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肆转过身去。看不到江亦铎的反应，其他感官竟然更敏锐了一些。他听到江亦铎撩起了袖子，然后身后的水开始轻微波动，他知道是江亦铎将手放进了水里。
手指轻微摆动带起的水波荡漾在他背部的皮肤上，仿佛一只柔软的猫爪挠在他的心上，让他又痒又苏又心动，却偏偏要忍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沈肆闭着眼睛努力控制着呼吸，免得身后的人发现异样。很快，那双手停止了这无意的撩拨，接着一块湿热的沐巾被按在了他的后背上，缓缓却有力地擦动着。
沈肆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似乎有些感慨道:“从我们离山到现在也不过月余，但其间发生的事却比在青峰山度过的这八年加起来还多。”
“嗯。”江亦铎低低应了一声，对于发生在沈肆身上的这一桩桩事件，除了震惊外，更多的还是心疼。一个八岁的孩子，突然面对亲人的背叛，惨死的父母姐姐以及不知生死的弟弟，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变得像今日这样坚毅却又沉稳。
若换做他自己，恢复记忆那时恐怕就要大哭一场，然后不自量力地去报仇了。
此时的江亦铎正拿着沐巾由沈肆的脖子擦向后背，却因心里想着事一时疏忽，手下沐巾一滑，整个右臂直接滑过沈肆的肩膀往水里冲了过去。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浴桶刚过人腰，最多也就是一条胳膊插进水里，然后腰被浴桶拦着，溅一身水罢了。
可是江亦铎一声惊呼，沈肆脑中的弦即刻绷紧。
沈肆反应何其快，瞬间就转过了身。一片水花中，嘴唇就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两人同时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惊骇地瞪大了双眼，贴着双唇僵在了原地。几个呼吸之后两人才猛然惊醒一般，立即分开，四片红云明目张胆地爬上了两人的脸颊。
此刻的江亦铎胸前的衣服被水溅湿了一片，湿答答地贴在了他胸前的肌肤上。双眸中仍是惊诧之色，白皙的脸庞红得像个番茄，尤其是那对耳垂，仿佛要滴出血来。
沈肆喉结不觉滑动两下，下腹一片燥热，某种东西仿佛苏醒了一般。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表情却依旧与往常没有太大变化。
江亦铎簇着眉心，满脸尴尬又不知所措的模样。右手下意识抬起摸上了嘴唇，但又在发现沈肆正在看他时立刻就放了下来，缩到身后，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想要隐藏证据一般。
看着江亦铎的模样，一句“师兄怎么这么可爱”差点从沈肆的嘴里蹦了出来。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闭紧了嘴巴。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在尴尬中流逝，终于沈肆轻咳了一声道:“剩下我自己洗就好了，师兄你……换一下衣服吧，免得着凉。”
“啊，好。”江亦铎恍惚地应了一声，随即又恍惚地拿出一个包袱。
他们进城之时为了避免因服饰露出破绽而各自买了两套衣服，但五人心中都念着吃饭的事，再加上也不方便，故而只换上了外衫，里衣都放在了包袱里。
江亦铎刚要脱掉湿了的衣服，却莫名回头看了一眼沈肆，仿佛怕被偷看一样。但做完这个动作他就后悔了，因为太刻意了。
浴桶中的沈肆看到江亦铎仿佛警惕着自己的神色，赶忙表示自己不会偷看地转过了身。但做完这个动作他也后悔了，因为太刻意了。
不过……沈肆忽然抬起手摸了摸嘴唇，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
如果他能看到此刻自己傻笑的模样，他一定不会承认那是自己。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却是美得冒泡，只想再次体会那柔软的触感。
我……亲到师兄的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起小标题怕是要累死我了……
☆、作恶欲
之后的过程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两人各自心猿意马地做着自己的事。
沈肆洗完刚站起来，坐在床上打坐的江亦铎立刻挪了挪方向。为了避免太刻意，只稍稍转了一点，但平视时视线已经脱离了沈肆，而且他还紧紧闭上了眼睛。
江亦铎的这些小动作被沈肆一个不落的收进眼底，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人可爱，同时又有一种作恶欲隐隐冒出了头。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时沈肆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也仅仅是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他觉得他仿佛是打开了江亦铎身上的某种开关，看到了这人身上之前从未发现的一面。他心里痒痒，想看的更多，便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看的更多。
沈肆长腿一抬跨出浴桶，江亦铎坐在床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纹丝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自从今天天亮前两人在山上撞在一起后，沈肆觉得江亦铎对他的态度仿佛立刻就有了一丝改变。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在平静之后脑子却转得飞快。
江亦铎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反应。
大家都是男人，即使意外碰到了不宜触碰的地方，顶多也就是尴尬一下。就如当初在御龙岛，自己下意识摸了他的手，但是他只是尴尬了一下，之后就又如往常一般跟自己说话跟自己笑。
所以他的心态应该是发生了改变，至于发生什么改变……沈肆的心有些雀跃，但雀跃的同时又有些不安，害怕是自己想多，害怕最后一切如镜花水月一般。
沈肆不能确定江亦铎的心态，但他却有种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的感觉。
