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不是妲己》分卷阅读49

    “我要见国师!都放开我,我要见国师!”一人正大声叫喊着,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白苏九蹙眉,随手拿起椅子背上的大氅披在身上,缓缓走向前,推开了院门。

    只见淮宁王夏侯旬正被侍卫架着,如同一只小狼崽嚎叫着挣扎。

    “国师!求求你帮帮我,求你!”夏侯旬哭出了声,作势就要为白苏九下跪。

    白苏九快速上前一步,捏住了淮宁王的肩膀沉声道:“王爷进来说吧。”

    侍卫们只得放开了疯疯癫癫的淮宁王。夏侯旬近乎脱力一般被白苏九提着进了院门。

    “国师,我母亲死了。”夏侯旬红了眼眶,两眼空洞无神。

    白苏九沉默,许久后回答道:“微臣知道。您节哀。“

    “国师!我母亲是枉死的!她肯定是枉死的!我母亲答应我,一定会陪我到老的!国师您帮帮我,告诉我谁杀了我母亲,我要报仇,我要给我母亲报仇!“夏侯旬的眼泪夺眶而出,近乎咆哮一般颤抖着攥住了白苏九的袖子。

    白苏九漠然地看着夏侯旬,微微抬了抬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臣亦不会占卜。但有一事臣是知道的…”白苏九拿出帕子,给夏侯旬擦了擦眼泪:“倘若你母亲在天有灵,见你如此狼狈,肯定会心痛不已为你哀泣。”

    夏侯旬愣住,眼底最后的光芒一点点散去,只剩下无限的孤寂。

    “国师…母亲她很爱我。“夏侯旬如同梦呓一般呢喃着。

    “嗯。“白苏九为他整理了一下发冠,沉声回答道。

    “父皇他一直不喜欢我,也不宠爱母妃。我虽然有了封号,却迟迟没有封地。母亲她在前年忽然患了病,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得虚弱。我就跟母妃说,等我有了自己的封地,求父皇让我把她带走,呆在封地静养。什么后宫的争斗,我母妃她不搀和了,我也不争什么皇位了。我只想…早点要块封地带她走…她怎么就不等我了呢…“夏侯旬说着说着,终于身子一软蹲在地上嚎哭起来。

    白苏九看着夏侯旬,忽然回忆起太子夏侯赞当初也这般哭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多少重要的人,心心念念想照顾一辈子的人,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一回头却眼见着他们消散了。余下的日子里,只能一个人独自品味彻骨之痛。

    白苏九蹲下身子,低声对夏侯旬说道:“淮宁王。有些事,注定无法改变。我似是也失去了很多人。只是那些事情太久远了,久到我如同失忆一般,连回忆都无处可寻。你母亲她,就像是最骄傲的花。灿烂了一辈子,凋零在最美的岁数里,留下了一个果实,就是你。她这一辈子虽然短,但是胜过万万碌碌无为的人。“

    夏侯旬的哭声好像小了许多。白苏九拍了拍他的后背,见夏侯旬穿的其实很单薄,不由叹了口气,解开大氅披在他身上。

    “入秋了,照顾好自己。”白苏九说道。

    夏侯旬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惨白满是泪痕。白苏九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夏侯旬像是失了魂,裹紧了大氅,一步步走远。

    白苏九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皇家真的是个很残酷的地方。残酷到他无法好好安慰一个刚经历了丧母之痛的少年。后宫妃嫔之死,是他一个大臣无法插手的,更不能妄加揣测。白苏九明白,他的话说得再好听,人死了就是死了。在死亡面前,一切话语都是苍白的,如同灯灭,什么都没留下。

    “国师…我能不能跟着他看看。我有点不放心。”白辰轲不知何时飘了出来,站在白苏九身侧说道。

    “他不会寻短见的,毕竟是皇子。”白苏九略一思索道。

    “不见得。皇子也是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白辰轲说道。

    白苏九想了想,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道:“这光虽然是冷的,但终究是光。你小心些。“

    “明白。“白辰轲飞了出去。

    第40章 四十 假河神

    白辰轲没多时便追上了正在游荡的夏侯旬。

    夏侯旬此时比白辰轲更像个鬼。他披着明显不合身的大氅,失魂落魄地一路跌跌撞撞走出宫门。踏出宫门的一瞬间,夏侯旬不知是被衣服绊了一下还是踢到了碎石上,毫无防备地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连带着尾随着他的白辰轲心里也跟着一揪。

    夏侯旬趴在地上许久后才站起身。宫门两侧的侍卫们面无表情,没有一人前去询问,也没有一人上前搀扶他一把。夏侯旬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宫门后,默默地掸了掸白苏九给他的大氅上的灰尘,继续抱着肩膀往前走。

    白辰轲怔在原地,看着夏侯旬孤独的背影越走越远,与戒备森严、高高耸立的宫墙比起来,显得莫名地格格不入。在夏侯旬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内的一瞬间,白辰轲也不知怎么想的,继续跟了过去。

    白辰轲跟着夏侯旬一路走出了皇宫的范围,穿过闹市区。一人一鬼,一前一后,皆一言不发。

    “他没有随从吗”白辰轲的心里很是疑惑。哪儿有皇子用脚走回王府的,轿子呢?随从呢?侍卫都哪里去了。

    不等白辰轲多想,夏侯旬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走着,眼见着就要走出了城。

    白辰轲顿时有些焦急。夏侯旬的衣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万一在城外被人贩子给抓了怎么办?以他目前这个状态,怕不是套个麻袋就能被带走。

    然而白辰轲只能干着急,他总不能在夏侯旬面前显露出自己吧!那不得把这可怜的孩子给吓哭了!

