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冬同人)林花落》分卷阅读74

    有什么比危急时刻得到上级的关怀和支持更另令人感到窝心的呢?陈怀远来这么一下,把李驿感动了个好歹,暗暗发誓要一辈子追随陈怀远。

    梁冬哥也把陈怀远的这一举动解读为体贴下属贿赂人心,心下还赞陈怀远目光如炬心细如丝。他要知道陈怀远是怕梁冬哥一个人镇不住场子,非得背过气去。

    陈怀远被调去保卫行辕的消息,是破除谣言的利器,但是,偏偏这个消息梁冬哥不能放出去。因为部队的调动和部署,属于军事机密,不能泄露,否则就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士兵只用听从调遣,完成布置给自己的作战任务,具体知道哪个部队往哪儿调干什么的,只能是行营主任和战区司令等高级指挥官们清楚的事。

    梁冬哥知道陈怀远告诉他消息,是让他看情况随机应变,他想了半天,决定告诉李驿和刘卫都——消息不能散布,但这俩挑头的矛盾的得先压下去。

    李驿对陈怀远是放心的。刘卫都一听消息,也放心了,但随即也有些为难:“梁秘书,老刘我这次是真糊涂。都怪我……可现在怎么办?消息不能放,谣言就没法压。”

    “刘参谋长,您也是预五师的老人了,李旅长不知道的事,你总该知道。师座当年刚接手预五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三八年时,陈怀远刚刚接替冯十七接手预五师,当时全由贵州兵组成的仅有两个团的预五师,因为同为贵州人的师长的离任,纷纷谣传预五师要被拉去当炮灰,结果陈怀远才拉部队启程赶赴九江战场,就发生大规模军官和士兵逃跑的现象,使得部队严重缺员。后来还是陈怀远从陆大和黄埔调集军官,一路征兵,并擅自跳过张奎发和贺敬章,直接越级向蒋报告预五师无作战能力请求更改作战任务,才勉强维持住局面。

    当时的第十四团团长刘桂生就是逃跑的高级军官之一,也是刘卫都的同乡远亲。刘卫都原是给刘桂生当参谋长。刘桂生走后,陈怀远将第十四团交给了胡滔,胡滔跟彭立坤配合默契,就想调彭立坤上来当自己的参谋长。陈怀远为了安抚留下的黔籍士兵,不给他们留下他这个湖北师长要进行队伍大清洗的印象,就没撤刘卫都的职,而是把刘卫都平行调到第十三团给戴彬当参谋长。后来桂南会战预五师损失殆尽,陈怀远重新招兵重组,人事调动时就把他调到新增的第二十七团给李驿当参谋长。

    虽然三八年时梁冬哥才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天真,跟在陈怀远身边当好学宝宝,但这些事,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如今他旧事重提,自然是想让刘卫都明白任由谣言发展的严重后果。更何况现在现在前线,可不像当年那样在九江当战场预备队。如果发生大量军官和士兵溃逃的现象,陈怀远逃不了这个责任,但李驿刘卫都这等直接责任人,只怕难免一死了。

    刘卫都给听得一身冷汗,看到李驿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大家如今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不能自个儿蹦跶。

    其实刘卫都也不是那等没眼色的人,可惜因为个人原因一叶障目,盲目跟李驿作对。李驿呢,年轻时在陈怀远手下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意得很,都是别人配合他,哪有他配合别人的?虽然沉寂多年,但重回部队,故态复萌,自然是没那耐心跟刘卫都相处,跟陈怀远告状无果后,就开始自己一个人单干了,很多决定,完全不跟刘卫都商量,自己拍板。结果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官长,一个是根基深厚的参谋长,两人就开始叫板了。

    李驿也有所反省,觉得自己以前任性了些。李驿自认比刘卫都跟梁冬哥亲近,但这次预五师的电报内容,梁冬哥没有私底下先告诉他,而是选择找到他们两人同时告知,已经是摆明了他的态度。

