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同人)【启副/楼诚】血荐轩辕》分卷阅读20

    忽然,他们的头顶上传来近乎悄无声息的瓦片响动,二十人的注意力都在门口,并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抬头去看,呼吸均已憋到了极致。恰在此时,天窗的窗缝越拉越大,足够一个练过缩骨功的人挤进来!

    还是张启山瞬间反应了过来,在月光闪过窗口黑影的一刹那,他手中的匕首也“嗖——”地掷了出去!

    那人却灵巧的闪开了,甚至还有闲工夫看看擦面而过的匕首,待对着月光看清匕首刀柄上的花样之后,对方猛地起身,欣喜若狂中气十足地叫了声:“家主大人!”

    张启山一呆。

    那人赶忙取出胸口揣着的火折子擦亮了,光明在破败的屋内重燃,正是一个脸熟的老宅张家人。张启山面上惊愕的表情还未缓过来,那人已经奔着门口去了,他一把拽开大门,回头冲着张启山喜道:“我们可算找到您啦,您快来看看,谁来了!”

    巷口的阴影中这时竟出了个人影,他慢慢朝着张启山行了过来。穿得衣服很厚,头上还扣了顶帽子,颀长身量,八月不见似乎略胖了些,面色却十足惨白——也可能是昏黄的烛光映的,少年走得不快,踏上张启山歇脚的破屋前台阶时,似乎还扶了下墙壁。正当正瞅见张启山,却立刻扬了张笑脸。

    “家主。”

    不是日山,还有谁?

    日山不知道张启山是否欢迎他,上次一别,不欢而散。所以他甚至连“大少爷”都没敢叫,哑着嗓子跟着同行的家仆喊了声“家主”。

    张启山没有想那么多,他还沉浸在见到日山的惊讶当中,他抿了嘴唇一扯少年的胳膊将他拽入门中,其他士兵在他们身后快速掩上房门。张启山只感觉手下的衣服厚的厉害,这还大秋天的,穿成个球,他也不热?但现在管不上热不热了,他拽着人一路到了里屋,点上了油灯,劈头盖脸便是一句:“谁让你来的?!”

    日山奔波了一路,刚下产床五天就撑着身子出来找张启山,从家中出来又快十日才终于找到,脚下早已发软,不急喝上一口水,便被张启山一声怒叱。他大概是心底怕极了他,身体僵硬片刻,忙答道:“回家主,是曰山……听说您带兵从长春撤退,却失了音讯,才擅自做主,带人找过来的。”他勉强压住因中气不足带来的断续,手撑住了内屋的桌子。他的小腹生痛,但没有张启山的许可,他不敢坐。

    张启山觉得额角青筋炸痛,他在房间里打了个转。

    “那你看到我留得讯号了没?我不是说了我来当诱饵么?小鬼子就在找老宅的人。现在可好,咱俩呆在一起,一个家主、一个……”他咬了牙没骂出来,“少夫人”三字也令他光火,“万一被找着也不用去搜老宅了,棋盘张一脉就算一锅端了!”

    “那曰山也不能让您独自在外涉险!”少年心中一急,将话直白吐出。

    “那他妈老宅那边谁管?!”张启山简直想要打人。他拼了命引走鬼子,就是想让老宅那头保存有生力量,让数百年只会在地下找营生的张家人可以安安稳稳,让这个小鬼可以安定度日,结果这个“把头的”却不听他的话,硬是要跟来。

    日山被骂得心里一慌,垂下眼目。他寻着自家乾元的气息找来,一路看到流民四散、鬼子横行,自然也将东北即将整个沦陷的消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半道上他就知道了——即便是找到张启山,和他一同再折回途中全是鬼子的老宅,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这个少夫人,当的不称职;更别提他走的时候,儿子才刚刚五天,他这个妈妈,当的更不称职。

    他心中愧悔,眼神不自觉的游移,偏巧便定在了张启山的手腕上。

    对方可能是因为他的到来着急上火,刚刚将两边的袖口都撸到了手肘,那手腕上干干净净,哪儿还有那只二响环的影子?