    谁知夏侯旬却偏偏往林子深处钻,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踩进泥坑沾了一鞋的泥巴也没有反应。

    白辰轲跟着跟着,愕然看见林子深处出现了一个湖泊,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要干嘛?!”白辰轲看着夏侯旬往湖边走去,急得险些喊出声。

    就在白辰轲打算出手制止夏侯旬的时候,夏侯旬终于停下了脚步,抱着膝盖坐在了湖边。

    白辰轲松了口气,寻了个树荫躲起来观察夏侯旬。

    夏侯旬坐在那里发呆,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许久后,夏侯旬低下头,发觉自己双脚上全是泥巴,便把鞋子给脱了。

    白辰轲无奈地看着坐在湖边刷鞋的夏侯旬,暗道这小子还是个洁癖,伤心欲绝之际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夏侯旬刷着刷着,愕然在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用手沾了点水洗了洗脸,似是想洗掉泪痕。

    看到此处,白辰轲放下心来。白苏九说的对,夏侯旬到底是皇子,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不会轻易地自杀。

    就在白辰轲打算转身离去之际,他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白辰轲下意识地又躲了起来,躲好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鬼了,旁人也看不见。

    白辰轲自嘲地笑笑,刚想走,却见一陌生男子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他弓着背,蒙着面,蹑手蹑脚地走向正站在湖边的夏侯旬。

    白辰轲僵住,视线也追随了过去。

    夏侯旬还没意识到身后有人,他正用袖子擦着脸,还抖了抖白苏九送他的大氅,心里嘀咕着这大氅明日还回去之前得洗干净才行,沾了不少的泥土。

    突然,夏侯旬觉得后背好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夏侯旬在空中惶恐地侧过头看了一眼,尚未看清楚是谁,便噗通掉进了湖里。

    白辰轲瞪大了双眼,刚想去救,就见夏侯旬自己游上了水面,扑腾着往岸边划。白辰轲见他会水,便顿住了脚步。

    没曾想,那将夏侯旬推入湖中的男子居然没走!他直接跳进了水里,扑向夏侯旬,抓着他的脖子往水里使劲儿地按。

    “救”夏侯旬惊慌失措地喊了半个字便被按进了水里。在呛了一大口水后顿时没了力气,拼命挣扎着扯下了那男子的面纱,然后不甘心地沉了下去。

    男子见夏侯旬没了动静,立刻游上岸逃走了。白辰轲这才跳进水里,抓住快沉到底的夏侯旬,把他带了上来。

    白辰轲怕男子再杀个回马枪,便背着夏侯旬跑进了树林,藏在一棵大树后头。

    白辰轲一手揽着夏侯旬的腰,让他脸朝下,然后念了咒,一拍他的后背。

    夏侯旬当即吐出一大口脏水,极其痛苦地呕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救命”夏侯旬颤颤巍巍地呢喃着,身体因为害怕而轻轻抽动着。

    白辰轲见他无性命之忧,当即舒了口气,把夏侯旬的身子摆正,放在了树下。

    夏侯旬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明显还很虚弱。白辰轲见状,顿时歇了溜之大吉的念头。刚刚夏侯旬是险些被人给暗杀了,如今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林子里,万一被杀手再给找到了呢?再或者更倒霉些遇到野兽了呢?

    白辰轲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留在夏侯旬身边,静待他缓过劲来。就在白辰轲正悉心观察夏侯旬的状态的时候,他忽然对上了夏侯旬的视线。

    “你是谁?”夏侯旬呆呆地看向白辰轲。

    白辰轲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问道:“你能看见我?”

    夏侯旬被白辰轲这句话直接给吓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白辰轲那略显透明的身躯,脸唰地白了。

    “我我死了?!”夏侯旬鼻子一酸,眼泪扑棱棱地掉了下来。

    “不不不,我救了你,你没死你你快点回家吧,有人想害你。”白辰轲强压下心中慌乱,暗道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想到这夏侯旬还是个阴阳眼!然而

    “你是鬼吗为什么我能看见鬼了,我其实还是死了吧”夏侯旬却撇着嘴哭得更厉害了。

    白辰轲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合着这意思,夏侯旬是头回能看见鬼魂?是他白辰轲当鬼的姿势不对吗,怎么就被夏侯旬给看见了呢。

    等等白辰轲突然回忆起生前在书上看见的知识:一个人在经历命悬一线或者剧烈刺激之后,有很大的可能开了天眼,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要不要这么巧”白辰轲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夏侯旬,一头撞死在树上的心都有了。奈何他已经是个鬼了,寻死觅活并不能解决事情。

    “内什么我其实我不是普通的鬼啊!”白辰轲决定开启睁眼说瞎话模式,尽量把夏侯旬哄住,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惜,白辰轲刚起了个头就卡壳了,心中哀叹道他这编瞎话的本事到底没从某位那儿给继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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