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观》分卷阅读36

    其实佩玖身上的妖气,已经非常稀薄,就连薛竹与她同桌而饮,都没发现。直到她贴在身上,举止又与一般做生意的小姐不同,薛竹这才看出不对。

    佩玖收敛家中物品时,无异发现了几页法术残卷。她自知身背妖族血脉,寿命必定不长。是以残卷中采阳夺寿之法,尤为使其动心。

    沈抟问道:“所以,你便依法修习?四处夺人阳寿?”

    佩玖不屑道:“我说了,你身为男子,又是正统道人,哪懂什么人言可畏,流离之苦。我去过寺庙,可佛门广大,却容不下我,说一女子怎能修佛。我也遇过阴阳修士,叱我为妖女,让我早死早超生!女子怎么不能修行?怎么就要早死?神佛弃我,幸好我还有自己的法术!”

    薛竹不解:“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少时受辱,身遭离丧?不过碰壁两次,就能以邪法害人了?”

    佩玖凄然道:“若有人愿意收留,授我正法,我又怎么会借寿为生,落得如此下场!”

    沈抟皱皱眉道:“修行之法从来不分高下。阴阳先生修墨家,公输。巫咸修自然。道法修阴阳。佛家修因果。谁是正法?修法不过其次,修心才是最重要的。一身正法却去害人,那不也是邪祟?”

    佩玖心下纷乱,空度百年,竟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怔怔得望着沈抟,问道:“道长,为何女子为卑?为何他们都不要我?”

    沈抟笑笑:“我自小就是道士,道家只讲阴阳,不分男女。”看了看薛竹,又道:“如果你愿意,可为女冠,与我做个弟子。”

    佩玖一脸不信:“我是身怀妖血的下贱妖女,声名狼藉,害人无数。道长你一道灵符,打散我算了。何必消遣我?”

    沈抟自己走到三清像前,焚五道香,端正跪好,稽首而拜,口中祝道:“弟子沈抟,怀安观仪恒道法,第十一代传人。今开香案,将收弟子一名,特告祖师闻之。望祖师护佑,日后弟子佩玖,信正纯善,得到彼岸。”

    然后起身在香案上,取过一个竖长的道冠,坠一颗珊瑚红珠。托在掌心,转身问佩玖:“还不信?”

    佩玖双目圆睁,浑身筛糠一般,盈盈下拜,口道师尊。哭的梨花带雨,裂肺撕心。

    沈抟叹口气:“可惜没机会传你道法了。日后业障随身,但行善事。来世有缘,我给你铸把剑。”

    佩玖双手接过红珊瑚道冠,仔仔细细挽在发上,又冲沈抟行了一礼。转身又拜师兄,薛竹赶紧屈膝还礼。未及起身,但见佩玖身形淡薄,渐渐透明。化为一股雾气,转了两圈,袅袅而散。道冠掉在地上,珊瑚珠子不见了。

    薛竹把这道冠,恭恭敬敬的放在三清台上,长长叹了口气。沈抟轻轻的说:“散阵吧。”

    薛竹又看了看佩玖的道冠,犹豫半晌,终于问道:“师父,这道冠上的坠珠,到底有什么讲究?怎么我没有呢?”

    沈抟下意识回避:“也没什么大不了。”

    薛竹眉头一跳,嘟囔道:“又瞒着我?”

    沈抟心头猛跳,赶紧解释:“别别,我说这道冠上的坠珠,便是入道后的业障因果。各人自背,坠珠自警。”

    薛竹从没想过这道冠上的坠珠,竟有如此深意。他无数次为沈抟结发挽冠,他冠上一根流苏上坠了两颗绿松石珠子。可不就是

    薛竹惊讶道:“师父,原来你一直背着我的业障吗?”

    沈抟毫不在意道:“那个你入门的时候小啊,师父当然不是白叫的了。后来成人了,我也就习惯了。”

    薛竹从来没这样庆幸过,庆幸自己为善去恶,一生未曾行差踏错!

    沈抟看着他瞠目结舌,一副后怕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轻轻环住他,抚了抚他的脊背,道:“不用多想,你尽管放肆。日后刀山火海,无间地狱,我去!”

    薛竹长出口气,小声说:“师父,我们回家吧。”左手法诀连换,散阵而回。

    沈薛二人一路缓行,食宿一如往常。只是沈抟似乎转性,每晚就寝时早早歇在外间,并不窥探里间一眼。偶尔薛竹想跟他换换,他便在矮榻或者桌边打坐,一直等到薛竹睡下,再去另一边。

    走了几日,天气愈发炎热,薛竹吃过晚饭,便在外间的矮塌上烹茶。行路中并没什么好茶,但薛竹还是一丝不苟,洗盏,施粉,成两盏绿汤。双手递给沈抟,道:“师父,玩一下?”

    沈抟拿着茶筅,边击拂与他茗战,边笑道:“原来我玩这个还可以的啊,打从遇上你,就再没赢过了。”

    薛竹没说话。

    两盏茶往案上一推,薛竹的这盏,渐渐转出水痕,竟是沈抟胜。

    薛竹看着沈抟道:“看,这不就赢了?”

