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观》分卷阅读39

    薛竹转头看他:“那你放开我看看呀?”

    沈抟一笑:“你是把我当什么妖魔鬼怪了?还想通感一下吗?”

    薛竹把两个枕头并被子,按位放下,看看不够,又抢了沈抟的中衣。布好方位,把帐子上的法铃一摘,镇在席子当中,左手一扣。央求道:“好师尊!求求你了,我看看。”

    沈抟实在拗不过他,看了看他这不知哪来的,狗啃似的通感阵,姑且称之为通感阵。嘟囔道:“这萧秃子也不干好事,果真是让你治我的。”

    说完盘膝而坐,神色微敛,仪恒流转,气息展开。薛竹初起不觉怎地,不多时,一应喜怒哀乐全无。再过一会,心似清风随云殁,身如沧海不系舟。浩瀚无边,无依无凭。赶紧一抓沈抟手腕:“好了好了好了师父,我觉得我都要丢了”

    沈抟轻轻一笑:“我还是第一次陪人这样胡闹。再玩下去,你怕是要在屋里,无知无觉懵几天。”

    薛竹一把抚乱了枕头被子,扑在他胸口:“师父你说,若是拼命,我们能斗过范从之吗?”

    沈抟摇头:“斗不过,但我不会让你拼命的。”

    薛竹在他身上翻了翻,选了个好姿势,小声道:“我也是”

    第41章 破操魂人贵鬼何辜

    谁知睡到子时,法铃又响。

    此回薛竹也醒了,二人推门一看,四五个行尸围拢而来,步履蹒跚。缺头断脚,脸溃腹穿。

    薛竹强忍住没出声,刚想上前。沈抟剑指一挥,南冥一剑一个,尽数解决。

    二人朝范洄院落走去,里面剑声铮铮,连打带骂:“你说你们这群丧德行的王八蛋!连我都不认识,你还死得有什么意思?!就该剁碎了!”

    薛竹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怕他脾气一来,真个把行尸剁个稀碎,那场面真是

    沈抟敲敲门道:“范公子,与昨晚一样吗?”

    不多一会,范洄打开院门,左手掐着一只行尸脖子,一脸凶暴,恶狠狠道:“让不让睡觉了?我非找找谁干的这缺德事!”说着撒开行尸,这种低等邪祟,只有本能反应。遇到攻击,自然会向来处逃匿。

    薛竹往院里一探头,登时后悔,蹲到地上狂吐一阵!心说以后绝不惹这位爷!别的不必做,光这个修罗场,就叫人受不了!

    三人跟着行尸,走走停停,一路跟到东市大街上。那行尸找了个店铺,站在门口不动了。

    屋里传来一句咒骂:“废物!”门口的行尸抖如筛糠,身上破衣烂衫并腐烂的骨肉,抖落不少。

    范洄根本等不得,一脚踹开房门,将那行尸往屋里一搡,问道:“谁的破烂?自己出来收拾!”

    屋内脚步声响,转出一人,身着青袍,面目阴鸷,嗓音凝滞:“就是你们几个,闲来无事,品评人家伙计?招不招呼客人,和你什么相干?”

    薛竹简直匪夷所思,上前问道:“就因为这个?竟然派行尸去杀我们?你至于么?!”

    范洄冷笑:“他这种人,眼里只有自己,肯定是看谁不顺眼就要杀谁啊!”

    薛竹摇头:“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视自己如珠如宝,视别人如草芥。”

    范洄一脸嫌弃:“你这就叫见识少,哪能人人跟你一样!”

