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分卷阅读170

    “杨玉环!”她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怒气和焦急。

    杨玉环怯生生地望着她,不敢说话。

    “公主,跑丢的孩子,我给你找回来了。别再丢了。”沈绥温声道。

    她的声音仿佛抚平了李瑾月暴涨的怒气,她喘息两下,问道:

    “她上哪儿去了,可有伤着?”

    “在西北郊让我撞见了,没什么大伤,就是摔了一跤,身上几处擦破了皮。”沈绥道。

    “门主!”一旁的呼延卓马刚刚放飞一只传讯夜鸮,跳下马来,来到她身边,“发现源千鹤踪迹!”

    “立刻带路!”沈绥将杨玉环往李瑾月怀中一推,便飞身上马去,“照顾好她,还有邪教的几个人,你替我看着,待一切安顿好,我来寻你!”

    “伯昭!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传讯给我!”李瑾月呼喊道。

    沈绥点头,猛地一打马鞭,带领从云从雨等几名千羽门高手,跟随呼延卓马绝尘而去。他们一路跑到了最东面的城墙脚下,沿着城墙向南。沈绥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这个方向……不正是封子坚山庄的方向吗?

    “呼延!目的地!”她喊道。

    前方呼延卓马回答:“不确定,情报上说出现在老封山庄附近的山头上,不只她,还有好多杀手,在追杀薛楚玉!山庄那边的兄弟已经赶去了。”

    “琴奴可知道此事?!”

    “她负责指挥守卫山庄的兄弟,应该知道了。”呼延卓马道。

    “驾!”沈绥猛然抽打马鞭,马儿吃痛,加速奔跑,超越了领路的呼延卓马。

    琴奴,别做傻事!阿姊马上就来了。

    ……

    “三娘,我们真的要去吗?这太危险了……”无涯担忧地问道,此刻,她正与张若菡、沈缙一起坐在马车之中,沈缙面上满是不容劝解的神色,决绝又焦急,张若菡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无涯的手,安抚她。

    她们正在大哥张拯以及数名千羽门弟兄的护送之下,前往源千鹤之前出没的地区。前方引路的千羽门范阳分部刘香主时不时能够收到鸟雀最新传来的消息,并不断修正前进的路线。张拯策马于马车旁,满面担忧。妹妹执意陪着沈家人这个时间跑出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与父亲如何劝说都不听,没有办法,他只能亲自陪同而来。她还怀着身孕,却这般折腾,实在让人不省心。也不知,当初将妹妹嫁与沈绥究竟是对是错,妹妹跟着他过这种颠沛流离又充满危险的生活,着实让人提心吊胆。只是妹妹这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寻到了人家,他们也不能阻拦。

    唉,一切都是命啊。

    不知赶了多久的路,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张若菡坐在马车中,听到外面兄长的声音:

    “是这里吗?”

    刘香主道:“在此待命,前方没有消息传来,我们不能冒进,必须保证二郎君与夫人的安全。”

    张拯没有再问,显然这也是他所愿的。

    沈缙显得很焦躁,指尖不断敲打着扶手,但她没有催促,因为她知道要为自己和大嫂的性命安全负责。眼下的千鹤不知是个什么模样,或许她被控制住了,否则她怎么会这般追杀别人?她心焦万分,迫切想要知道千鹤的状况。

    忽然传来马蹄急促之声,有人从远处赶来了,距离车门帘最近的无涯急忙撩开了门帘,就见东北方跑来一个浑身是血、面色青紫的千羽门弟兄,一来就滚下马来,沙哑着嗓子疾呼:

    “快带二郎君与夫人走!那杀手……我们不敌,他们追上来了!”他显然是中了毒,已命不久矣。

    众人吃了一惊,刘香主拉起他问道:“薛楚玉呢?人活着还是死了?”

