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我旧山河/无明》分卷阅读18

    朝堂上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等着他最后的话,陈宸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次被所有人瞩目的感觉。

    半晌,他才摇了摇头。不过又马上接上一句:“毒害皇兄一事,除了我以外,还有同谋

    “是姜文瑜姜大人。”

    “你有何证据?”

    “就在姜大人身上。”

    陈懿的脸色如坠冰窟,他艰难地看了陈宸一眼,又看了看表情无异的姜文瑜。

    即刻一大群将士围着姜文瑜把他全身上下都搜刮了个遍,最后在他的袖子里翻出了散落的□□。

    姜文瑜一下子便明了了是谁,他看向秦舟,而秦舟只是耸肩,对他挑衅一笑:这一次,我赢了。

    不料这时陈宸突然起身,走向陈懿。陈懿看了看少年单薄的身影,手微微按下去,他阻止了将士们上来压住他的动作。

    陈宸也直着背脊走到他面前,露出个有些扎眼的笑来:

    “我知道哥哥想要皇位,哥哥一直都对我这么好,我不应该做你的绊脚石。可是哥哥,你知道的呀,我什么都不懂,我不懂哥哥为什么也要丢下我了。我实在太难过了,所以想任性一下。对不起,哥哥,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陈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最后,他转过脸,抬起了手。

    陈宸被押了下去,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跟着被带走的还有姜文瑜,陈懿留在原地半晌,秦舟走上前:“殿下?”

    陈懿锐利的眼刀狠狠扎向他,秦舟后退两步,露出个笑来。

    陈懿现在实在无暇应付秦舟,他孑然一身往外走去。

    “臣姜文瑜,永远效忠殿下。”

    小时候的陈懿被母妃牵着手,看着跪向他的年轻男子,那人眼里有着志在必得的光。

    而陈懿却早就习惯了众人的追随和俯首称臣,他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认为,我以后会当上皇帝吗?”

    “定会。臣也定当为殿下出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你为什么那么确信呢?”

    “因为您是臣心中的明君,殿下。”

    陈懿便一直如他所说的,关怀天下政事,广收谋士,甚至立下了军功。所有人都夸他聪颖,除了他父皇。

    “为什么父皇不认可我呢?”陈懿又问他。

    “因为他们更重视循礼,更在乎祖上定下的规矩。您若是要坐上最高的位置,就要比他们更艰难些。您要舍弃一些人伦,要舍去儿女情长,也要态度坚硬的面对弱小踩下去的当做垫脚石。”

    “我可以吗?”

    “您可以的,殿下,臣一直等着天下、万国为您山呼万岁的那一天。”

    陈懿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居然坐着就睡着了,还梦到了之前的事,也没有人来叫醒他。

    他环视了一圈变得空旷的书房,想起了自己还要干什么,接着起身。

    他来到了关押姜文瑜的牢房里,姜文瑜看见他,依旧起身行礼。

    陈懿还没有想好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姜文瑜倒先开口了:

    “殿下无需再挂念臣了,臣已无憾,只是再见不到殿下登基。”他释然的笑笑,又似乎在想什么,停了一下才道,“接下来的路未尝比以前简单,殿下一人难免力竭,可以提点一些门下的谋士。未曾站在殿下这一边的,臣之前就已与您谈过了,殿下应还记得,回去就把他们的官能免的免了,不能就支远些,以免夜长梦多。还有列国,殿下千万不要手软,不然被窥觊的就是我大陈。”

    陈懿听着姜文瑜一样一样同他交代,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了。”

    他回身,拿过一旁侍从端着的酒,递给了他。

    姜文瑜再对他行了一礼,接过他的殿下亲手赐给他的毒、酒,一饮而尽。然后,他跪了下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定安二十九年,维文帝陈玺驾崩,二皇子陈懿继位,改年号为永明。

    作者有话要说:  陈宸其实因为被人排挤,其实也是个早熟的孩子,陈懿是辣鸡不管秦舟的说辞他都清楚,但是他又只是个孩子,对于一个对自己从小好到大的人还有依恋之心下不去手,就报复给了姜文瑜。

    相信我,这章过后没有便当了,大噶放心。下一章无我上线。

    ☆、第 26 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令陈元气大伤,他们也需要一些仪式来去去晦气。所以这一次陈懿的登基仪式格外隆重。

    不过秦舟倒是彻底闲下来了,自打三皇子的事之后陈懿就再没有召见过他。他也知道,两人的一些约定这下算是作废了。等到陈懿空闲下来后还说不定要找个借口好好处置他,毕竟陈懿再傻也清楚自己的目的了。

    秦舟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也不见他慌乱。因为只要再慢一点,到时候陈懿可就要忍气吞声赶着来求他了。

    现在的奄奄一息的陈国,不就是最吸引豺狼虎豹的时候吗?

