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同人)【启副/楼诚】血荐轩辕》分卷阅读27

    日本人将张日山从架子上解了下来,二十长鞭之后,少年的后背上交错的全是血痕。血痕从颈项后起,一直蔓延到臀根,拉破本就破败的衣物,让少年几乎要在冬日的夜风中衣不蔽体。

    酒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将绳子拴在少年的脖子上,像牵着条狗一样的牵着他,拉拽着少年向前。腿上的伤势、后背撕裂的伤口,让日山的每一步都似迈在刀尖上,他从咽喉中呼出残破的气流。几个日本兵在后面摸他的屁股与背脊,被标记过的坤泽与其他任何中庸、乾元交合都只会自动封闭内腔,浑身剧痛。所以拿一个坤穴紧得会把自己下体绞断的坤泽发泄**,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当然,不是说他们不想,而是时机未到,用这个坤泽钓出个乾元显然是更好的买卖。

    所以,要先激怒这个乾元。

    但酒井不介意给他的士兵们一点福利,早晚会被狼瓜分的肉,让他们先舔一舔也没差。日山吃力地闪躲,他不能允许自己的身体被他人触碰,但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嘴里被塞了一团肮脏的布,连自杀的余地都没有。腿上的伤势终于让他摔倒在泥地里,脖子上的绳索没有解开,那日本军官甚至拽着他向前拖行。

    日山其实已经不在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了,他甚至希望可以引起大一点的骚乱,这样……家主或许就可以乘乱逃出去。

    他被拉拽着在一间间营房面前巡游,酒井虽不认为他的乾元在这群劳工中,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日山被拽过张启山所在的营房时,不自觉朝那里偷偷多瞥了两眼。旋即他面朝下摔跌下去,不敢让自己的“偷窥”留下半点痕迹。虽然是在劳工营,但这里已经是他们相处过的最长的一段时间了,比过去五年的交集都要长。难怪家主要骂他的感情“可笑”了,连他也要觉得自己爱的可笑。

    张曰山啊张曰山,不属于你的,占了位置也没有用。

    他闪躲着日本兵的手,他不怕死,可他不愿意,临到死都不愿意,自己被他人羞辱的惨状落入少爷眼里。他希望,大少爷能记得他。

    如果记得,多少也希望是好看一点的样子。

    张启山带着十七个人逃走了,他们跳入了沟渠,越过岗哨的封锁线,躲过日本人的探照灯。天际隐隐有些擦亮的时候,张启山站在沟渠的尽头,他回头望向日山被吊起来的地方。巡游无果后,少年又被捆回原地。十二月的北方风中已经带了雪,他知道日山在等,等他们都逃出去,就会找个机会咬舌自尽,或者用缩骨功脱开绳索撞上刺刀的尖端。

    张启山从来没有那么怕过。他不怕死,可是他怕的是悬在日山颈项上的刀。

    三牛用力一推他的后腰,于是张启山的感情被湮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家主、营座的职责。

    “走!”他带头撑身而上,在满是泥泞的草稞子里匍匐,将多年的军事技巧发挥到极致。他很快接近了最后一道防护网,只要剪断那里的铁丝,就是一块空地。穿过空地躲入林子里,至少有八成的机会可以逃到那座白虎凶煞之地的墓穴,然后瞒过猎犬,逃出升天,把日山留在身后……

    他将最后那半句话的想法猛地咽下去,像活吞了一堆的钉。

    身体骤然前扑,肩膀撞上木桩,他蹭着木桩翻过身仰面躺在那铁网之下,摸出在劳动中顺来的钳子,绞断其中两根绕在一起的铁丝,在防护网上开出了一个堪堪容人通过的大洞。

    “快!”

    张家军的逃命速度史无前例的快,张启山忽觉有些讽刺,他们哭着喊着要来,这会又哭着喊着要回去。军人是个很奇怪的职业,在热血烧脑时候可以用胸膛挡住炮弹,兄弟意气一己之躯捍卫家国天下;冷静下来细细思考软刀子慢磨,却也各个惜命。但人性如此,他理解,所以他不怪。

    “一、二、三……”他拍着他们的后腰点着个数,想将他们一个个都带回去,“……十、十一、十二。”

    他的胳膊被三牛一把抓住:“营座,你先走!”

    张启山的喉咙滚动了下,他挥开三牛的手,揪住下一个着急钻狗洞的兵的后裤腰,稳住对方的身体将人往洞里送。哦,那个不是兵,一闪而过时他看清了脸,是阻拦他去救日山的那名精锐。三牛急得不行,被张启山狠狠瞪了一眼,他当然不会寻死,日山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他只是再想多陪他一会儿。

    他很快就走,很快就要走了。

    “轰隆——”

    他却骤然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趴在了地上。草根土块盖上来,爆炸声完全没有停歇。“轰——轰隆!”一声接着一声,炸开在张启山耳畔。一阵血沫飞溅起来,有什么东西砸到他的脸上,张启山扑棱着满头土灰错愕的抬起脸,才发现面前的是一只断手,中指与食指一样长。

