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阳抱着胳膊盯着安妮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一转头才发现程煜又趴下了。
“阿煜，你别睡了，抬头看看。”邱阳扯着程煜的领口喊他。
程煜一脸不爽的抬头，突然发现面前的书都变了样子，不是真的变样了，而是全部都变成新的了。
程煜随手抽出来了几本翻着看了看，问道：“怎么回事儿？”
邱阳故作深沉地说道：“阳哥就是拿你的数学书找班主任问了道题。”
程煜一下子就明白了。
邱阳早就想给程煜换一套新书了，只是没理由没机会，而且他也没问过程煜的意愿，就自己觉得那样的书一个路人看着都火冒三丈，更别说书的主人了。
所以邱阳拿着程煜的数学课本去办公室问数学题，他们班主任课后都会布置一些习题，而且每次都会检查，但是程煜从来没做过题，所以书上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因此那些不堪入目的恶俗语言很是醒目。
班主任问邱阳他是不是被班里同学欺负了？
邱阳说没有，他又问书是谁的，邱阳佯装淡定的翻了翻，说他错拿了程煜的，班主任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邱阳问完题就回了教室，下午的时候班主任从后门进来，直接走到程煜的课桌前，把程煜桌子上的书都翻了一遍，邱阳在旁边看着他越来越铁青的脸，心想这事儿可能成了。
果然，大课间的时候班主任把邱阳叫到办公室，亲自写了一个单子，让邱阳拿着去找图书室主任领一套新书，邱阳拿着单子一奔子就走了。
程煜听完邱阳的话，心情很是复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邱阳愣了愣：“怎么了？”
程煜皱着眉一言不发，邱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
接下来整整三节课，程煜就没跟邱阳说过一句话，第四节体育课，程煜自己扶着楼梯一瘸一拐的下了楼，邱阳在后面跟着，几次想凑过去把人给扛下去，但是想了想又放弃了。
程煜坐在操场外边的石凳上目光沉沉的看向偌大的操场，体育生在操场的西南角训练，草坪上的足球队在踢球，跑完步做拉伸运动的班级各占一块儿区域，他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四岁那年他妈妈没有带他去看轮滑比赛，那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的？
看起来那么笨重的鞋子，他们居然可以那么灵活的做出各种动作，小小的程煜回家就说他想学轮滑。
于是他妈妈给他报了轮滑班，每天晚上都去上课，他妈妈说只要他努力，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像学校操场那么大的赛场上比赛。
程煜信了，但是他没信多长时间，因为他妈妈不仅骗了他，而且最后也离他而去。
自此，他把轮滑当做一种宣泄方式，后来又发现其实他是喜欢这项运动的，可能别人会不相信，但程煜觉得他已经把轮滑当成了一种信仰，那是黑暗中唯一一束从来没有消失过的光。
班级解散之后，仇浩宇他们叫邱阳一起去打篮球，邱阳吆喝着往篮球场走，突然瞥见操场外的程煜，他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明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但邱阳却觉得他很孤独，与周遭格格不入。
仇浩宇抱着篮球在远处喊着，邱阳挥手大喊一声：“你们打吧我有事儿！”然后掉头就往程煜的方向跑。
邱阳犹豫了一下坐在了程煜的旁边，程煜也没看他，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干坐着。
过了一会儿，程煜突然说：“我爸确实杀了人，我也确实是个没妈养的野小子。”
邱阳转头吃惊的望着他。
程煜继续说：“我爷爷也不是我亲爷爷。”
“我本来就没家，但是我讨厌那些把这些事挂在嘴上的人，不管过多久他们总能把埋在土里的树根再刨出来放在阳光底下晒着。”
“我他妈就是想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既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可怜，又能少一些嘲笑讥讽。”
“邱阳，你他妈真的特别有本事。”程煜转头看着邱阳。
邱阳皱眉回望着他，说道：“我这人是不是太自我了？自我意识过剩，觉得只要是我他妈的好意别人就一定会接受。”
程煜毫不掩饰地回答：“是。”
邱阳靠在石凳上，抬头望着天，斑驳树影印在他脸上，程煜在那一刻突然觉得邱阳无比的落寞。
他们两个谁都不了解谁，一直是邱阳主动生事，程煜被迫接受，乱七八糟的事儿扯到一块儿，理也理不清楚，邱阳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啥。