他安静地擦干身上的水，安静地穿好新买的衣服，安静地唤来小斯将浴桶收拾完毕拿走。江亦铎仍旧坐在床上，动也未动，令小斯都不禁疑惑地看了好几眼。
小斯最后轻轻关上门，似乎生怕打扰了床上的那位高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沈肆缓步走到江亦铎身边，看到他的眼皮明显动了动，却又没有睁开。
沈肆轻声道:“师兄，可要睡了？”
江亦铎这才睁眼，试图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眉目中的紧张却显而易见:“你睡吧，我……”
看着江亦铎的表情，沈肆又觉得他可爱，心里的作恶欲又涌了出来。便耷着眼角，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道:“师兄不想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之前在金源城明明不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沈肆自己也是微微一愣，因为他在发现江亦铎的新一面后，竟也发现了自己的新一面。
江亦铎听了赶忙扯出一个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睡不会被打扰，体力能恢复得快一些。”
沈肆不理这回答，直接戳破道:“师兄是因为刚才亲了我的嘴所以害羞了么？”
这话一出，江亦铎的脸瞬间就红了，眼神局促到不能自己。整个人僵在床上，张着的嘴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副模样看得沈肆忽然想抱住他，然后笑着安慰他诸如“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之类的话。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只是站在江亦铎身前，露出一脸“你得给我一个说法”的不满表情。
这表情似是撒娇似是委屈，轰得江亦铎大脑仿佛罢工了一般，过了半晌才艰难道:“那个，阿肆，刚才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只是个意……”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师兄好像放在了心上。”
“啊？啊不，没有，我也没放在心上。”
“那师兄脸为什么红了？”
“啊？有么？可、可能是你刚洗完澡，屋里比较热。”
“师兄你紧张什么？”
“我……”面对着沈肆接二连三的质问，江亦铎答着答着竟突然有些生气，干脆也不绞尽脑汁地解释了，拧着眉头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一起睡就是了！”
说完他仿佛赌气一般率先躺在了床上，胸膛一起一伏，似乎气得不轻。
沈肆突然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忍得还有些辛苦。然后也默不作声地躺到了床上，睁着眼睛瞅着屋顶片刻，又向身旁瞄去。可是身旁之人已经侧过身背对着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表情。
沈肆的唇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怕说得过了引起什么不好的反应，便闭上了嘴。
伴着莫名放松的心情，带着点点幻想，沈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身旁那个人却是大睁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满眼的懊恼，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后悔得不得了。简直……简直像个耍脾气的小孩！
在这种又气又悔的心情下，磨蹭了一柱香的时间，也终于进入了睡眠之中。
五人都没有吃午饭，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还是柳晴风挨个敲的门。
虽然不是饭点，但是客栈的厨子随时待命，不多时一桌饭菜便端上来了，只是这回不如早上来的丰盛了。
吃饭时柳晴风发现江亦铎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询问后自然是得到江亦铎的否定，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李胤边吃边道:“今晚再修整一天，一会儿吃完饭买些干粮和必备的物品，明天我们就出发。”
几人应下，饭后分成两组，一组沈肆、江亦铎和柳晴风，负责采购干粮。李胤和李括一组，负责采购药品和其他所需物品。
有了柳晴风的加入，沈肆便没有了其他举动，又恢复成那个冷淡严肃的人。
江亦铎也因沈肆恢复了往日模样而放松了下来，放松之后便开始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虽然亲到嘴确实……但两人又不是故意的，纯属意外，尴尬一下就好了，没必要放在心上。嗯对，没必要放在心上。
“江师兄你很热么？为什么脸有点红啊？”柳晴风晃着手里的糖人问道。
“啊？有么？嗯……刚才喝了两碗热汤，现在确实有点热了。”
“哦。”柳晴风信以为真，又美滋滋地舔起了手中形如小兔子的糖人。
沈肆默不作声地听着，嘴角微微扬着。心里那棵被石头挤压的小草仿佛一下子蹿高了不少。
☆、动手动脚
三人这边的任务比较轻松，顺利地买了一些干粮后，又在城里逛了逛。这一路上沈肆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有在两人征询他意见时才会简单应答，并且答完就闭了嘴，不再多言。这副样子倒是和从前一样，江亦铎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应这种状态下的沈肆，慢慢地也放松了不少。
回到客栈后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李胤和李括也回来了。除了跌打损伤和解毒之类的药品外，还有一些市面上不容易见到的修士才会用到的小东西。譬如捆仙绳啊，千里追踪啊，长明火啊等等等等。
这些东西沈肆三人有钱都不知道去哪买，说到底还是常年居于青峰山，江湖阅历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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