    日山直觉得脑中发晕,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他是脑中愧疚,心底难受,身上更站不住:“是曰山鲁莽了。”他咬紧嘴唇醒神,暗暗告诫自己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他本来以为八个月不见,少爷怎也该消火了,但看来是他想多了,少爷慈父初丧便被逼得和他洞房,红白冲克犯煞,少爷不觉着他晦气已是不错,怎还会期待他的到来?又怎么会期待他们的孩子?原本打算说出口的喜讯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他唯恐张启山更生气,连儿子也一并嫌弃。

    张启山被这一跪弄得发懵,他这大半年都忙着打仗,哪儿还有功夫再管dom、sub这种闲时才玩得起的事物?见到日山也是更多惦念少年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被他一跪才想起对方的sub属性来。顿觉被炮弹震伤的脑袋突突跳着疼,被少年跪得没了脾气,本想搀对方,却忽然又想起两人八个月前那次天堑般不愉的洞房来,一时觉着尴尬未解还是别急着太近,抽回手叹了口气:“起来吧!”

    日山却误会对方是连碰都再不愿碰他,眼睛空茫的眨了眨目光又垂下,这次却低得只敢看着张启山的膝盖,双手用力扶着身边的凳子,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

    少爷果真是厌极了他。

    但日本人的炮火是不会再让他们有闲工夫研究心结到底结没解开,对方到底严不厌烦自己的。抚顺这地方也早就被日本人占了,街上一片混乱,逃难的百姓、巡逻的日本兵,和留下来的亡国奴。张启山因之前被炮弹炸出了轻微脑震荡,才在这里休整数日,而眼瞅着日山跟来,这地方是妥妥不能再留了——一旦布控成片、通讯成网,长春只需要一通电话打到这里,棋盘张就真要被一窝端了。

    而北边被压着打得局势是绝不能往回走的。

    只能向南。

    十月初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辽宁、热河与河北三省交接的一处地方。此处快要走出东北,小鬼子少了些,让一路逃得如同狗颠儿似的一伙人可算有歇歇脚的功夫。

    张启山的脑震荡好了泰半,他勒令休整的理由主要是担心张日山——对方的身体状况不对头。

    打从少年时候认识起,张日山一直是颀长秀欣的身段,哪怕抽高也只是只长骨头少添肉。再加上家族日常对他的训练从未松懈过,虽然看起来瘦长,漂亮的肌肉却匀称地贴在筋骨的每一处。但这次再见对方,虚胖不说,脸色与唇色都是煞白煞白。更有甚者,他们一路逃过来为避免目标过大,早已弃马弃车,原本该是最能跑的人这次却步履迟滞,只要张启山下令能歇,日山几乎立刻就会找一处能依的地方半躺下去。

    但他再辛苦,也并不和张启山说。

    张启山问过无果,还当对方真的记恨自己在洞房时下手没轻没重,那时两人都身中春药,意乱情迷、暴戾恣睢,可能不觉得怎样。但他终究是将人弄得险些脱水昏厥,又是一捆三天,更也没少呵斥怒骂,换做常人能惦念以往情分找来已是十足给面子,再想能寻常说话,恐怕怎么也得心怀芥蒂。

    心结解不开,就只能不尴不尬的处着了。

    张启山不是个关心人还能放在表面上絮絮叨叨的脾性,他甚至是个被误会连废口舌解释也懒怠的人,更何况他觉得那事儿他也不算“被误会”,老宅和日山做得过分,他“回敬”的难道就轻?越性儿不再多说,只找了个宁静祥和的村落,将一众人都暂且安顿下来。

    但他的不怒与不理会,落到日山眼中,却似另一重无声的责难。

    日山默默将张启山的日用品拿到小二楼,他的额角全是细密的薄汗,少年用手撑了下墙,觉得自己的身体太不中用。他们跑了一路,除却最开始离家时还有马车可坐,到后来全是双腿在走,所以一等歇下来,他就觉得下腹与两侧胯骨几乎不是他自己的了,还有大腿内侧与那羞于启齿的地方。

    但他不想拖后腿,本来就够让少爷讨厌的了,这节骨眼上再没点用,少爷还留他做什么?

