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分卷阅读199

    她一瞬愣在了原地。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另一个颦娘的存在,纷纷将吃惊的目光投向他们身侧的颦娘,就连颦娘自己也吃了一惊,她张口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

    黑袍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站立在那里。被绑在他身旁的颦娘呜咽着,祈求着沈绥救她。沈绥蹙眉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思索的神色。

    “大郎……这怎么回事,她……她不是我……”沈绥身后的颦娘结结巴巴地说道。

    就在此时,黑袍人身形忽然一闪,侧向冲到了楼阁的阴影之中,衣袂飘动好似鬼魅。那里是一片浓稠的暗色,沈绥的目力虽出众,可也看不清那浓稠的黑色之中的景象。她没有急着去追,警觉地四下里仔细看了看。

    随即她对忽陀道:

    “忽陀,把她绑起来。”

    她指了指自己阵营中的颦娘。颦娘大惊失色,忙道:“赤糸!你怎么能绑我?你不要被敌人蒙蔽了,我才是真正的颦娘!”

    忽陀显然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遵从沈绥的话,将颦娘制服,双手绑缚了起来。颦娘倒也没有再挣扎,而是紧紧抿住了双唇。

    沈绥缓步向前走去,向着那个被绑缚在地的颦娘靠近,道:

    “你是颦娘?”

    她支支吾吾,被塞住的口部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沈绥道,她站立在了不远处,没有完全靠近。

    第九层的颦娘点了点头。

    沈绥随即问道:“我的右后腰下,有没有一颗黑痣?”

    对方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沈绥沉默了片刻,再度向她靠近。而对沈绥非常熟悉的张若菡知道,对方答对了。这种非常私密的问题,除却张若菡和妹妹沈缙之外,也就只有颦娘才会清楚了。这么说,这个才是真的颦娘,方才她们在水箱中救得颦娘是假的?

    忽陀气愤地收紧了手上的力气,迫使假颦娘跪了下来。司马承祯与张若菡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旁观。

    沈绥为颦娘松了绑,扶她起身,道:

    “你原来在第九层。”

    颦娘只是摇头,然后冲向那个被忽陀压着跪在地上的假颦娘,指着她骂道:

    “你这冒牌货!你假扮成我的模样,是不是想要暗中害死我们!”

    “你才是冒牌货,贱人!”跪在地上的假颦娘倒是很硬气,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假的,反骂了回去。

    “哼!”颦娘冷哼,上前准备撕去假颦娘面上的假面,“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只听“刺啦”一声,假颦娘面上果真被撕下了一层假面,底下竟然是白六娘的面容。而此刻,白六娘面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满面的不可思议。

    “如何,没话说了吧。”颦娘啐了一口。

    沈绥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发生,随即道: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我们得尽快找到解药。之前那个黑袍人恐怕知道解药在哪里。”沈绥转过身去,面对那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接着道,“此人又是谁,似乎昏迷了过去。”说着,她尝试着伸手去摘那女子面上的面具。

    “小心,赤糸。”司马承祯提醒道。随即他走上前去,来到沈绥身侧:

    “这恐怕有蹊跷。”他看了看沈绥。

    沈绥道:“确实,这一层的光线暗得不对劲,却只留了这样一束光,在底下安置了这个人,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张若菡也抱着孩子走到了他们身边,道:

    “怕不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

    “那这个人的面具,到底是该摘还是不该摘?我总得知道她是谁。”

    “用你的刀挑开面具。”司马承祯道。

    “嗯。”沈绥应了一声,随即将自己的雪刀向前探出,打算挑断那轮椅女子的面具。

    就在此时,一个暗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们的后背。暗影气息收敛,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手中两根银针亮出,瞄准的是沈绥与司马承祯后脖颈上的晕穴。暗影出手极快,针尖闪电般逼近。

    就在此时,沈绥忽然一个毫无预料的转身,手中雪刀刀芒一闪,就转手捅进了对方的腹部之中。暗影偷袭不成,反被重创,面上的表情登时狰狞起来,佝偻着身子僵直着身体,动弹不得。