    沈抟眯了眯眼睛,问:“今日这胜负,有什么说法呢?”

    薛竹轻轻咳嗽一声,目光闪烁:“赢的人,可以要点奖励。”

    沈抟神色一阵变化,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那就,输得明日买早饭吧。”

    薛竹似乎有点失望,接了句:“还有呢?”

    沈抟一脸惊讶。薛竹回神道:“哦好!我明早买饭。”说完,自己进里间去了。

    薛竹并没放下帐子,自己脱得只剩条中裤,散着裤腿瘫在床上不动。他原本以为,沈抟既然表了心意,必定会言语调笑,亲密无间,甚至可能会主动与他求欢。

    但万没想到,沈抟吃一堑长百智,一路千依百顺,有问必答,绝不欺瞒。并且再不碰薛竹一下,唯恐他误会自己轻佻,每天谨言慎行,十分道学!

    搞得薛竹若想与他亲密,也不好意思起来。今日故意输给他,以为他必会提个什么,同寝而眠啊,或者通发沐浴之类的要求。可没想到竟然是什么买早饭?!

    薛竹也知道,这次突然出走,把沈抟吓了够呛。可若说马上想开,主动示好,他一时又做不到。

    想了一会,翻身起来打坐,沈抟在外间,他并没留一丝神识警醒,全部运转在奇经八脉之内。今日萧老道的解怨阵颇为费神,薛竹一边慢慢转法,一边思考每个接引门的形制。

    刚刚把每个小阵都想通,便觉得身边一动。薛竹不理会,继续运功,直到周天圆满,这才睁开双眼。

    沈抟中衣敞着,裤脚也打开,支着一条腿坐在床帐里面,散着头发,眯着眼睛,正不错神的打量他。

    薛竹挑挑眉。

    沈抟问:“你怎么这样打坐,我进来你也不知道。”

    薛竹扬扬头,很炫耀的说:“我有师父呀!我师父就愿意宠我这样打坐!你嫉妒啊?”

    沈抟撇撇嘴:“我不嫉妒,我是想来换个奖励的,想来买早饭没什么意思,不如今晚一起睡吧。”

    薛竹眼神闪了闪,道:“那我只好愿赌服输了。本来我是不愿意的。”

    沈抟故意道:“那我就走了,你还是买饭吧!”

    薛竹跳起来,一纵身扑到他身上。沈抟赶紧双臂一用力把他接住。薛竹把头埋在沈抟颈项间,小声问:“师父,我喜欢你伤了魂的样子”

    沈抟慢慢放松身体,只是痴痴的望着他。薛竹俯下身子,轻轻在沈抟唇上啄了一下。

    沈抟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薛竹一路向下,吻过下颚,在喉结的伤口上舔了一下,然后锁骨,心口,小腹,一路向下。轻而又轻,无比虔诚,无比敬畏。

    沈抟强忍不动,胸口起伏。

    薛竹颤抖的解开沈抟的腰带,连自己的一并解开,两人坦诚相对。薛竹低头在紧要处,也吻了一下。

    沈抟整个人都疯了,一拧身将他压在下面。一只手便按住他双腕,压在胸前。膝盖腿卡在他双腿之间,恶狠狠的叼住他的嘴唇。

    薛竹挣脱不得,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冰凉。想了想,他好像从来不知道沈抟,到底有多大力气,到底有多大能耐,会什么,不会什么。修为深浅,战力如何,都不知道。

    如果他寿尽之时,执意长生

    薛竹一个激灵,身体渐渐僵硬,呼吸得越发小心翼翼。忽然,腕上压力骤减,沈抟轻轻挪开唇齿,慢慢滑落在他身侧。声音低哑的说:“薛道长啊,我可能,还少了张安魂符,所以装的不太像。”

    薛竹怔了一下,小声道:“师父,对不起。”

    沈抟情绪失控,一改近日端庄,话痨起来,口齿飞快:“我说小祖宗啊你在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叫师父了?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不靠谱,你说我这是干的什么事?亏我自许清静无为淡泊寡欲,竟然每天都想对你调笑轻薄。想抱着你亲近你和你欢好!我想剩下的几百年都和你在一起。你说的对,你师父就是愿意宠着你那样打坐!我愿意一直护着你,一直随你肆意妄为。我没给你的剑开刃,不是你剑法不好用不上,而是你有我!所以用不上!!”

    薛竹翻过身,越搂越紧,一直低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抟终于冷静下来,吻了吻薛竹的头顶。

    薛竹抬起头望着他,道:“师父,我应该相信你的。”

    沈抟一笑:“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什么叫应该相信啊!这事是我当初触了戒,我会慢慢证明的。你放心。”

    薛竹听他说你放心三字,用手指在他胸口勾了几笔,符头符脚,符胆蜿蜒,是个安魂符。

    沈抟听话的闭眼躺好,薛竹便把帐子一放。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他睡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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