    李驿甚至有种错觉——梁冬哥现在的行事作风,越发有陈怀远的影子了。

    梁冬哥没管这两人心里什么活动,继续恨铁不成钢道:“若说这次事端,也是因师座跑去跟委员长发脾气而起。但是师座为的什么跟委员长闹翻?是为了大家能吃得饱穿得暖!谁不知道现在吃空饷扣粮草的现象多么严重。预五师是预备番号,凭什么能吃穿不愁?还不是师座为大家争取的!而现在,第二旅回报给师座的是什么?是谣言漫天!是军心动摇!”梁冬哥说着,不觉提高的嗓子,他有在两人面前做样子的成分在,但也是真心为陈怀远感到辛苦和不易。

    虽然李驿和刘卫都两人的年龄加起来是三个梁冬哥还多,但此时在梁冬哥面前,被训得跟俩做错事的小孩似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

    梁冬哥陈怀远附体,直接把两人给训了一顿。完了回头觉得自己一个秘书,这么说话太过了,又好声好气地给两人做安抚工作。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显然,梁冬哥把说辞已经想好了,但他只是用这种说辞来跟李驿和刘卫都沟通,真正要在下层官兵中讲话并一呼百应的,只能由他们自己人来做。

    “……你说师座跑去跟领袖闹矛盾,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些个小崽子不会饿死?!妈的都黑了心了!你说师座养你们这群废物干嘛用?还不如养只狗!狗养大了还能吠吠,你们喂饱了能干什么?就知道无风起浪瞎传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我看就该饿你们几天,前胸贴后背的才知道好!怎么着?准备跑路还是咋滴?!老子把话撂这里,谁他妈敢在小日本面前当逃兵,就他妈是龟孙子!回家搁乡亲们一说,跟着陈师长吃饱穿暖的还他妈不打仗,老婆孩子都瞧不起你!”陈怀远在川南黔西驻军守备当清乡司令的时候,预五师在当地声誉极好,百姓拥军参军,这也是预五师能在驻兵期间短期内迅速扩军的的原因。

    果然还是他们自己人来比较给力。

    但是,事情解决了,可梁冬哥并不想回去。

    陈怀远对梁冬哥来说,像一座高山。给他依靠和荫庇的同时,也给他莫大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在陈怀远身边,只能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依附。

    梁冬哥对陈怀远,早已失去了冷静。连他自己也没觉察出来,如果不是心里看重,又何必在意自己对于陈怀远是否可以取代呢?陈怀远对梁冬哥患得患失,梁冬哥何尝没有一点类似的心理?

    只不过两人都不是那种擅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人。陈怀远有时候被梁冬哥逼急了,还会不管不顾口无遮拦。而梁冬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心直口快单纯热血,可事实上他的心事,却从来没有说给任何人听,也没任何人可以诉说。

    自从上次陈怀远酒后乱性,梁冬哥甚至一度宁愿自己消失在陈怀远眼前,也不愿当一个被亵玩之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虽然事后陈怀远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好言好语的哄劝,就差给梁小祖宗做检讨写保证书了,但梁冬哥若不是还顾着自己的内线任务,凭他的性子,早收拾包袱走人了——梁小少爷打小就没被这么对待过,他委屈啊!

    可委屈归委屈,他又放不下陈怀远。当然,他骗自己说说放不下任务,陈怀远算什么,他梁冬哥不屑与!不屑与到最后,他就逮着机会跑到李驿这边来了。

    ……

    “别告诉我,后来你就因为跟我闹别扭,跑鬼子堆里去了。”陈怀远满头黑线。

    “那是意外。”梁冬哥顿时不乐意了,“我有这么任性?”