    按照平日惯例,秦舟闲来无事时总会去找国师,也不管自己这一去会不会打扰他。

    白日高悬,浑厚的撞钟声从远方传来,一声声不急不缓却极有穿透力,显得格外庄重肃穆。抬眼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城外那深山遍野中,矗立着一座宏伟却苍老的寺庙,像是凭空出现的,这样看着,竟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仿佛隔绝了所有人烟。幽林古刹,就是脑中唯一浮现的词汇。

    可定睛一看,通往寺庙的山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马络绎不绝,莫名地给寺庙增添了一笔烟火气息,但似乎又使它蒙上了一层神圣的面纱,究竟是如何的地方才会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而秦舟也作为这渺渺众生的一员,慢慢往朝圣地走着。

    守门迎客的小沙弥打着十二分精神指引着过往香客,不曾停下的人流他应付起来竟也有一种有条不紊的感觉。在他不注意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搭在了他肩上。

    “小师父,你们国师在不在?”秦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沙弥实打实被吓了一跳,心情复杂地转头看向秦舟。惧于国寺威严和寻常人家也没这个能力,一般都没人这么吃饱了撑的来招惹国寺的各位师父,可偏偏就他这一个三天两头往这儿跑的,他们还不能教训。

    “国师在的,不过他等会要给客人们讲经了。”

    “没事儿,我就去看看,不打扰他。”

    沙弥顶着满脸的不放心打量了他一下,才开口:“国师在偏殿。”

    “知道了,谢了。”秦舟闻言对他施了一礼,就自个儿轻车熟路地走了。小沙弥长舒了口气,总算是送走了这尊大佛。

    秦舟一路穿过回廊,遇见的僧人无一不驻足向他行礼。

    “吱呀——”半掩的门被打开,撞进眼里的就是一袭赤色的身影。那人端坐在佛像前,低着头,嘴里低声诵着经。空寂的房间里诵经声不断回响着,他面前的佛像亦慈眉善目地垂眸看着他。

    秦舟看看他的背影,压了压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副心情极佳的样子。他无声走了过去,蹲下身,一下子把全身的重量依在那人身上。

    “国师,几日不见,想我不想?”

    僧人只是微微顿了顿,倒是不应他,继续念起他的经。秦舟也不恼,给自己在那肩膀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姿势,抬眼看了下佛像面前那些用来祈福的东西,又转回目光,专心看起他的国师来。两人贴得极近,秦舟甚至能看清他的眼睫。是不是太忙了?感觉瘦了点,想着就要上手摸一摸了。正好这时僧人却睁开了眼停了下来。

    “念完了?”

    “嗯。”

    秦舟直起身子不再靠着僧人,可僧人并没有起身,依旧背对着他。

    “无我国师,你这副闷死人的模样,是谁招惹你了?”秦舟笑道,“不会,是在下吧?”

    “贫僧同将军没什么好说的。”这秃驴倒是难得说这种话。

    “国师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希望众生皆能成佛。”

    “那将军就请回吧。”

    秦舟脸色沉下来,他凑到无我的耳边,似要与他耳鬓厮磨:“秃驴,当初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想抽身,没那么容易。”

    无我不语,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这时门外响起了声音:

    “国师,该讲经了。”

    他这才起身离开,留秦舟一人蹲在原地。秦舟呆立半晌,最后露出个无奈的笑,追了上去。

    这时正殿已经人满为患,他默默倚在旁边,并不与下面虔诚的信徒们坐在一起。

    秦舟是一点慧根都没有,深奥的佛经对他来讲和天书无二,他能做的,只是注视着那个僧人。

    只见无我坐得笔直,头稍垂着,双目微阖,端的是一副仁慈模样。旁边那一溜烛光打在他脸上,仿佛真的镀了层佛光,整个人都不真实起来。可他却偏偏又多瞧出了一丝温暖的意味,看得他眼睛发涩,心里也开始不对味,升出了失明的人在黑暗里看到唯一细微的光,必须死死抓住的感觉,仅凭座下人们的诵经声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无我讲了多久,他就跟着站了多久,直到讲经结束,所有人散去,他才上前。

    秦舟压抑了自己半晌,最后也只单膝跪下来,捡起无我堆落在地上的僧袍一角,轻轻落上一吻。

    他不敢抬头,只道:“无我,你就不能在你的众生里,腾个大点的位置,放放我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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