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分卷阅读25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少年,一个笑嘻嘻叫着大师兄,一个叫着公子,与柳圣鸢打过招呼,便将轮椅往里推,赫连锦示意两人停下,并未回首,“我于淮南丽水城有一私宅,姑娘若是有难处,可搬去住……细究起来也因当初我之心急疏忽……逝者如斯夫,往者不可谏,凡事不妨往远处想想,姑娘万事看开。”

    燕山小弟子与赫连锦书童看看柳圣鸢,又瞧瞧赫连锦,一脸坏笑打听着两人关系,赫连锦却笑笑,“再闹明日就不带你们两出街了。”

    语气俨然带着宽容与调笑,异常亲切。

    此人与长寻一般,是温柔儒雅之人,又比长寻要多了人情味,长寻的温柔,若风之无形无色,神秘而捉摸不定。

    而赫连锦的温柔,更像是水。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柳圣鸢看着三道身影逐渐远去,心里道了一句吉人天相。方上楼,遇见柳圣羽,心中稍作踌躇,终是将长寻也在苍釉山的事告诉了柳圣羽。

    其实在昨日,柳圣羽便知晓了此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怎么这章居然被锁了,郁闷。

    ☆、苍釉山

    笔刚点了墨,便被玉无忧夺去,笑笑:“随我去一个地方。”

    玉无忧的容貌既有中原男子的俊美,又带了一丝外族人的桀骜,穿暗红色袍服时有一种别具风格的美。

    长寻未启言语,从玉无忧手中拿回笔,细致清理干净,又将笔墨纸砚收拾好,才道:“去何处。”

    玉无忧目光落在被长寻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套几上,嘴角噙了一丝笑,答非所问:“阿寻,我们这般算不算举案齐眉?”

    长寻淡淡一笑:“形如陌路。”

    玉无忧也不恼,依旧笑着去拉他的手,语气莫测:“我是认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长寻抽回手,微微挑眉,“去何处?”

    三重山地牢再往下,原来别有洞天,兽墩上的熊熊明火将差互的山石映得通红,地水侵染,树根雕饬,裂痕可察,一眼看去,支离破碎,却又固而不散。

    玉无忧行在长寻前方半丈处,红袍上光华随着走动而荡漾,黑色登云靴有条不紊迈在地上,除却火烧的声音,唯有两人的脚步声,忽然停下脚步,朝长寻伸手,“阿寻,来,走近些,我不会伤你。”

    长寻立在原处,眸子寡淡异常。

    玉无忧眼底笑意逐渐消失,收起手,在石壁上敲了两下,长寻所在位置顿时陷落,玉无忧飞身过去抱住长寻,将他带离远处,一块巨石登时自上空落下将凹陷下的部位填满。

    玉无忧将眼前人逼到阴暗潮湿的角落处,“为何不躲?”

    “躲不了。”长寻脸上毫无惊慌,神色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

    “快两个月了,你都瘦了……”玉无忧单手便可以覆住长寻整张脸,修长的手指自鬓角辗转到眉心,“可是有心事?”

    玉无忧内功深厚,早在几年前便已辟谷,现下得了《长琴》,每日大半时间都在练功,唯有亥时至子时这段时间,会从练功密室出来同长寻交谈片刻。说是交谈,其实不过是玉无忧在处理教中事宜的空隙嘴上讨一些便宜,长寻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态度往往是沉默不语,抑或一笑了之。

    东邪教内部关系并不和睦,玉无忧生性独断,喜怒无常,好杀戮为本性,东邪教上下,不是对玉无忧心存畏惧,便是怀有芥蒂;护法长老们对玉无忧登上教主一位颇有微词,虽明面上不作言语,内心依旧认定前任教主玉衡秋一死与玉无忧有着莫大的干系,加之玉衡秋死后不久,玉无忧的功力突飞猛进,不可谓不蹊跷。

    四重山的寒宫除了教主、护法、长老以及聋哑不识文的教徒奴仆,其余人一概不得涉入。寒宫前那一方复忘先祖石碑,外人抑或别重山的教徒有见之者,必死。

    事到如今,长寻知道的太多了。

    长寻:“不知者无罪,知之甚多者无奈。”

    “我偏要让你知道,越多越好。”他阴晴不定的侧脸被罩上一层柔光,满是戾气的眼底难掩固执,指尖冰凉:“总归你也无心,与谁在一起不是一生?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什么都可以应你……”

    “我不认为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习武之人,最忌讳情字,玉无忧,记好。”长寻缓缓推开他的手。

    “阿寻在警告我么?”玉无忧笑道:“你逃不了。”

    长寻回以一笑:“我会光明正大离开。”

    “如此伤人的话,你为何能笑着说出来?”

    “是你太贪心。”

    心无厌足,惟得多求,徒增罪恶。

    相互交织的树地根在青褐色石缝中缠绕,攀附,侵入,如画眉目轮廓交融进所视残壁中,宛若山崖集天地灵光蕴吐的一枝剑兰,悠然悄绽,明净若雪。

    越是高洁傲然,玉无忧越想折枝。

    他右手绕到长寻颈后,轰隆一声,巨响炸开,周遭布局开始变换,山石异动,不停地拼接分合,唯有脚下一方磐石稳如泰山。

    异动停息。一方高台高处平地半丈,四壁密闭,角落四盏经年不灭人鱼泪灯幽光暗传,长寻眸光微烁,“青玉棺?”