    两人正喋喋不休,南冥从二人中间,一射而过。往这青袍人胸口疾驰而去。沈抟两步抢进,一抬□□震符轰隆隆化符而出。青袍人对付几招,远不是敌手,被南冥指住心口,不敢乱动。

    沈抟眉头挑了挑:“你们俩这嘴碎的,怎地不去说书?”又把剑尖往前探了探,威胁道:“若不说出正主在哪,封了你的鬼心鬼门。”

    薛竹一脸惊讶,上下打量这青袍人,走近了才感到一阵心慌恐惧。若说是鬼,为何这么久没发现,要说是人,又确确实实阴气侵身。

    范洄拍拍他肩膀道:“开眼吧,你们怀安县藏龙卧虎,竟然还有纵神弄鬼的操魂师。眼前这位,应该是他的一具傀儡。”范洄越说脸色越差,到最后,仿佛霜刀雪剑一般。

    青袍人略一闪身,沈抟长剑微探,插进几许,低喝:“别动,你主子在哪?”青袍傀儡嘴里传出另外一种声音,苍老而尖细:“沈图南,你们道士管得越发宽了!我一没杀活人,二没伤生魂,你奈我何?”

    沈抟声无波澜,略有疑惑:“我管不管,这标准什么时候由你来定?”

    范洄突然轻喝一句:“道长,散魂傀儡。”

    沈抟一剑搅碎傀儡胸口鬼心,很小的一团白烟旋转而出,夺门而走。

    所谓散魂傀儡,即是操魂师散出自己一丝灵魂,埋于傀儡心脉之中。使之神思无碍,状若活人。傀儡意志泯灭,或伤或死,这丝灵魂就会提前觉醒。若有解法,便指导傀儡避难。若无计可施,即便回归本体。

    范洄提剑便追。薛竹边走边问:“师父,他说的似乎没错,他又没杀人,又没敛魂。我们师出何名?”

    沈抟闻言一顿,眉头紧皱,转头看他:“薛郁离!我怎么教化佩玖来?这事你自己想,若是想不通,怕是真要挨打。”

    薛竹吓得心跳停了两下。朝夕相处多年,沈抟从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少时课业不精,而后贫嘴恶舌,无论怎样胡闹,总有沈抟与他收场。近日通了心意,沈抟越加依从,薛竹几乎忘了他还是自己师长。此时忽然提名带姓问着,倒把薛竹吓得不敢做声。

    三人兜兜转转追出几十里地,几乎天亮。马上要赶出怀安时,终于见这白烟扎进一片树林,忽地散而不见。三人各自横剑戒备。

    范洄最先发觉,左手短剑射出,提气猛追。沈抟把薛竹让在中间,自己落在最后。不多时赶上,就见范洄双剑在手,与一佝偻老者对峙。

    范洄上下打量一番,开口便道:“就是你这老棺材瓤子,不让小爷睡觉?”

    这老者并没理会范洄,目光后视,只盯着沈抟,尖声冷笑:“沈图南,你果然有长生仙骨,我在怀安四十年来,每次见你,你都是这幅二十七八的样子。若有一个你,哪里还用折腾这些死人!”

    沈抟南冥一指,带几分傲气:“仙骨在此,自己来拿。”话音未落,身形一纵,踏步上前。

    范洄双剑闪烁,同样飞扑而至。

    佝偻老者一抬手,树后转出六人,有男有女,各自不同。诡异的是,这六人竟表情一致,异口同声道:“今日便取了你们三个做行尸。”说完动作相同,一起双手前招。

    脚下的土地似乎震了震,忽然,一只干枯的手臂破土而出,不停挖着手边泥土。马上,成百上千的手臂从地下钻出,或枯或腐,还有几个早成白骨。

    所有手臂疯狂的挖掘一旁的泥土,不多时,挖出一片土丘,如群墓野坟。挖了一阵,无数行尸从土坑里跳出,抖落身上泥土。竟七人成一小组,前有领队,后有压阵。

    “呸!你个操魂的,竟有脸用七星索妖阵对付我们?真他妈开玩笑一样!”范洄一脸凶横,破口大骂。

    沈抟看了看道:“反阵,还就是对付修士的。看来真是想抓活的呀!”

