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云端》分卷阅读33

    说完她转身想走,严茗悦猛地把她拉回来,安慰似的抱着,轻声说:“我不问原因,你也不要告诉我。”

    “……”

    “别哭了,坚强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会过去的。”严茗悦腾出手轻轻拍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脸贴着她的耳朵,替她擦去眼泪,“带遮瑕笔了吗?”

    那张清秀呆萌的脸有些花,眼眶边晕开了黑色,让人哭笑不得。余安染摇摇头,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挣扎着从她怀里出来,“是不是要换飞机,我去补妆吧。”

    “一会儿调另一架飞机过来,你先跟我来。”

    严茗悦掩护着她上去了驾驶舱,等在门外,她把那枚鲜肉副驾“赶”了出去,趁其他乘务员没有看到时把她拉进驾驶舱,一关门,只有她们两人。

    “不是说我不能进来这里的么。”

    “对啊,但是我允许了,怎么?”认真起来的她对余安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化妆包,拿了遮瑕笔和小镜子给她,“把脸上脏的地方遮一下,时间不多,还有事。”

    “啊?什么事?”

    机长大人只是笑笑,不说话,余安染仍觉得有点尴尬,低下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果然…她一下子红了脸,转过身去背对着严茗悦,匆忙涂抹着脸上的瑕疵,生怕被看出来心里的想法似的。

    等她弄完转过来,严茗悦已经拉开了左座的椅子,拍拍椅背示意她坐上去,“要不要感受一下飞行员视野?”

    “我?能坐…?”

    “要是担心被别人知道,就说机长允许的。”

    “可是这样违规啊,会害了你…我不坐…还是去模拟机比较好吧。”余安染连连摆手,想到上次这家伙被停飞一个月,自己也跟着发愁,吃不好睡不香的,要是没出三亚那事,说不定就…

    呸呸,她才不会喜欢她。

    “只是让你坐坐,别乱碰按钮就行,时间不多了哦。”

    “可…”

    严茗悦受不了了,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别墨迹,来,腿进去,先坐好。”

    慌乱中余安染被她按在了机长的座位上,移开的椅子向右挪了一下,再一向前,她离仪表盘更近了。眼前一排密密麻麻的按钮看得人头晕眼花,无形的压迫感大过新鲜感,余安染下意识地抱住胳膊,缩了缩身子,“天呐…我好晕。”

    前方视野开阔,虽然是在地面,余安染只能看到停机位附近的东西,感觉像开车一样,但若脑补一下在天上的样子,穿梭云层上更接近蓝天,那样的画面一定很美。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办公室,她越来越憧憬…

    “感觉如何?”

    “好棒!”变得兴奋的余安染忘了形,转头看向已坐在右座的严茗悦,眼里闪着艳羡的光,“平时你们是怎么启动飞机的啊?这些按钮,都要用么?”

    “不是。”严茗悦出神地看着她开心的脸庞,视线下移落在仪表盘上,耐心给她讲解,“检查工作包括在航前准备里,这些按钮不是全都要用上,常用的就那么几个,我就简单说说吧,反正你也不一定听得懂。”

    然后就见严茗悦的手在中控台前比划,边指边说:“先开电源,仪表板和外部灯,要确认设置停车位刹车,不然飞机会移动。至于怎么开呢,你看这些英文按钮battery和standby power到on位,grd pwr switch到on位,这就gpu供电了。”

    余安染的目光跟随她手指移动,听得云里雾里的,也看不懂那些英文什么意思,“然后呢?”

    “然后开apu,供电供气了客舱就舒服了呗。

    ,就能启动发动机了呗。”严茗悦笑了笑,接着说,“到start位它会归到on位,然后排气温度上升稳定之类的,总之飞机由apu供电了,再打开left forward fuel pump给apu供油,这个得中央油箱有油。”

    “哦哦。”

    “其实我刚说的这些,在航班交接的时候机务会做的。”

    “什么意思?”

    看着她傻乎乎又认真的样子,严茗悦再也憋不住笑,发泄出来,“哈哈哈…就是不用我来啊,不过模拟机还是要自己来的。”

    “……”

    “然后就是一些测试,灯光,过热,防火之类的,机长下去绕机检查这就给副驾来,飞机不是在天上瞎飞,空客这方面优势更明显,在飞行管理计算机内输入飞行计划,等巡航开了自动驾驶就ok了,所以也就起飞降落紧张,其他时段我们监控仪表数据就够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听不懂。”

    说的一本正经,严茗悦翻了个白眼,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道:“那你有什么听得懂的想知道么?”

    “比如滑行和降落什么的?”

    “速度150节左右吧v1抬轮爬升,降落决断高度2000英尺左右吧,倒霉的话五边一堆飞机排队还得被管制拉去转圈。”

    “还是不懂。”

    “……”

    严茗悦觉得自己现在想骂人。

    那天换了别的飞机照常起飞,傍晚完成两个航段任务回a市,还有四十分钟到达机场时,严茗悦的神经放松下来,肆意欣赏起日落美景,墨镜戴在她脸上增色不少,旁边的鲜肉又一个劲拍她马屁。

    她知道自己长得美,不仅美还帅还酷,就是听多了有点烦。

    “要不要吃点东西堵上你的嘴?”