    “属下等无能……未能护薛楚玉周全,反倒折损了大半。薛楚玉已被斩首!”言毕,他便吐出一大口毒血,双眼凸出,气绝身亡。

    刘香主悲戚咬牙,怒吼道:

    “走!”随即,来不及为兄弟收尸,跳上马,纵马率先离去。

    车夫急忙扬起马鞭,催动马车追上。奈何山道难行,又是上坡路,马儿跑不快。而且很快车轮就卡在了山石夹缝之中。车夫急得直打马鞭,后方几个兄弟也急忙跳下马来去推马车。张拯急得头上直冒青烟,恨不能直接将妹妹从马车里拉出来,带上自己的马。

    不多时,就已闻后方呼呼的风声传来。紧接着难以计数的弩/箭、飞刀、飞镖射来,转瞬取走了好几个弟兄的性命,还有不少噼里啪啦打在了车厢身上。刘香主放弃了逃跑,拉着张拯等人躲在车厢后方,才免于暗器偷袭。张拯面色苍白,他虽习过武,可毕竟是文职官,何时见过此等阵仗。虽然强提胆气,却依旧惊骇非常。

    “莲婢……你们,你们没事吧?”张拯问道。

    “我们没事,大哥,放心,不会有事的。”张若菡的声音比他镇定多了。

    暗夜中,密林内独独走出一个身影,她提着武士大刀,蒙眼黑布与披散的黑发在夜风中缓缓飘荡。她虽只有一人,可四周密林枝丫上,布满了她的同伙。

    “她来了……”张若菡撩起车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象,缓缓道。

    随即,她的手被抓住了:让我下去。

    “琴奴!”张若菡蹙眉看向她。

    阿嫂,我必须去,眼下只有我能阻止她。沈绥盯着她道。

    “但这并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不能让你去送命。”张若菡坚决不允许。

    “真是疯了,真是疯了!”张拯听到车厢内妹妹的说话声,已然判断出沈家二郎要去与那个杀手谈判,气得连声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就该把妹妹等人锁在山庄之中!

    忽而车厢中传来挣扎拉扯的声响,随即他听见了妹妹急切的呼吼声:“琴奴!我决不允许你去!”

    “放开!”沈缙沙哑的嗓音让初闻此声的张拯汗毛倒立。

    张若菡最终没能将沈缙留下,车厢后板还是打开了,沈缙推着轮椅独自下了车,

    “锁车!”她哑着嗓子下命令,随即推着轮椅缓缓迎着那熟悉的身影上前。

    张若菡与无涯想下车,却被张拯与刘香主一前一后迅速封住前车门和车后板,死死堵在了车内。沈绥改装的车厢成了最好的防御堡垒,也在今夜成为了张若菡与无涯的囚牢。

    “你们绝对不许下来!”张拯吼道。

    “大哥!”张若菡急得直敲车厢。

    “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我今夜绝对不会放你出来!”张拯决绝道。

    沈缙停在了稍远处,不再向前,她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原本一直挂在她轮椅之上的铃铛,开始轻微摇晃起来。

    “叮铃”“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在夜幕下的山间回荡,悦耳动听,好似能被风声送出去很远。

    缓步走来的杀手身形一顿,似有所觉。她在原地侧耳倾听,听着铃声不间断有规律地响着,她面露困惑。

    然而片刻之后,她却恢复了冷漠,脚步加速向前走去,仿佛蕴着什么怒气。

    沈缙的铃铛依旧在响着,不急不缓,不焦不躁。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到她近前,缓缓抬起了武士大刀,却避也不避,只是固执地摇晃着铃铛,然后用几乎无法发出声音的嗓子呼唤她的名字:

    “千鹤……千鹤……”

    杀手似乎陷入了挣扎,高举的大刀迟迟未曾落下。后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个人都在猜测那把刀是否会在下一刻挥下。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瞬,又仿佛百年。忽而有石子破空之声传来,一下击在了源千鹤的手肘之上。她僵住的身形一动,大刀不由自主地呼啸着砍了下去。

