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不是妲己》分卷阅读89

    这是埋藏在闻人秋绎的心底里最困惑的事情。他们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幼时感情甚笃,谁料闻人绍元在先帝驾崩后忽然性情大变,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闻人绍元跌坐在地上,眼神中的狠绝与疯狂丝毫不减。他一字一顿地回答道:“闻人秋绎,你欠我的,是你先背叛我的。我母亲被人活活打死!你忘了那日我们从祠堂里走出时许下的诺言了吗?!”

    闻人秋绎愕然,大军破门而入,将殿内侍卫捆了,最后长刀对着闻人绍元,把他带入了天牢。

    闻人秋绎呆站了许久,扭头对白苏九失神地说道:“一切恶果,原是我自己种的。”

    闻人秋绎终究没有亲手杀了闻人绍元,而是赐了毒酒。闻人绍元的尸体本扔在了乱葬岗,闻人秋绎却求着白苏九跟他一起悄悄地将闻人绍元的尸体移回了皇陵,立了块无字碑。

    闻人秋绎给先帝上了柱香,随后闻人秋绎与白苏九坐在陵墓前,唠起了当年往事。

    “我们很小的时候,闻人绍元的性子不是这样的。”闻人秋绎抱着膝盖,神色茫然。

    “闻人绍元的生母身份低贱,本是宫中的宫女。当时所有皇子都不跟他一起玩,只有我看他孤单,陪着他玩耍。”

    “一日,我们二人在祠堂里嬉戏打闹,我不慎推倒了他,他撞在桌子上,撞倒了蜡烛,将灵台烧坏了一角。”

    “我们吓坏了,匆匆离开祠堂后互相约定保守秘密。谁知当日下午父皇来祭拜先祖,撞见灵台被损,勃然大怒,命人彻查此事。”

    “很快,两个宫女供认出我们二人来过祠堂。父皇没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找我来质问。就在我以为此事已被父皇谅解时,闻人绍元的生母突然被杖毙了。”

    白苏九哑然,心中感慨万千却说不出口。

    闻人秋绎看向远方,苦笑道:“现在想想。想必是因为我们二人无论出身如何,毕竟是皇子。然而灵台被毁,父皇终究要给先祖一个交代,这才杀了他的母亲。可笑,死人尚未责难,父皇便断送了一个活人的性命。”

    白苏九看向脚边一杂草,轻轻点了点:“是啊,死人尚未责难,他却恨毒了你。然而心中恨意再浓,也不能拿无辜百姓当成泄愤的工具。”

    “闻人绍元说过,他要毁了父皇留下的一切。这里面应当也包括了我。”闻人秋绎也去点那根杂草,手指不经意间戳到了白苏九的手上。

    白苏九收回手,夜空万里无云,天气正好。

    “明日你登基为帝,我也该回去了。”

    闻人秋绎的手一颤,划在了草叶边缘,留下一小道割痕。

    第80章 八十 蝉与雀

    翌日,闻人秋绎登基为帝,白苏九虽然出席了,却只是在大殿角落里悄悄当起了守卫,没有接受闻人秋绎的封赏。

    秦央的那封信,始终是压在白苏九心头的一个巨石。秦央让他‘速归’,到底是出了什么差池?

    白苏九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那三个孩子出事儿了。一想到此处,白苏九就归心似箭,恨不得连夜跑回天剡。

    没曾想,他包裹都收拾好了,闻人秋绎却突然办了个庆功宴,非要白苏九出席。

    “乌齐国国库亏空,不宜铺张浪费。”白苏九蹙眉回绝。

    闻人秋绎却如同一张狗皮膏药贴在白苏九的胳膊上,怎摇都晃不下去:“不嘛不嘛,说是宴席,其实就是将领们在一起吃顿热饭。我昨儿开仓放粮,把国库里能分给老百姓的全分了。如今大家主动提起来要庆贺庆贺,怎好驳了大家的雅兴。”

    白苏九哪儿有心思吃饭啊:“我真的得走了。再说,我本就名声大,这脸上的伪装能瞒得过寻常百姓,却不一定能瞒过乌齐国的大臣。宴席间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认出来就认出来。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闻人秋绎的脑袋搭在白苏九肩膀上,吧嗒吧嗒地眨着眼睛卖好。

    白苏九头疼,连忙推开了他:“功臣可不敢当。你要知道,我是抱着目的辅佐你的。”

    闻人秋绎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蔫了下去:“十座城池罢了,就算你不主动提,我也会为了向天剡示好而给一些好处的。”

    “你当时真不该开口就十座城池。”白苏九想起上辈子的事儿,那时也不过是三座城池。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前世的时候是乌齐国与天剡打了个平手而谈的休战合约,如今则是断臂求存。

    闻人秋绎两眼一亮,嬉皮笑脸道:“哟,你这么向着我乌齐国,不如换个国家当国师?”

    白苏九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哼笑道:“我在天剡国一点点把我们太子给培养出来了,一点点熬到现在。我那边还有朋友、徒弟,你让我撇家舍业啊?”