    少年以肩膀顶着墙面,腾出一只手来用力捶了捶大腿内侧不断哆嗦的肌理,缓了数秒后继续拿着东西上楼。抬头却见到了这家的媳妇子——

    他们借宿的是村东头一处人家的小楼,原先这家的男人很是能干,年纪轻轻就给家里盖了大房,只是好景不长,他几年前出门办事死在了半道上,就留下了媳妇、儿子和个年迈的老父守着大屋艰难度日。这媳妇也是着急挣钱养家,看二十多个男人逃难,不但不怕,还着急将这屋子租给他们。这屋也算是“小二楼”,算是这一带的盖房风格,将房屋整体建高,再用厚木板由内部砌出平台,这样分割出两层,二层再多隔出几间,增加实际使用面积。

    那媳妇是个伶俐又市井的人物,见日山脸色不好,张口就想说点什么。被日山忙忙低头避过了,草草打声招呼就上楼转进了张启山的房间。

    张启山正坐在床边揉搓额角。

    日山瞅着担心,几番张口却又闭了,先将拿上来的铺盖给张启山铺上床,压得四角齐整了才试探着问道:“家主,头还难受?”

    张启山刚刚那一会头晕得厉害,见他进来刚想和人说话分散注意力,没想到这少年身子一转背向他,忙了好一会儿才仍旧维持着背对的姿势,用一声“家主”将两人的距离怼得老远。他又掐了掐睛明穴:“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日山不自觉就站直了:“和、这家媳妇。她应该是上楼伺候起不来身的公公。”

    “哦。”脑震荡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已经好了多半,但疼起来的时候还是能让人心里直犯恶心,张启山攒着眉头闭了闭眼。日山瞧着心疼,踏前两步想去给他揉揉,却听到张启山又道:“你去吧,少和那女人搭搁说话,身上细软不少,怀璧其罪。”

    他这话原本的意思是:日山恐也累了,赶紧去休息。而那女人过于精明市侩,他们身上又都揣了细软,日山临出门更带了不少“小黄鱼”,万一给发现了徒惹事端。但人头壳疼痛欲裂时哪能有什么好语气?再配上挥手赶人的姿态,分明像嫌弃日山近身,又叱他混不懂人情世故,更蠢得连财帛都不知谨慎,还是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他的眼。

    少年在原地僵了下,最终微微躬身道了句“那您好好休息”,慢慢向后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张启山忙着看护一路上跟过来辛苦又受伤生病的弟兄们。而日山越发恹恹,他身上难受,但带出来的四位都是为大少爷考虑挑选的能扛能打的精锐,甚至连能进二道门的听差都不是,所以竟无一人知道他是个才下产床不久的坤泽,卧床焐着还来不及,张启山内里若有疏漏了还指望他张罗。

    张启山也以为他只是寻常奔波疲惫,两人之间关系还尴尬,也只能嘱咐他多在屋内休息。

    日山私觉得家主厌烦他至极,能做到这般已属不易,他身上难受的厉害了,便在床边歪一会儿,将家里给他带出来补身的药粉干嚼些咽了。

    连日下去,到了夜间睡觉,手脚居然越发冰凉。

    *二道门:二道门是内院的标志,古代的深宅大院都有好几进,而身份地位尊贵的“夫人”是不会和外面诸如打杂、护院、精锐直接联系的。所以日山为了增加张启山的战斗力量带出来的人都是精锐,却并不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坤泽的身体状况也不便同他乾元以外人随意倾诉。

    第十八章

    日山睡得极不安稳,他哪里都疼,腹部、腰背、腿里、甚至是骨头缝里都有寒气在往外冒。他裹着被子瑟缩着往墙壁上贴过去——他的隔壁就是张启山,两间屋只隔了一层削薄的木板,而仿佛这样他就能更近得感受到自家乾元的气息。

    他迷迷糊糊的觉着自己恐怕是给整队人耽误时间了,将士们都休整的差不多,但张启山迟迟不下令离开这里,恐怕是因为他看起来一直病怏怏的?家主是个心细的人,哪怕再厌恶他,也还会替他考虑。心底一时更加自责,他想起身摸行李,再吃些药,拢着睡了半宿还冰凉的被子起身,却听到不远处此起彼伏的传来了狗叫声。

    日山神色一凛,张家老宅也地处农村,所以他清楚,这夜半狗叫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就是有……鬼子!