    “呃…”

    鲜肉不说话了,严茗悦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想放松一下,冷不丁无线电里传来一声声急迫的求救,“mayday…mayday…”

    “什么?”

    “怎么了,机长?”

    “有人求救。”严茗悦愣了一下,扶稳“大耳机”仔细听着,等了一会儿都是“mayday”,然后声音突然消失,她试探性喊了句:“这里是gn5571,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没有人回答。

    额角浮起一丝冷汗,她在考虑要不要联系地面报告一下,说不定是其他飞机遇到什么情况了呢…安静了几秒,又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嘈杂不堪。

    “mayday…aircraft …stall…”

    接着仿佛耳边呼啸生风,听见一声巨响,无线电通讯断了。一瞬间吓得严茗悦连忙摘了“耳机”扔掉,愣了会儿又恢复镇定,重新捡回来戴上。

    “机长!”鲜肉吓呆了,俩眼珠子瞪得老大,“咱要不要管啊,估计百分之九十得出事儿?”

    惊吓中严茗悦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领口的领带系得有些紧了,她拉着松了松,对副驾的话也不表态。刚才无线电里那几个生硬的英文单词,她是听懂了,但无法判断对方的准确情况,差点以为是外航的飞机,可是这国内航线上哪里来的外航。

    待飞机平安降落,严茗悦累得不想说话,开完讲评会回家蒙头大睡,可第二天大清早还没天亮,母亲的连环轰炸电话就打了进来,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嚷嚷:“诶,小悦啊,你在哪呢,天上还是地上啊,赶紧回家来!吓死我和你爸了!”

    “怎么了…妈,我在睡觉…”

    “哦哦,在地上就好,没事就好,哎哟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架飞机掉下来了,摔得机毁人亡,一个都没活!跟你昨天飞的线路一样,降落时间也差不多,我跟你爸早上一看新闻差点吓死…诶…!”

    “哦…”迷迷糊糊中严茗悦应了一声,敷衍了几句,挂掉电话。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个不停。

    严茗悦烦躁地拉开被子,接起来,“妈,你让我好好睡个觉行么!”

    电话那头安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听这声儿不对劲,严茗悦清醒了些,“小乔?”

    “我算捡了个大便宜,乖女儿啊!”

    “少废话,有事快说。”

    “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昨天飞的怎样,你没看新闻吧,出空难了,伤亡惨重,就在离我们机场大概六七海里的地方。”乔羽涵的声音痞痞的,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得意着。

    “哦。”

    “行吧,你赶紧睡,下午可能要开会,我在公司等你。”

    “哦。”

    第25章 叫小悦

    云端25

    25

    昨晚一架由昆明飞往a市的空客a320飞机坠毁在离华原国际机场不远的农田里,坠机时间刚好是严茗悦的飞机快到机场前不久,无线电里听到的求救信号并非有人恶作剧,而真的是一场即将发生的灾难来临的前兆。

    空难消息一出,立马占据各大网站和手机端新闻头条,网民们的跟风热宛如夏日里的十级大台风猛烈地刮过各新闻帐号的评论区,所到之处均键盘手不断。看着外行人一个个上窜下跳对事故评头论足,动辄大秀低下的智商站着说话不腰疼,作为内行的民航人却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不说话。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民航圈集体沉默了几天后,各大航空公司纷纷召开员工内部会议以此次事故为案例做安全分析。事发当晚除了严茗悦以外,还有其他航空公司执行任务的飞行员收到了失事飞机的求救信号,无一例外都是那个时间点,都是那条航线。

    据坠机地点附近的目击者说,傍晚六七点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吃饭,就听见一声震天巨响,看到外面的天空映出亮如白昼的火光,然后又是一声爆炸响,惊呼声此起彼伏,大家以为是地震,所有人都从屋里跑了出来,然后远远的望见山林田地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坠机现场的照片被贴在新闻消息下,客机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残骸七零八落散在四周焦黑的秃地上,隐约还可辨认出尾翼上航空公司的logo,搜救人员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倾尽全力找寻可能幸存的生还者,可很遗憾,机上包括机组人员在内共126人无一生还。

    分析会上严茗悦的心情无比沉重,手机来回翻着新闻上的图片,每看一眼,胸口就莫名一阵恐慌。她可能是太幸运了,碰到前几次机械故障和人为失误都很好的挽救了回来,但她也必定是太倒霉了,回回出状况的都是她。眼前就是惨痛的教训,虽然事故原因还没完全调查清楚,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下场。

    走出会议室,她的神经仍紧绷着不敢松懈,一步步走到窗边,凝视着大楼下宽阔的马路和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竟生出一股凄凉伤感。

    在她身后不远,余安染傻站着,盯着那个此刻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一时脚下生根,就这么傻傻地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内心有一场激烈长久的斗争,去,或不去,都令她纠结万分。这坏女人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凭什么要管她死活,落寞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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