，我的奖金和隔壁课的户合主管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多了。
能跟著佐佐木课长，真是太幸福了，难怪总公司那些人会想要跟随佐佐木课长，希望继续让他带领。
那个人把挑战困难的工作当兴趣，把新开发的优秀客户通通丢给我们这些下属。
“越是简单的工作就越没有乐趣。”
一次也好，我也好想对后辈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啊！
佐佐木课长之所以能交出这么亮眼的成绩，要诀就是他工作的时间比其他的业务员长，晚上招待客户的次数也比较多。
而接待，则交给比较擅长这方面的部长和分社长。
虽然心里想著事情，但我的视线却不曾从加藤身上移开。
“那、那个，井上先生？”
“嗯？”
“有人在旁边直直盯著我看，我会写不出来……”
那是当然的，我故意直直看著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洞来，他想不在意都难啊！
但是，我却这样回答加藤：“男人怎么可以说这种小气巴拉的话呢？”
“……小气也没什么不好。”低著头，加藤用很小的声音回著。
“是吗？不会有很多困扰吗？”
“……并不会”
“喔～是这样啊—一”我带著别有企图的微笑，继续看著加藤的身体。
这只是对他在第一次见面时对我做的事情的一点小小回报而已。
“井、井上先生？”
“加藤，你的身体很匀称，真是漂亮的身体啊！”
嘴里称赞著他，一边用手掌抚摸他，从他的肩膀慢慢滑到他的上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