邱阳最后也没去打篮球，跟着程煜在操场外面的石凳上坐了四十五分钟，也没说什么话，邱阳自己应该想明白了。
下课之后程煜先回了教室，邱阳跟着林帆他们出去吃饭了。
邱阳还是照旧给程煜带了饭，回到教室的时候程煜又在吃馒头看书，邱阳把盒饭放在程煜面前，伸手抢了他手里的馒头，“难怪这么瘦，一天两个馒头你他妈又不是女生还要减肥。”
程煜白了他一眼：“你管得着么？”
邱阳撑着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摇着头说：“咱们和好吧，阳哥给你认错，班主任那个大嘴巴应该不会说出去的。”
程煜拆开筷子，恨不得戳他两下，“老子虽然不经常去办公室，最起码知道班主任大嘴巴是整个年级出了名的。”
“行了，天塌下来还有阳哥呢。”
“滚，你他妈是盘古啊？”
“阳哥虽然不是盘古，但是阳哥比你高啊。”邱阳顿了顿，“就算天塌下来了，你不是第一个被砸到的就行了。”
程煜没有接话茬，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米饭，连菜都忘了吃。
邱阳笑着在旁边提醒：“你他妈别偏食啊，还有菜呢。”
程煜斜眼看了一下邱阳，又把筷子伸向了菜盒里。
第一个砸到的不是他？是真的吗？程煜当然不信，但是邱阳的话就像一个咒语，听了一次就记在了心里，忘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也想揍一顿邱阳呢哈哈哈
第15章 傲气
晚上下了晚自习后，程煜手脚利索的收拾好自己的书包，邱阳早就装好书包在等他了。
程煜瞅了一眼邱阳，“你他妈看我干啥？”
邱阳挎着他的斜挎包，坐在课桌的桌角，手撑在桌面上，一只脚踩地，一只脚悬空晃荡着，眉头跳了跳：“这不是在等你嘛。”
程煜拉好书包拉链，一个潇洒的转身，留给邱阳一个后脑勺，一瘸一拐的往后门走，邱阳立马从桌子上蹦了起来往后门跑去。
他俩刚一出门就碰到了祁鸣和左江，看架势左江大概要踹祁鸣几脚，邱阳摇头说道：“哟，家暴呢？”
程煜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他想立刻马上从这里消失，邱阳是真的贱，贱兮兮的样子让人想一脚把他踹进垃圾桶，不过没等程煜联想完，左江的嘴炮就过来了。
“阳哥你他妈油碟里面被人放了闹药把你他妈闹翻了么？”
邱阳一愣：“啥玩意儿？”
程煜不禁扶额，左江骂人爱飙方言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就是说你有病。”程煜默默地说了一句。
邱阳饶有深意地看着祁鸣，“啧，都放肆到阳哥头上了。”
祁鸣挑衅的看着邱阳，“彼此彼此。”
左江：“……”
程煜：“……”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然后四个人两前两后分次下楼，程煜抓着邱阳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着，祁鸣和左江跟在后头，左江小声问祁鸣：“邱阳以前是个咋样的人啊？”
祁鸣想了想，回答：“是棍子招呼到头上都能笑着给对方一脚的那种人。”
左江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帐了半天才没好气地说：“你他妈说人话！”
祁鸣忍着笑意，心想左江你他妈可真有能耐，骂人一溜一溜的怎么脑子到了这块儿转的跟螺丝一样，不拧就不动了。
“人话就是，你招他他也不一定看你一眼。”
左江这回听明白了，哎哟，一个这么傲的人居然拉的下脸去照顾别人，而且还属于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狗皮膏药照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煜不领他的情，从一开始就是。
但阳哥坚韧不拔啊，努力进取啊，被嫌弃了阳哥从自身找原因，虽然他一身贱气也挑不出哪儿不对，但好歹让他把程煜这个大蚌壳撬开了个缝儿，至于能不能摸到蚌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左江看着程煜那修长挺拔的身姿暗自羡慕，“程煜身材真他妈好，招人嫉妒。”
祁鸣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道：“你喜欢程煜那种身材的？”
“尼玛给老子滚！”左江一巴掌呼在祁鸣背上，“老子就是单纯觉得程煜身线好！”
祁鸣笑了笑：“你说的都对，下回别他妈打背，心脏都快打出来了。”
左江冷哼一声，扭头走了，祁鸣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中操场的时候程煜碰到了张晓，张晓看见程煜特别吃惊，“你出院了？这么快就来上学了？”
程煜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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