    二人未等阵成,提剑而上。

    薛竹看了这一场,真真觉得人间炼狱,白日噩梦!赶忙背过身,前后两张正身符贴好,提了提心气。北辰剑上订了一张黄符,镇在地上,嗡嗡作响。薛竹回头钻入树林,绕场飞跑了一圈。

    范洄边打边嚷:“我说郁离,你可别弄个阵把我关里头!”

    薛竹不停的往树上,石头上,点点画画。闻言回道:“从之,你要是能让他们别碰我,我给你做一桌子点心!!”

    范洄一剑斩断眼前行尸的双臂,神情一振:“一言为定!”

    薛竹双手一提,身前方圆一射之地,风声顿起,无数符箓幽光两两相连,竟织起一张巨网。左手扣住,右手前后调整。众行尸得遇符光,阻得一刻,便与前人相离,七星阵错动凌乱。沈抟范洄压力骤减。

    薛竹从未起过如此大阵,全神贯注于其中。他不知范洄命音,阵眼是一张愈伤护身的坎子纳身符。

    千万行尸身后,六具傀儡行动表情完全一致,身形屈伸,手脚舞动。薛竹右手向外一圈,把这六位也纳入阵中。傀儡行动一缓,行尸自然溃不成军。

    “嘿嘿嘿嘿,小朋友,你好俊的阵法。”一阵苍老尖细的笑声传来,薛竹不敢分神,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适才群魔乱舞,百鬼齐袭,谁也没注意这干枯佝偻的老头子躲去哪里,此时无声无息的冒出,薛竹周身空门大露,险而又险矣!

    这老头又一阵哂笑:“沈图南枉为道家仙首,一方观主。我一没害命,二不噬魂,他却对我起了杀心。这业障我看他如何背。”

    薛竹忍不住还口:“你觊觎他长生仙骨,直说便罢,扯这些有的没的,好没意思。你自己的业障还算不清,有心思惦记别人?”

    这老头一脸得意,伸手一指:“这些尸首没一个是我杀的,废物利用罢了!”

    薛竹忽然通达,骂一句:“放屁!你说谁是废物?杀人不行,欺鬼就可以了?修了些混账功法蒙了你的狗眼!人有何贵?鬼物何辜?!”

    范洄高声长赞:“好!说的好!郁离你不用怕他,我们马上就破出去了!”

    未等话落,薛竹身后的老者身子晃动,从心口闪出一个黑影,瞬间化形。抬手一掌朝薛竹后心劈出。薛竹通感流转,觉身后一股杀意。急转身,左手紧扣,右掌迎上。双掌砰得一对,薛竹后退三步,气血翻腾。

    沈抟面色死寂,血灌瞳仁,一时不得出。手一松,南冥飞射,道声:“接剑!”

    薛竹稳住心神,右手一抄,刚刚好接住南冥,一招海底捞月向这黑影袭去。他与人相斗,只剩左手扣诀,阵中网线不能主动回护,沈抟又忽然失了兵刃,顿时被打中两掌一拳。

    范洄见状,左手短剑收到身前三尺,右手极速隔开沈抟身前的几个行尸,问一声:“道长,纵跃身法如何?”

    沈抟点头:“必不叫公子失望!”

    范洄面色苍白,一脸狠辣,短剑挥砍几下,身前几个行尸应手而倒。弓步上前,膝头探出,左肩微沉。沈抟登踏而上,范洄左肩一抖,将他送出。

    沈抟借力腾跃,松姿鹤骨,体迅飞凫,如梯风踏云,飞略而下。正落在极远处六个傀儡身后。下盘踏稳,吐气开声,霍得一拳,将其中一人打得脖颈断折,角度诡异的搭在肩上,登时倒毙。

    旁边一人转身迎战,沈抟左手云掌一圈,往怀里一带,右膝高抬,只听得咔嚓一声,令人齿寒的骨裂之声。这第二人也滚落在地。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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