    那一刻,沈缙闭上了双眼,后方所有人发出了惨呼惊叫。

    一切都结束了,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手中,我也无憾了……

    忽而衣袂猎猎声拂过,随即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嗡嗡震动声传来,沈缙猛然张开双眸,就见到一位黑袍郎君,雪刀扛肩,半跪在她身前,接住了那把可怕的武士大刀。

    “呼我可算赶上了。”来人周身大汗淋漓,面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笑容。

    阿姊……沈缙的泪夺眶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了五千多字,收不住了……

    琴鹤多磨难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啪嗒”, 沈绥扛在肩上的雪刀压力一轻, 千鹤的武士大刀忽而脱手坠地。她踉跄退后两步, 苍白的面色又白两分, 她在原地摇晃了几下,终究未能撑住, 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沈绥未及喘息, 下一刻, 四周丛林之中飞射出无数暗器。沈绥挡在沈缙身前, 挥舞手中的雪刀,击开所有飞来的暗器。她瞧着轻松写意, 雪刀在她双手之间不断飞舞, 周身绽放出漂亮的刀花,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仿佛在击奏某首不知名的舞乐。即便体力大不如从前, 又经历了一整夜的奔波劳累,沈绥依旧还保留着相当程度的战斗力, 至少在迅捷程度之上, 她依旧有着超越很多习武之人的水平。

    且, 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就在她挡开暗器的同时,侧后方的山坡下,数道人影踏着风飞奔而来,从云、从雨、呼延卓马、玄微子全部赶到,双胞胎兄妹几乎同时拔出背后背负的双剑, 击开暗器,向丛林中奔去。呼延卓马挥舞弯刀打开暗器,扛起昏迷的千鹤就往后跑,顺便将沈缙也一并带到了马车边,安顿她们上马车躲避。玄微子手中拂尘飞舞,暗器丝毫近不得身,他指挥着后方数名身形矫健的千羽门精英列阵进入丛林,抓捕投掷暗器的杀手。

    “尽量抓活的。”沈绥吩咐道,随即收起了雪刀。

    那些杀手见势不妙,瞬即逃走,漫天飞舞的暗器转眼消失。沈绥就站在原地等待,一刻钟之后,从云从雨各携着一个黑衣人回来了,玄微子那里也抓获了一个人,三个黑衣人均被缴械,口中毒囊也都被取出,塞入布条防止咬舌,眼下被五花大绑,已然无法自尽。

    “门主,活捉三人,其余全死了,没有遗漏。”从云报告道。

    “好,带上人,我们准备返程。”

    ……

    这是范阳城有史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夜。

    及至第二日(八月十四)傍晚,喧嚣仍然在继续,幸存的人们不得不收拾残局。忙碌了一天一夜的李瑾月,等来了同样整天整夜未曾合眼的沈绥。她们在拱月军大营相会,东方是化作一片焦土的薛家军大营,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打扫营地。

    “如何?”经过昨夜大乱,全军都在戒严状态中,李瑾月银光盔甲已上身,按着紫鞘大剑与沈绥并排而行,询问道。沈绥独身而来,只有忽陀跟着,未见其余千羽门的成员。她沐浴更衣过了,身着一件干净的深青交领袍,发丝束起,一丝不苟。只是眼底的青黑,泄露了她的疲惫。

    “千鹤我救回来了,只是她神志不清,完完全全身不由己,大约是受到了刺激,昨夜她试图砍杀琴奴,但被我挡下,随后她就晕了过去。我把她带回了城南的山庄,叫人将她绑在了床上,颦娘看过了,情况不是很乐观。她身中某种毒素,导致肾气外泄,精神又受到压制与催眠。导致她神志不清,极易暴怒,怒气转化为杀气,就成了他人手中的利刃。颦娘说,她暂时找不到良法救治,只能每日为她行针,抑制她肾气继续外泄,否则长久下去,会致使她五内衰竭致死。”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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