    是那个精锐的手。

    他震惊地扭头。“轰隆——磅——”接连又是几声,三牛已经扑在了他身上。

    横飞的断肢,冲天的土块血沫。炸了,全炸了。他们没有想到,日本人会花大力气在最后一层的铁丝网之后埋下地雷,没有人知道,日本人居然会用地雷与炸弹对付手无寸铁的劳工。

    张启山觉得耳朵要聋了,可依旧听见了身后跨跨跑来的日军军靴,和不断哈着气的猎狗喘息。三牛下意识地挡在了张启山面前,以及剩下的五个兵。他们节节后退,象征性地将张启山围在了正中间。但如同螳臂当车,杯水车薪。

    张启山站了起来。

    张启山的有生之年只投降过这么一回,他高高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无寸铁。

    日本人没有开枪,因为酒井中校说过,最开始逃跑的劳工,最有可能就是那个坤泽的乾元。坤泽的一生中只会服从一个乾元,而乾元可以标记无数个坤泽。乾元是生来的天之骄子,所以他害怕被自己的坤泽出卖,就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逃命。酒井中校戴上他的白手套,扶着腰间的“菊一郎”款款而来。

    张启山背对着他,双手抱头望着铁栅栏外的残肢断臂。

    “我是他的乾元。”他说。

    酒井没想到这个乾元会承认的这样爽快,甚至散发出周身的金铁之气帮助他确认。乾元与坤泽不同,他们没有主动发情期与腺体,除非被坤泽或催情药诱发春潮,或者自行散发出信息素,他们可以很好的隐匿在成片的中庸中。所以酒井不明白,一个急于逃跑掩盖性征的人为何又会这样轻易的坦露身份。

    张启山在缅怀自己的兄弟。他很自责,是他的判断失误,是他的决策草率,才让十二个弟兄连具全尸也无。这次逃脱的几率更小了,他和剩下的五个人大概全都会交代在这里。但他并没有半分害怕,他在心里念了句“抱歉”。弟兄们先走一步,启山随后就到。

    但心底最角落藏得最隐秘的地方,却又有一丝一缕的轻松。不过是个早点死、或者晚点死的事儿罢了,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下斗的性命压在了阎王殿里。我来陪你了。

    陪着弟兄们撤退,全了责任与道义;留下来坦白投降,是全了心意。

    张日山,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个人。

    “明先生这个买卖,可是不怎么划算啊。”东北战区的经济司负责人接见了明楼,这个年轻的乾元从进屋开始便不介意散发出他水沉气息的信息素。日本人崇尚花道、茶道、香道,这个气息在压迫性很强的同时,似也占了个巧。

    明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得温文尔雅。“哪里哪里,港口于天皇有利,矿山是明家想要的产业,实乃互惠互助。更何况,东北锦绣富饶乐土,能被纳入大东亚共荣圈,实则是华夏人之幸也。”

    这个马屁拍得顺溜,姿态足够卖国,经济司负责人觉得十分满意,满意到鼻下的小胡子抖了抖。

    既然这个中国人愿意卖国求荣,帮助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明家可是在南方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大商人。他们主要的资产分布于北平、上海这些重要城市,在两区为中心的周边商会跺跺脚便能翻天。有这样一位“心脏”主动送上门来,经济司负责人觉得今天自己可以在阳台上挂一个晴天娃娃。

    “热河与辽宁几个临海港口负责人一直十分倔强,如果明君可以替我们谈下来,我大日本帝国必有重谢。”

    “嗳,村正先生客气了。明家在北方的生意,还要仰赖皇军的扶持。我不过一介商人,所做也是审时度势、顺应局势。”

    港口与矿上的交换协议很快达成。

    热河卓索图盟的军事基地计划,暂停实施。

    天际擦亮的时候,张启山被关在了日山身边的木笼里,那是日本人连夜赶出来的木笼,杀一儆百,顺带炫耀他们同时抓到了一对儿乾元与坤泽。小日本们总喜欢炫耀他们其实没有过的力量,他们管无能的暴力叫做“强大”。

    张启山却觉得这个位置挺好,视野还不错,可以看到他的小日山。

    少年已经昏迷了,失血过多或者无心求存。打从张启山再见到他时他便再也没睁过眼,他的头发面容上都盖着霜雪,如果不是胸膛轻微的起伏,大概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但他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张启山摸索出衣摆中的刀片,乘着日本兵没注意时默默捏在了手里。乾元死的时候与坤泽的标记会断裂,造成巨大的痛楚,健康的坤泽会大病一场,随后获得“自由”。而体虚衰弱的坤泽因此殒命,自然也不在话下。张启山自诩并不伟大,不仅不伟大,还霸道的可以。刀尖舔血二十五年,临死还玩起了殉情。但如果必须要死,他想日山也绝不愿意死在日本人手里。锋利刀光映着跃出地平线的太阳,反射出锋锐且刺目的光线。张启山正要冲着咽喉一刀下去——

    “报告——紧急军令!”一名日本兵策马飞奔进了劳工营。“司令部下令,此处停止的一切工事,释放劳工!”

