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秦邱唇角勾起了一下，扬着下巴朝卢照月那儿点了一下。
“他有天赋。不过需要打磨雕琢。”
蒋方眼睛转动了一下，没料到秦邱对于卢照月有这么高的评价。
“我以为你对他只有看不惯。”
没想到秦邱点头：“是看不惯。到现在也没多喜欢。不过不妨碍我欣赏他的天赋。行了，开拍吧。等会儿，仔细看好了。”
第一次，陆回第一次见到徘徊在园林里的亡魂是在一个阴雨天。就跟第一天来到这座百年园林的风雨一样，暴躁阴沉又声势浩大，仿佛要将地表上一切污浊都冲刷干净一样。
那个孤独的百年亡魂从沉睡中醒过来，令人惊讶的是他拥有和白兰一模一样的容貌。
只是远没有白兰的纯净，他是邪恶的、沧桑的，但也是无害而善良的。
他杀过人，草菅人命。他看到过最恶劣的人性，甚至于为那恶劣人性所害。但他又是最相信并且最谅解那些贪婪丑恶人性的——
单纯复杂矛盾的存在。
他在这里徘徊，却允许了陆回看到他的权利。
他赋予他荣幸。
他陪伴着陆回，看他在恶和善之间挣扎。在他犹豫的时候引诱他，在他仇恨讽刺人性的时候又替人类开脱。
亡魂问他：“人性的本质是什么？”
失去善良的本应该救死扶生的医生回答：“至恶！至丑！至伪！”
显而易见，他对人性多么失望。
失望和厌恶之中又夹杂着绝望，他居然对于人性还存在着绝望。
亡魂轻而易举的看透了医生的内心，那被淤泥重重覆盖住的内心。
只有还留存着希望才会感到绝望、挣扎和痛苦，要不然，医生只有冷漠。但他没有。
亡魂飘下来，捧着他的脸，抱住他，安慰他，甚至于爱抚他。不包含任何情|色的，像挚友，像父亲。
“人性的本质其实是信仰。信仰是伪装，伪装着欲|望。欲|望就是一个人整体的组成，爱|欲、钱|欲、权|欲、贪|欲种种。倘若是达到了人类规则中的正面形象就变成了信仰，反之，就成为了唾弃的欲|望。”
“陆回，你也是……”
亡魂，似怜惜，似无情，似多情，似冷漠。
他在一步步的引诱，引诱无辜者。
“卡！”
蒋方心情复杂，刚才那一幕连他都忍不住被吸引。当镜头切换到卢照月时，他仿佛成为了陆回经历着挣扎。
当镜头切换到秦邱时，他又仿佛变成了白兰。一个妖物，亡魂。
不可否认，卢照月那惊人的表演天赋，丝毫不亚于秦邱。
但更令他敬佩的是秦邱，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演技和激发出卢照月的天赋，还因为他能够不夹带私情的提点对他怀有敌意的卢照月。
这样的人，才堪称演员。
秦邱下场，对着蒋方招手。
“哟，狗子！”
妈的谁来给他一管意大利炮！
第63章 那个园林有鬼
卢照月抿着唇, 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输得那么惨。
尽管在其他人看来，在ng了五六场之后演技就飞跃性的增长堪称天赋, 但他知道他的演技是被秦邱激发出来的。
他被看不起的人打压，又被看不起的人提炼。
他心情复杂。
助理过来叫住他：“照月……”
卢照月伸手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深呼吸口气。
“我没事。走吧。”
向前走了好几步，他又忽然停下，吩咐助理：“把剧本拿我房里, 我琢磨琢磨。”
然后他就大步走起, 看方向是打算回酒店。
助理一脸复杂，话说之前不是心情忐忑决定要和暗恋的人摊牌吗？现在战意满满的琢磨之前看不上眼的剧本……分明就是和秦邱杠上了！
助理回头看一眼被众人围绕着的秦邱，敬佩的同时隐约升起一股忌惮。
卢照月有意华国影视市场，他的影视天赋也是被知名导演私下肯定过的。要不然不会接下《那个园林有鬼》这剧本。卢照月那演技天赋她是见过的, 惊艳层层。本以为来华国发展, 一定不会有阻碍。
可没想到卧虎藏龙，就是这么个小剧组都有秦邱这样的演员。
那演技，一见就寒毛直竖。
有秦邱挡着, 卢照月没那么快成功……
助理很快被叫走，暂且抛下这些思绪。急忙跑去伺候那祖宗。
秦邱从人群中退出来, 瞥了一眼背影僵硬的卢照月。
卢照月今天的戏算是拍完了，但他的还没有。现在他正等着下一场，也不必换装。毕竟是现代戏。
蒋方抬头对他说道：“卢照月有天赋，不过你好像把人得罪死了。估计他现在很尴尬。”能不尴尬吗？前几天可使劲把秦邱这贱人往死里怼，今天开拍时还立下fg。
谁知道秦邱这人狠起来半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把人压得不停ng。几乎整场下来都是他在带着卢照月, 就算后来勉强通过了。
那也是秦邱放的水。
况且按照道理来说，秦邱还算是卢照月的老师，是他的伯乐。赏识着人家，手把手带着人家出师。
这么一对比，就尴尬了。
不知道的人当秦邱多么爱惜人才，提拔后辈。知道的人是知道他提拔有天赋的孩子，但其中夹杂着小小报复的玩笑可也让对方下不来台。
秦邱往他旁边大咧咧的坐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喜闻乐见的不是你？”
这话就没说错。所以蒋方也就过过嘴瘾，给点儿提醒。
他也不想卢照月真给惹急了撂挑子不干，到时他往哪儿找那一高档货当男主？
“卢照月性格比你想的要倔，要坚强。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他挑中这个剧本的目的，我的意思是说，他一开始对角色并没有太多的热情。”
原来众星捧月的身份不至于让他自降身价选择这个剧本，除非其中有他非要不可的理由。
秦邱猜是这座园林或者……园林中的某个人。
摸着下巴，秦邱嘿嘿的笑起来。
如果是这样，倒是有点意思。他记得秦老爷子是个古板老旧的老顽固，要是让他知道自家最得意的孙儿跟个旁支的私生子搞在一起。那后果……他绝对会被搞死。
为了不被搞死，秦邱觉得自己需要掌握更多对自己有利的底牌。
比如说，这座园林的秘密。还有，神秘小姐的秘密。
一般这种历史悠久的地方总会有不少的秘密，而一个秘密通常能够掣肘住一个人。
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固执的守着一座园林，要么心有执念，要么心有愧疚。无论执念还是愧疚，都是一个能成为筹码的秘密。
“反正我的小剧组里没有什么秘密，卢照月有什么目的也不会损伤到我的利益。反倒是你，别弄太过分。免得适得其反。”
蒋方忙着看场景布置，务必达到完美没有露馅。
当他忙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看上去很靠谱的人。
秦邱耸耸肩，“我会斟酌。”
“行吧。下一场开拍，你准备一下。”
秦邱点头，起身站到镜头的一瞬间立刻进入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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