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分卷阅读33

    栗子耳朵动了动,自隔板上跳下来,朝储物仓飞奔而去。

    门刚掩上,贺兰敬一边轻声喊着元羽舟的名字,一边从唇边,吻上眉眼,辗转至耳朵,发丝,仿佛怎么亲也亲不够似的。

    贺兰敬手刚搭上元羽舟的腰带,门口传来栗子抓门的声音。

    贺兰敬微微一愣,朝元羽舟笑了笑,拿起几颗花生,将门开了一条缝。

    栗子从半开的门缝中挤了进来,嘴里叼着一壶酒,放在地上,又跳上去咬贺兰敬衣袖,贺兰敬拾起那一小壶酒,栗子欢快叫了一声,又跳出门外,用前爪关了门,叼着花生跑远了。

    元羽舟打开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他笑得深刻:“难得栗子一片好心,要不要尝尝?”

    贺兰敬自然不会拒绝,就着喝了一口。

    “悉数喝完。”元羽舟脸上笑意很浓。

    自恢复身份以来,他极少有笑得如此灿烂的时候,纵然不善饮酒,贺兰敬自然也是不会拒绝,一口气将酒喝尽。

    霎时间只觉小腹上有一股热气直往上冒,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作多想,他俯下身子,凑到元羽舟唇边,将吻不吻,鼻息间喷出的呼吸都是热的。

    元羽舟双手揽住贺兰敬的脖子,淡声道:“都说人活于世,如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不老松万古长青为一生,蜉蝣朝生暮死也一生,我思量着,总归是一生,且不论长短,除却他物,你的气息与温度我都真真切切感受着,于是也不愿计较过往与前路……”

    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语带笑意:“昨夜未能令我的少年尽兴……现时……一并偿还……如何?”

    日上三竿,大汉甲终于找来天字号卯间,“少堂主!少堂主!”

    “饭桶!别嚷嚷!快来帮小爷把穴解了!”仇厌铮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把什么人吵醒似的。

    大汉甲推门而入,只见满地衣衫凌乱,仇厌铮衣不遮体,脖子上满是吻|痕,眼带杀意。

    “这美人还好这口?真是人不可貌相……”大汉甲难以置信,伸头去瞧仇厌铮身旁睡得正熟却看不清面容的人,似曾相识……

    “看个毛!”仇厌铮低骂一句。

    大汉甲忙不迭帮仇厌铮解了穴。

    仇厌铮一个翻身滚下了床榻,拾起衣裳,草草披上,连鞋子都弃了,飞奔出门,如有鬼追。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一小瓷瓶,恶狠狠吩咐道:“交给伙夫,倒于天字号卯间客人饭食中。”

    大汉甲自然认得此为何物,大瞪铜锣眼:“少堂主,这可是九玉香啊,要人命的。”

    仇厌铮冷笑一声,朝大汉甲脑后来了一巴掌,“还用你说,赶紧的,人死之后直接沉江。”

    门口传来大汉乙的声音,“少堂主,找到貂蝉了。”

    仇厌铮:“进来说话。”

    大汉乙推门进来,道,“原来那元公子带着貂蝉。”

    “呵呵,想不到这玉无忧还会对人存心思,”仇厌铮眸子眯起,“你先派人盯着,看他有何异动,如有机会下手,将人抓了。”

    用以威胁玉无忧,借其力除去仇厌绸,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大汉甲大汉乙双双离去后,仇厌铮指尖把玩着双刃匕首,有些烦闷。

    落在纳兰玟那处的东西,一日不拿回来,他这颗心便难以安稳。此番去衡阳城,他不仅要取回东西,还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景程已至衡阳城,领着纳兰妍,入了云烟楼。

    刀客流派少共(重要衔位依次为:上主,上共,长尊,中主,少共……)侯敏竟在此等候多时。

    自刀客流派兴起以来,纳兰氏与风月堂蠢蠢欲动,两方向来不相容,却也心照不宣地将刀客流派视为最碍眼的刺钉,恨不得早日除之为快,各怀鬼胎。半月前纳兰氏戴秀荷一死便成了引子,风月堂将祸水东引,嫁祸刀客流派。所幸汾海一名叫陈程的刀客救下纳兰妍,令此事有了翻篇的可能。

    两人相约今日共商此事。

    正饮酒间,一男子背着竹篓入室,轻搁竹篓,“我是陈程。”

    待看清男子容貌,侯敏竟唯觉眼前一亮,面上不由得捎来两份笑意,“请坐。”

    原以为刀客一流皆为大老腰粗的汉子,不曾想也有长得如此俊秀整丽之人。

    景程将竹篓上薄布掀开,试图抱出纳兰妍,不料小女孩却忸怩不愿出来,面露惧色,景程眼神柔和,浅浅一笑,也不勉强她,“少共,她怕生人。”

    侯敏竟:“不碍事。”

    又道:“我比你要大上几岁,唤我一声兄长便可。”