    “有,怎么没有?”陈怀远在炕上挪了挪身子,把人往怀里搂,“有几次我都感觉你是师长我是秘书,我得跟着你拉住你,防着你出事。”

    梁冬哥在被窝里,狠狠地踹了陈怀远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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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一小段当下集预告了。ooc神马的,望天……

    第六十五章 破绽

    陈怀远说梁冬哥所谓的“跑鬼子堆里”,倒真是纯属意外。

    这事啊,还要从头说起。

    陈怀远因为军服的事情大闹情绪,后来想再见蒋介石,却正好碰上蒋介石跟美国人开会扯皮。陈怀远没见着人,还以为蒋介石故意不见他,给他脸色看,心中更加不爽,回来大有“你们谁都别来劝,反正老子从此撂担子不干了”的架势。**内部向来派系林立,相互之间矛盾重重,有人借机起哄想争取利益,也有人借机想把陈怀远整下去。

    梁冬哥这边写信给王玉玲解释,请王玉玲出面劝陈怀远,另一边眼见着前线部队谣言四起,怕陈怀远自顾不暇,便自己去了前线。好在陈怀远闹归闹,到底还是舍不下这一切,回来知道事情后就派了补充团去助阵。

    加上远征军还未正式出师,总部行辕就受到威胁,西南的部队紧急收缩,预五师被蒋介石连忙调去给自己当御林……急转直下的战况,让陈怀远重新得到重视,也让想趁机排挤他的人收回了暗中的爪子。

    陈怀远后来见到蒋介石,虽然还是没好气,但是蒋介石不仅没让他在侍从室多等,反而放了职位更高的将领不见,先提前见了他,而且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对他嘘寒问暖的,态度甚至比平常更好一些,让陈怀远又觉得得到了校长的肯定,心中的怨气顿时消了大半。

    蒋介石只字不提之前砸领章的事,只问他是否去八十五军就职,这几天看了什么书,甚至还对他多有勉励。陈怀远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蒋要训他,他肯定一百个不服,可如今蒋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他那根效忠党国的神经又开始熊熊燃烧了。于是,他旧事重提,但却主动跟蒋认错,说自己的用心其实是好的,就是脾气太急了说了不好听的话,冲撞了领袖实在不该云云。

    蒋介石一面摆手,一面连说了好几句“那是没有关系的”,两人这便算是“和解”了。

    这么一闹,加上陈怀远如今身负保卫行辕的重任,预五师到底还是让他握着,没让人摘了桃子去。另一方面,去八十五军就职副军长的事就拖了下来。毕竟去给潘成翊打下手,是陈怀远所无法接受的。被蒋介石安抚下来后,陈怀远虽然应了,但也没亲自去,而是让人去给自己在八十五军挂了名,然后高高挂起,不去理会,仍旧抱着自己的预五师。

    而这期间,梁冬哥解了预五师第二旅的麻烦,就在回去的途中却遇上了事。

    梁冬哥失去音讯多日。陈怀远再自欺欺人,也骗不了自己说梁冬哥没事。

    虽然此时还不做不到跟后世那样能时时保持联系,但是在部队早晚都能通讯和汇报。李驿回报事态平息,预五师司令部催梁冬哥回去的电报就一份接一份。梁冬哥别扭了两天就启程回去,可却从此失去了联系。

    陈怀远在昆明就干着急,但是又要保卫领袖走不开身,于是心里不禁把领袖喷了一通:小日本离昆明不知道还有几百里地呢,你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了。这么一通急调,军队的集结和调度全都乱了套了。搞得大家收缩收缩不了,伸展伸展不开。关键时刻,陈土木养的那帮子嫡系的娇花怎么不拿出来溜溜模样?平时不给我待遇,关键时刻又指望我来了!老子走丢了心肝宝贝还不能撒丫子去找,蹲在这里整天没事当放哨的,真他妈操蛋!

    当然,腹诽归腹诽,陈怀远还是很尽职的。

    于是,在梁冬哥失去音讯的第十天,陈怀远见到了一身是伤的阿庆,和一个跟梁冬哥差不多大的小伙子。

    陈怀远一听报告的卫兵提到阿庆没提到梁冬哥,心就揪成一团,等见到伤痕累累的阿庆,人都差点懵了,半晌才冲上去,然后连珠炮似的发问:“这怎么回事?伤是怎么受的?冬……梁秘书呢?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现在就他一个人了?他现在什么情况?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他有没有受伤?受伤严不严重?