    沈绥抬手就将其面上的人皮假面撕去,露出了一张苍老女人的面孔。

    “不要用颦娘的面容做出这种表情给我看。”沈绥冷冷道。她身侧的司马承祯与张若菡,面上毫无惊讶神色,显然他们也早就猜到了。

    偷袭的暗影,正是方才沈绥刚刚松绑解救的颦娘。

    “你……你怎么会……”对方指着沈绥,颤抖着手追问,她的声音,果真就是那个森冷无情的女人的声音,只不过眼下声音中带上了痛楚。

    “不得不说你这一系列的手法极具欺骗性,差一点就要将我骗了。但是,言多必失,做的太多也必然会留下破绽和失误。你想要利用颦娘作为你脱身的工具,奈何,你真的选错了对象。”

    彼时,后方的忽陀与“假颦娘”已然昏倒在地,显然这个苍老女人是率先攻击了忽陀和“假颦娘”,才会从背后袭击沈绥三人,避免忽陀和“假颦娘”发出提醒声。沈绥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这也在她的考虑之中。

    “你亲手制造出了一个‘假颦娘’,但实际上,你是在真正的颦娘脸上做了手脚,你在她原本的面容上覆上了一层白六娘的面容,再覆上一层颦娘原本的面容。真颦娘硬是被你弄成了假颦娘,为的是,你能够得到颦娘的身份,混入我们之中,让我们放松警惕,让你可以偷袭得手。毕竟,你几乎不会武功,正面对战我与师尊,又没有伊胥为你掠阵,你是毫无胜算的,我说得对吗?千变神女。”

    千变神女沉默着不说话。

    “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易容能力。你或许早就考虑好了假扮成颦娘,甚至专门准备了与颦娘一模一样的衣物。但是,衣物再像,也有破绽。你身上的衣物,与颦娘的面料不尽相同,且,你系衣带的方式与颦娘也不一样。

    为了让我们怀疑颦娘,你也是处心积虑。从九层楼阁上来,我们所看到的其他人,不是死亡,就是处在濒死的状态,不是失血而亡就是身中剧毒。可是唯独颦娘被关在水箱之中,而那水箱却是可以打开的,并不十分困难。而颦娘在我们赶到之前,居然还活着,且还能坚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换言之,颦娘是在我等相当靠近九层楼阁的时刻才被投入水箱。为何这当中会有这样一个时间差?你知道我心中一定会产生疑问。

    而日、月二层,你让我遇上了从云从雨兄妹,则加深了我的怀疑。他们为何会独独攻击颦娘?是因为颦娘皮囊中的药水打翻了,产生的气味吗?不是,他们中的毒与千鹤如出一辙,也一样都被催眠暗示了,是谁暗示了他们?暗示了什么?显而易见,他们被暗示了要杀死颦娘。你知道我一定会想,为何他们被暗示要杀死颦娘?这不符合常理,因为颦娘本该被淹死在下一层,他们根本不会有杀死颦娘的机会。接下来往下想,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原来并不是心理暗示控制了他们,而是他们残留的理智在驱使他们攻击颦娘。为何?因为给他们下毒,将他们落到如此境地之人,就是一个与颦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于是我会开始困惑,难道颦娘是内鬼?直到我爬上第九层,看到了另一个颦娘,你的手法完成了,你知道我一定会‘茅塞顿开’,认为水箱中的颦娘才是冒牌货。那个方才一闪而逝的黑袍人,是假人吧,是你在暗中控制。你要制造一个让我确信无疑的场面,确信你的确是颦娘。

    这个楼阁中的敌人有三个,一个是我在第八层与之对话的女人,一个是白六娘,还有一个是假扮年轻粟特商人的人。你展示给我的场景中,轮椅上的女人是一个,黑袍假人是一个,两个颦娘中其中一个必有假。而黑袍人试图杀死的你,便是真的颦娘。你将我的思考过程已然推演到了这一步,但是你还是不能确定我是否会彻底上钩。”