    “少共是否已有打算?”面对侯敏竟的热情,景程避而不见,将话题转移正事上。

    “如小姑娘所说,纳兰玟必定与风月堂有私交,苦于现今我们拿不出证据,贸然前往纳兰府邸,怕是会打草惊蛇……纳兰玟身受重伤,说不定与风月堂有关……依我之见,陈弟不妨以小姑娘救命恩人之名进入纳兰府,先探一探虚实,随后再做对策,你看如何?”侯敏竟笑道,“若有异动或是难处,你便来找我。”

    景程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少共,那我先离开了。”

    侯敏竟也跟着起身,“我于衡阳城有一私宅,若不嫌弃,入纳兰府之前,陈弟不妨搬去住。”

    “多谢少共好意,小姑娘怕生,我今日便将她送回纳兰府,不敢叨扰。”

    侯敏竟道:“你初来乍到,行事谨记小心。”

    景程微微颔首,不作停留,背起竹篓,出了雅间。

    诚然,如侯敏竟所言,先作查探最为稳妥,但是——纳兰氏可是前皇后母家。

    景熹……

    是夜,浓云罩羞月,一场暴雨不约而来,骤然而至,如瀑的雨线噼噼啪啪打在吊檐翘角,寒气似乎要渗入人骨子里。

    有人自雨帘中走来,守门的家丁只认作是想躲雨的,便道:“此处乃纳兰大家,乞是你这等杂人躲雨之地,赶紧起开,自寻个客栈。”说罢,掏出几枚铜板递给那人。

    那人不接,摘下斗笠,解下披风,家丁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背了个小孩,再定眼一看,可不是失踪多时的七小姐。

    景程道:“劳烦传告。”

    家丁顿时客客气气鞠躬,满口好好好,直接将人引入府内。

    纳兰琛听闻爱女归来,急匆匆赶来前厅,见一年轻、脸色蜡黄的男人抱着纳兰妍,顿时躬身一礼:“多谢侠士送回爱女。”说罢,伸手要去抱纳兰妍,不料纳兰妍并不伸手,小手紧紧抱住景程,低声抽泣。

    纳兰琛脸色微微一变,“嫣儿,我是爹爹。”

    景程解释道:“小姑娘受了惊,尚未恢复,较之前些日,已开朗不少。”

    纳兰琛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说罢,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纳兰妍的背,“嫣儿,你看看,我是爹爹。”

    纳兰妍抬眼看了纳兰琛一眼,又看了景程一眼,小手死死抱着景程的脖子,轻轻叫了声:“爹爹。”

    纳兰琛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又朝景程行了一记大礼,“敢问侠士贵姓?”

    “陈。”

    “陈……公子救女之恩无以为报,现时辰不早了,嫣儿又如此喜爱公子,还请公子暂且在府中住下。”

    又道:“来人,带恩人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备好上等客房,还有,去将碧香碧珠叫来。”

    景程也不拒绝:“打扰了。”

    时辰已晚,景程衣衫也湿了大半,加之纳兰妍离不开景程,纳兰琛便唤了两个婢女跟随景程去了客房,只等纳兰妍睡下,再抱走。

    景程抱着纳兰妍走在碧香碧珠身后,面色凝重,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血书,突生出极不好的感觉,纳兰琛眼底的高兴显然是真诚喜悦的,但是却绝口不问景程是在何处寻到纳兰妍,看起来……也不像是丧妻之人该有的反应……

    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偌大个纳兰府邸,占地六百多亩,景程跟着婢女行过一院,闻得一阵悲转哀戚的歌声——

    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

    对人前乔做作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

    碧珠小声道:“公子别介意,此乃我们二公子豢养的歌姬……”

    景程点点头,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道:“悲戚异常,不知此歌姬是哪方人士?听着音调不似本地人。”

    碧香笑道:“公子好耳力,这位姑娘姓莫,是青河县人士,据说是个才女,只因受了牵连什么的还是得罪了官家……便被遣至云烟楼,沦为歌女,后被二公子看上,入了府……”

    小廊外雨珠飞溅,水雾飞眼,夜色中,景程脸色愈发难看,空出的一只手紧握成拳,良久,才道了一句:“……竟然如此。”

    歌远雾重,夜更寒。

    昔年折花门前剧,缠缠绵绵已成旧事,回首两小无猜时,苦愁万重,只叹命薄,造化弄人……

    同尘共灰人已远,唯愿西北有高楼。

    清夜寒风转,惆情落深宫。

    此时,烨城,廷尉府天牢。

    三更已过,阴暗的牢房独点一盏昏灯,一身灰布衣的废太子景熹慢条斯理束发,眼神无谓,仿若还是当年那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储君。

    有差役送来今夜的晚膳,态度颇为不客气,狠狠将碗一摔,“开饭了。”

    景熹瞧了他一眼,“面生,才来的?不知道本宫是太子么?”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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