    马匹从远处绝尘而至,身后是一辆奔腾军用的越野车,越野车内正坐着明氏兄弟。

    第二十三章

    张日山只觉得自己像是从万重的冰窟中爬出来。冷,透彻心扉的冷;还有疼,爬上来便是沁入骨髓的疼。他很想就这么沉下去,但他心底总还记挂着那个人有没有逃出去。家主、大少爷……

    “哈啊——!”

    “日山?”阿诚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日山从连篇的困顿中拖拽出来。接受了omega性征素能将信香控制良好的乾元俯身轻轻拍了拍这个弟弟的面颊,温热的手掌贴于对方额头,试探着高烧退下去多少。

    被褥里全被冷汗浸透。

    日山慢慢睁开了双眼,没想到会看到数年未见的阿诚哥,他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嘴唇嗫嚅的动了动,却出不来声。

    阿诚最是懂得疼人,他眼明手快地托着他的腰背扶人坐起,在少年的后腰上垫了软枕,这才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试了下温度凑到对方唇边,让日山就着他的手喝水。

    日山低头抿了几口,才恍恍惚惚地将神智从晕迷中扎挣出来。

    “你别担心了。是我和大哥赶到卓索图盟救了你和启山大哥,还有张家的五个弟兄也都没事。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大哥与启山哥在厅堂商讨劳工的安置事宜。对了,这里是北平的六国饭店,很安全。”阿诚不等他发问,便主动逐条细细说道。末了又问:“能吃得下么?我给你备了流食。”

    日山消化着阿诚给他的讯息,自己…没死?家主也安全?弟兄们呢……他脑中忽地锐痛,伸手把住了阿诚的手腕,哑着嗓子强道:“你刚说……几个…弟兄?”

    阿诚心中一空,但说出口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五个……”他顿了顿,“我和大哥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被日军吊在了空场上,启山大哥和其他五个弟兄分别被关在几个木笼内。”

    日山只觉得胸口内气血翻涌,压不住喉口便一腔甜腥。五个……追着他和家主来劳工营的明明有十八人,就算不数张泽洋,也该是十七个。他怔忡地靠坐着,自己捡回一条命,可是终究还是带累了家主被抓、十二个兄弟殒命么?

    阿诚见他状况不对,压在心底的另一条噩耗再也说不出口。但是这件事他至今瞒着明楼与张启山,压着不说是因为他记得上次见面时张启山并不算待见日山,虽然这次日山昏迷期间张启山一直守在床前,夜夜不敢稍离,该是心里极有的。可此事关乎坤泽命运,他还是想等日山醒来告诉他之后再让他自行决定是否告诉张启山。

    可如今……

    日山半晌才从噩耗中回过些神,见阿诚容色不对,白着脸色对他扯出个笑来。他笑得太少,大概发自内心开怀的事情着实不多,落入阿诚眼中反倒有种硬让人宽心的味道。

    “阿诚哥……有什么事就一并说出来吧,曰山受得住。”苍白到无半点血色的脸容上,还印着体恤他人的表情。

    张日山注定是个玲珑心肠,一个从不将自己放在重要地位甚至忽视自我的人,必然事事以他人为先、善于观察。他与阿诚皆是倨傲之人,但那份倨傲是源自于背后顶着家主、明楼才有的自豪,无关他们本身。甚至在遇到张启山与明楼时,他们还很自卑与惶惑。

    阿诚懂,所以就更说不出来。却不得不说,长痛不如短痛。他一咬牙:

    “你伤得太重了,之前是不是还生过病?气血两亏,失血过多,又在冬日的野地里冻了一整宿,加上劳工营缺衣少粮,还有过量注射抑制剂的问题……伤了底子。医生说…恐怕以后……再难、有孕。”他停顿了数下,终于把最熬心的话一次吐了个干净。

    日山脸上瞬间一片空白。

    不能有孕,意味着就算是坤泽之体,他也不能再为张家开枝散叶;不能有孕,意味着就算是张家选出来的“少夫人”,他对家主也将毫无用处。他先是坤泽,才是少夫人,然后再被允许爱上大少爷。不能有孕,意味着他连喜欢张启山的资格也没有了……

    报应。

    张日山想着,真是报应。

    呵……家主本就也不希望他的存在,他却没能死成,还害了那么许多人……如果不是他忤逆大少爷的意思想要圆房,或许就不会被彻底厌恶;如果不是他非要跟出来,家主也不用强忍着恶心看护他、甚至又碰了他的身子;如果不是他身体困顿,家主和弟兄们早就逃到了南方。还是因为他,家主才会带着十八个兄弟一起陷入劳工营。进去时十八个,出来就只剩下五个。还有他盗窃抑制剂与磺胺时坑害的两名无辜劳工。张泽洋……若是没有集中营里的艰苦,就算他懒散、奸猾,也未必会走到出卖家主的地步。以及那对他没救成的母子,以及听他的话大概直到被烤焦也没敢从大缸里爬出来的老人……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该下多少层地狱?活该上天不允许他再有孩子,真是对的。自己这等肮脏卑鄙之人,怎么还配替大少爷孕育子嗣?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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