    沈绥顿了顿,眼中精光闪烁:“你猜到我会问你一些只有颦娘才知道的秘密,但是没关系,你有恃无恐,因为你对我十分熟悉。你当然对我熟悉,十一岁时,为我改头换面的神秘老妪,可不就是你吗?你以为我为何要问你关于我身体上的问题?我与颦娘之间的秘密多得是,总有问题是你答不出来的。但是我偏偏要问这一个,因为……”

    “因为你早已对我起疑。”千变神女接过话头,说道。她强忍住腹部的剧痛,道:

    “你真的很聪明。我骗不了你,虽然我已竭尽全力,我一早就知道的。但是我还是要试一试,至少要困住你一段时间。”

    沈绥双眉一挑,猛然间一个箭步跨到那轮椅上的女人身边,拉开面具一看,底下是白六娘的面孔,此刻面色已然发青发黑,死去多时了。

    “还有一个人呢?还有一个人去哪儿了?”沈绥逼问道。

    “呵呵……”千面神女笑了,“我的目的,已然达到,这本是执念造就的一场闹剧,成也罢不成也罢,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内心的答案。你要找的人,已然出去了。你要的解药,就在这第九层中,我这个老太婆赌输了,也活腻了,该做的都做了,也无遗憾了。”

    随即她忽然咬了一下口中的什么,沈绥忙冲过去,扣住她双颊,怒道:

    “吐出来!”

    然而为时已晚,这个号称千面神女的苍老女人,已然中毒身亡。

    沈绥忽然想到了什么,再一转头看向楼梯口,方才还晕厥的伊胥,已然不见了。

    “糟了!”沈绥面色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能比较难懂,没关系,往下看,慢慢就会懂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师尊, 你与莲婢就在此处等着, 我下去一趟, 即刻回来。”沈绥迅速说道。

    “去吧。”司马承祯点头。

    “千万小心。”张若菡叮嘱。

    “我省得!”

    沈绥匆匆忙忙奔下楼, 向着第五层而去。伊胥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千面神女身上, 他竟然悄悄逃脱了。但是,这九层楼阁的出口, 除了第九层之外, 就只有楼下的第一层。他既然是往下跑, 必然是想要利用第一层的出口出去。但是,第五层, 琴奴等人还在, 沈绥不知道伊胥是否知道琴奴等人就藏在第五层的水箱之下,如果他知道,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琴奴!沈绥都要急疯了, 她就知道将琴奴单独留下,是错误的决定。

    三步并作两步跑回第五层, 在路过第七、第六层时, 从云从雨依旧是晕倒在地的状态。看来, 伊胥也无暇顾及他们。当沈绥跑到第六层的楼梯口时,她就已经听到了金铁交击的声响了,打斗的猛烈程度让她吃了一惊。

    难道是……安娜依等人已经上来了?

    沈绥跑到第五层最后还剩下五级台阶时,直接一跃而下。手中雪刀已然扬起在身前,随即眼前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她吃惊的不是安娜依等人的出现, 也不是伊胥就在这一层,而是……千鹤居然已经苏醒,正与安娜依等人对战。

    千鹤的手中有两只匕首,其中一只还在滴血,但是看她身上并无伤痕,应当不是她自己的血。伊胥就倒在不远处,正裹着自己的腹部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呻/吟着。千鹤站在水箱之前,分明是意图将身后的水箱牢牢护住。看来,琴奴和无涯都还在其中。

    而与千鹤对阵的,正是安娜依一伙人。与千鹤打斗是那东瀛忍者,安娜依自己并未动手,黑甲骑士也站在旁边未动。唐十三与那个手持古怪盾刀的女人,恰好打算上楼,立时与沈绥撞个正着。

    沈绥临空跃下,雪刀当头劈向走在前方的唐十三。唐十三当即退后,那持盾刀的女人一个跨步上前,盾牌扬起,接下了这一刀。不过接招时,女人流露在面罩外的双眉蹙起,显得有些痛苦,这一刀的大力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沈绥!让开!”

    “你们要赶着上去,怕不是要找圣女罢。她已经逃了。”沈绥立刻回道。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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