    “全带过来呗。”闻人秋绎大言不惭。

    白苏九连连摇头,好生相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相逢一场便是缘。然而我毕竟不是乌齐国的人。你舍不得我,没关系。待我们太子继位,我便清闲了。那时候我游山玩水时会再来看看你的。”

    “那得多少年啊”闻人秋绎憋着嘴,委屈巴巴地揪着白苏九的袖子。

    白苏九抬眼想了想,数着两根手指头道:“两年,顶多两年。你放心吧。”

    白苏九最终还是连夜走了。闻人秋绎送他一匹骏马,给他拿了些盘缠。白苏九没要盘缠。他本就是妖,用不着在路上休息。

    “白苏九,你说的话。两年后来看我。不然我以乌齐国国君的身份再度向你提亲,你自己看着办。”闻人秋绎蛮横地叉着腰说道。

    白苏九哼笑:“把你的非分之想给我扔咯,好生当你的明君。”说罢策马绝尘而去。

    闻人秋绎的心随着白苏九的背影融入黑夜,咕隆一声就沉到底儿了。他踮着脚眼巴巴地瞅着,喃喃自语:“白苏九没良心的居然都没回头”

    白苏九一路疾驰出了都城。顺着地图直往天剡而去,路上,白苏九构思了无数个可能。君南衡又病了;白辰轲要散魂了;白栖梧枯萎了;阿年被人发现了

    每想一次,白苏九的心脏都如同被一只铁钳攥住了似的,嘎吱嘎吱得流着血。就当他那可怜的小心脏变得皱皱巴巴快要在担忧中报废时,意外出现了。

    白苏九行至乌齐国的北敖城外时,于半山腰上,愕然发现一只庞大的军队长驱直入,从雪原地带趟了过来。

    白苏九的心脏停跳了半拍,连忙拿出乌齐国地图。只见北敖城地形特殊,乃三国之交界处。往东与天剡隔山相望,往北,

    则与一雪原国——远厉国相邻。

    白苏九隐去身形,定睛凝视过去。只见这支大军衣着厚重,想必是从极寒之地来的。

    “趁火打劫”白苏九心中一惊。最大的问题还在后头。这乌齐国刚刚平息了内乱,完成了朝代的更迭,地方官员早就树倒猢狲散,死得死,跑得跑。眼下远厉国来袭,闻人秋绎保不齐连信都没收到!

    “该死。”白苏九抬头看向层层叠叠的山峦,咬了咬牙,一扭头往回跑了起来。

    白苏九一路跑进北敖城,老百姓们正张灯结彩庆贺暴君已死。白苏九策马大吼道:“我是九公子!远厉突袭!速速应战!关城门!”

    白苏九的呼喊声很快传遍了整个城镇。好在守城将领是白苏九认识的一位起义军代表——刘大牛。

    “九公子!城门关了!”刘大牛有些惊慌,但看到白苏九的一瞬间却莫名得有了些许安慰。

    白苏九连忙问道:“城中驻守将士几许?”

    “回九公子三百不到”刘大牛面色发白。

    白苏九的心凉了个剔透。他们打得急,没来得及部署。这北敖城也没堤防邻国的突袭。

    见白苏九脸色很沉,刘大牛忽然一挺胸脯吼道:“九公子!人少,但是能守!我们拖住,您快回都城告诉国君!”

    白苏九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策马离去。

    闻人秋绎不会带兵,新军里的将领除了胡风之外全是群莽汉。远厉来得气势汹汹,他这军师如若不回去,闻人秋绎搞不好得吃亏。

    一路上,白苏九心中悔恨无比。北敖城很可能保不住了,三百对上万大军,没法打。这是他的错,他太过依赖于前世的记忆,觉得闻人秋绎的登基路会一帆风顺,只要扛过之后的灾年不失民心便可。

    然而,随着每一次细小的改变,今世的事儿早就不能以前世的记忆来决策。白苏九将马打得噼啪作响,一路狂奔后终于在第三日便赶回了都城。

    闻人秋绎可能已经得到消息了,都城城门紧闭,大军在城外集合。白苏九离远了吼了一声:“秋绎!”

    闻人秋绎一激灵,慌忙扭头去看。只见白苏九风尘仆仆地跳下马跑了过来。

    那么一瞬间,闻人秋绎这位新皇帝嗷呜一嗓子就哭了出来,吓得身后将士从马上扑棱棱地往下掉。

    “北敖城昨夜失守了,远厉屠了城,消息今早才收到都是我的错我以为一切都能跟以前一样。”闻人秋绎抽泣着。

    白苏九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吼道:“你哭个屁!你是国君!你忘了吗!”

    “你怎么回来了”闻人秋绎被打得头盔都偏了,后脑勺上起了个大包。

    白苏九揪着他的衣领,小声说道:“这是咱俩的错,我陪你共同承担。上马,我们去迎敌。”

    北敖城撑了一整天,全城人用命给他们换来了喘息的机会。白苏九自感决不能辜负了全城人民的牺牲。他将军队部署好,决定从木凡城,厄兰城两处夹击远厉的大军。

    远厉国的打法很粗暴,入一城屠一城,也不分军,就一整支五万人的大军,一路打进了中原。白苏九看着一封又一封的战报,心中满是狐疑。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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