    他忙套了衣服下地,急急冲入张启山的房间里。张启山也正好起来,见他跑过来连忙对他比了个“嘘”字。

    “家主,可能是鬼子。”他用气声说道。

    “嗯。”张启山颔首,快速穿衣服起身向他走了几步,“我率人下去看看,日本人想要占领东北全境,但这边界小村恐怕来的只是个小分队,旨在取些钱粮。”

    日山那双秀长的双目盯住他,一瞬间明白了张启山的意思:“您要将他们打出去?”

    张启山一挑眉梢:“不然呢?有人有枪,二十多个鬼子还攮不死他们么?”他这一路也是被人追烦了,全中国都在跑,丢盔弃甲,明明手里拿着枪、拿着刀,还能跑得连屁股都顾不上。并非没有战力,而是因没有妥善的指挥、卓绝的战术、和敢拼命的人。要是他们今晚上不出手,真是鬼子来了,这一村子恐怕都保不住。

    都他妈的求安定,脑袋埋在土里,屁股还露在外面,被鬼子一捅一个准!

    日山面色一肃:“那让敬勇他们都跟着您。”他从不会阻止张启山想做的事情,但如果需要冒险,请让他替家主挡在前面。

    张启山想了想,如果是对方二十多人的小分队,多带些人也是好的。他又看了看日山:“你一个人能行么?”

    日山扬起了笑脸,在惨白的月光中看起来却格外暖心:“您忘了,我可是能放野东陵的人。”

    张启山深深看了他一眼,抓起枪和刀就下去点人了。

    他想,他们之间哪怕仍旧存在鸿沟,但他也仍旧可以将后背交给这个少年。

    日山凑在小二楼的窗口看着张启山点齐了人马,加上张启山一共二十四个,很快贴着墙根分散成四个小组溜着村中的小路循着狗叫声而去。等人都走尽,他吐出一口浊气骤然弯下了腰,方才强忍着的锐痛此刻从周身骨缝中翻搅上来,更深露重、湿寒透骨,哪怕知道敌人在侧,他此刻也依旧头重脚轻。

    后头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日山回头,暗骂自己居然松懈到让个毫无功夫的人靠近还不自知,想来她是看到了刚才张启山在楼下集结士兵的模样,只好答道:“外头有些事情,他们出去办一下。”在不知道是否有敌军的时候,还是不要贸然惊动老百姓为好。

    那女人却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踮起脚又往窗外张望了眼,突然道:“日本人打来了?”

    日山被问的一愣,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让对方心安……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声枪响,“砰——”地一声撕裂了夜空!

    女人的面色瞬间变了,浑身上下都开始哆嗦:“日本人来了,日本人真的来了!”

    日山扶住了腰腹向她走了几步,舔了下干白的嘴唇,哑道:“没关系的,我们这伙都是当兵的,鬼子也不多,一定能赶跑的。”

    那女人仿佛瞬间找到了救命稻草,狂乱的点点头,手指一把攥住了日山的衣袖,用力到几乎能将日山的胳膊掐出青紫:“那你保护我们,保护我们。”

    少年颔首,费力的抽出了胳膊。

    这时候但凡有个能闻出味儿的在侧,就能体会一个健硕的中庸朝个刚刚生产完的坤泽求助是多么的可笑。只可惜百姓里七成都是中庸,穷乡僻壤的百姓更是这辈子见过的乾元与坤泽恐怕一个手就数的过来,那媳妇再伶俐,嗅不出,自然感觉不到。

    窗外的枪声没有再响——可能是在枪外头包了衣服,亦或者弃枪用刀。日本小队不想搞大了动静,我方人数子弹皆有限也不想过早的暴露目标,更何况惊动不喊趴下就绝对不知道趴下的老百姓,对战况并没有一点儿好处。日山将那媳妇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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