    “我要她的活血,你帮我,好吗?”

    青玉棺躺着的人,正是玉衡秋。

    长寻移步上小阶,看了一眼青玉棺中容貌妖媚身上满是疤痕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

    “这老女人常年与东邪教长老护法厮混,就连那昆山的柳如海,呵呵,我还是不说了,免得脏了阿寻你的耳朵。”玉无忧凉凉道:“我留了一层内力吊她半条命,需用她的活血取一物,其它地方都试过,就剩心头血。”

    这女人也真是狠,竟然将心头血作为引子锁机关。

    长寻取了针,指节微曲,秀骨如竹,于玉衡秋心口上一寸将银针刺入,顷刻取出,丢了银针,面无表情下了石阶。

    玉无忧取了活血,从袖子拿出小瓷瓶,毫不犹豫悉数末倒入青玉棺中,刹那间白烟升起,温香软玉化得连白骨都不剩。

    “……贺兰秩,枉顾我对你一片痴情,你竟然如此算计我,我就在地狱看着你……”

    玉无忧冷漠而深刻的目光看着面前白烟缓缓浮动,回想起玉衡秋被废前一刻说的话。

    她倒是清楚,自己一生作恶多端,是进不了轮回的。

    痴情?地狱?玉无忧望向长寻淡漠的背影,心中冷笑道,无妨,我自有人陪。

    连着多日,玉无忧露面的时间越来越短,来找长寻,也仅匆匆一瞥便离开,往日的闲情逸致荡然无存。

    长寻对此不闻不问,每日该做何事,便做何事。

    夜漏三更,长寻方收起字帖拓本,玉无忧悄无声息来到了身后,淡淡墨香登时被血腥味冲散,无所寻踪,“你抄什么呢?”

    “我看看。”玉无忧走近两步,双指背屈于套几,面少情绪,片刻撤离目光,落到长寻身上,极自然地搂住长寻:“阿寻,我有些累了。”

    长寻反手探了探玉无忧的脉象,淡淡道:“坐下。”

    “阿寻要做什么?”

    “救命。”

    长寻见他面露警戒,淡淡道:“医者仁心,我若是要杀你,便不会救你,更不会在救你的时候杀你,因你失德,得不偿失。”

    玉无忧闻言,动作微微一僵,继而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希望你做手脚了。”

    说罢,坐了下来,眉飞色扬,额间印记殷红,动作散漫而蓄意,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之前生,离经叛道,暴虐滥杀,从未被人信任过,自然也不会信任任何人。只要稍有异常,他那双不知道沾了多少人鲜血的手便会毫不犹豫伸向伤害他的人。

    两刻钟后,玉无忧双手几乎被扎满了细小的银针,“你还真是不客气……”

    “三个时辰,不要取下。”

    “阿寻,”

    “累了。”长寻微微一笑,也不知是在重复方才玉无忧的话还是说自己,顺手拿起套几上的拓本,头也不回离开了。

    玉无忧看着长寻背影消失于门口,凝神运气,紊乱的经脉果然平和了许多,他习武天赋高,二十多年来不论何门何派武功秘籍,只需看上几眼,便能将其要义领悟透彻,从未有过瓶颈关卡,今时今日,这《长琴》与《飞云》,倒难住他了。

    他笃信自己没出丝毫差错,却总感觉愈往后面心神越难集中,浑身经脉如有火徐徐烧着,稍不小心,便能将己身吞噬了去,尤其这些日,仿佛……仿佛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他是玉无忧,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玉无忧,断然不会轻易放弃。

    若将容易得,必作等闲看,这绝世神功若真如此易求,他玉无忧倒也不稀罕了。

    又过一旬,武林各大门派已云聚苍釉山下,讨伐在即。

    落日融清酒,彩霞别梢头。

    烟弩射出信号,红色烟花在第四重山半空炸开,三重山,二重山,一重山紧随其后,陆陆续续响起教众参拜行礼的声音。

    玉无忧一身黑袍,自闭关处一路御风而去,行过各重山接受行礼参拜,笑声肆意张狂,半月不到,便将两本深奥的绝世秘籍参透练成,放眼江湖,有谁是他对手?如何不喜?

    “遭了。”凤广盈望着天上未消散尽的烟雾,下意识柳圣羽所在方位望了一眼,见其神情坚毅,这才安下心——周围不少人脸上已然出现犹豫之色,他颇为长寻的安危担忧。

    回想当初昆山令初下,两位掌门无辜为玉无忧所杀,江湖群雄无不应和,而今聚于苍釉,得知玉无忧神功大成,怕是不少人已生退意。

    凤广盈低声骂了句娘,心道若是不是长寻在玉无忧手中,说什么也不来趟这趟浑水,自长寻被玉无忧带走,他连忘忧谷都不敢回——长寻是他爹最疼爱的小弟子,他把师弟弄丢了,保不准被自家爹给骂死。

    想想道鹤人收到东邪教聘礼的模样,凤广盈毛骨悚然之余,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拉皮条般沉默过去后,金檀率先发话:“诸位,那玉无忧练就邪功,我等贸然上山,未免鲁莽,不如先回梧州,再从长计议。”

    这话无疑给了许多人台阶下,立即有不少人出声附和。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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