    “师座,咱碰上倭寇了。”

    “倭寇?”陈怀远脑子空白了愣了一下——怎么会是小日本呢?什么小日本这么牛,不仅过了怒江,连澜沧江都过了?要是小日本连澜沧江都过了,保卫国土都来不及呢,还远征个毛线啊。

    “禀师座,是倭寇。看起来是普通的行商,其实是倭寇化妆了潜伏进来的,有一个小队的人数。我和梁秘书被他们抓去,又逃了出来。喏,这是跟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小姜。”阿庆拉过那个小伙子,跟陈怀远解释,“本来是四个人的,除了梁秘书,我,小姜,还有一个汉子。那汉子死了,梁秘书被抓了回去,就我们俩,掉下山崖,倭寇以为我们死了才放过。老天有眼,我们俩挂在山崖上的松树上,总算逃了出来……”

    原来,梁冬哥和阿庆回师部,在江元的地界上,遇上了一队行商。梁冬哥和阿庆都不是云南本地人,对方口音怪点也没觉察。但是那些人对他们过分热情,而且神情姿态都不似百姓,引起了梁冬哥的警觉。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梁冬哥和阿庆只有两个人,还是被他们抓了过去。对方见梁冬哥是个少校,兴趣浓厚,就一直威逼利诱想从梁冬哥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连着几日,梁冬哥就是不肯开口,他们也失去兴趣,把人跟之前抓来的几个人一起关进了小黑屋。于是几人谋划着逃出去,结果有两人在后来的审问中被杀,只剩下四人。那汉子被枪击中,没活下来。梁冬哥为了掩护阿庆和小姜,又被抓了回去。

    陈怀远一听,居然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已经突破防线过了哀牢山,这还了得?!这下,于公于私,都该有所动作了。

    可下一刻,陈怀远又止住了往外冲的脚步。江元?过了李驿他们的防线,后面不正是八十五军的阵地么?陈怀远一想起潘成翊就不爽,可预五师这时候不可能撇下行辕的保卫任务不管跑去江元,只能是去通知八十五军了。

    潘成翊是原八十五军第三十六师的师长,被提拔成八十五军军长倒也不至于多出人意料,但是让陈怀远给他做副职,他还真不好受。也不看看,军队这么个讲资历的地方,当你一天长官就永远是你长官,你就是将来当了元帅,回头也得给人家敬礼。陈怀远在军中是什么资历?他又是什么资历?

    潘成翊本来就被“陈赐休的外甥”这层身份苦恼很久,一直想证明自己,虽然多少有受陈赐休的影响升迁顺利,但也是实打实一步一步靠自己的努力上来的。本以为当了八十五军的军长,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可以凭本事建功立业,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副军长,这个副军长还是个功劳卓著但跟陈赐休有矛盾的军中前辈。潘成翊这下是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怎么也说不清了。

    而且,陈怀远不是给他脸色看,是根本不给他脸看——他到现在也没来过八十五军,哪怕来挂职就任,也是让别人替他来的。八十五军另外两个师的师长,八十八师的熊惠民和八十九师的赵振,也是幸灾乐祸——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服潘成翊这个昔日同僚变自己的上司。

    “报告军座,陈副军长求见。”

    潘成翊闻言,精神一振,迅速坐直了身体,条件反射道:“快叫他进来。”刚说完,大约是觉得不合适,又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办公桌,边往外迎边吩咐:“快去迎接陈副军长,礼貌点!”

    小兵怪怪地看了潘成翊一眼,遵命下去了。

    潘成翊心情也有点紧张,整了整衣服,在镜子前晃了两圈,确定自己军装正义仪容端正比较有长官威仪之后,才迈步往外走。他却不知,越是穿得人模狗样的,陈怀远越看不顺眼。

    潘成翊到会客室的时候,陈怀远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陈怀远见人来了,也不敬礼,只咳了一声,很不自然地站起来朝潘成翊抬手示意。

    你要说后来梁冬哥那种眼高于顶除了陈怀远视各路长官于无物有时候连陈怀远也不给好脸色看的拽样是跟谁学来的?用当年吕方丹对陈怀远的话说就是“真是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所以也怪不得后来陈怀远自己不得志,却对梁冬哥更加变本加厉地纵容和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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