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赠一朵菊》分卷阅读15

    小狐狸还是小奶狐时,因为害怕而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住了。

    简直叫人心尖儿发颤!太软糯了!

    之后兰嗣音用女声还原出一个娇俏又霸道的小狐狸时,冬凌有一瞬间竟然因为他而忘词了。白芥倒是很镇定,波澜不惊地对戏,也是渐入佳境。

    仙君受了那一击,已是回天无力,苟延残喘。

    小狐狸不知所措,只能威胁他:“你敢死,我就把所有人都杀掉!你养的那条狗也杀掉!”兰嗣音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微微发颤,恐惧、胁迫、愤怒、惊异与那一抹化不开的哀伤纠缠,直直地刺进人心底里最柔软而毫无防备的地方。

    仙君轻轻地笑,他哪里养了什么狗,倒是养了一只白眼小狐狸。

    小狐狸:“不准笑,你死了它也得死!”

    仙君这回想笑也无法,最后一丝灵光散去,他整个人也随着光芒飘散,狐王见状哈哈大笑。

    小狐狸彻底崩溃,声音凛冽、残忍又决绝:“我要所有人为你陪葬!”

    砰地一声巨响,千年狐妖的内丹爆炸,方圆十里,鸡犬不留,寸草不生,所有生物的哀嚎惨叫被卷入风里,久久地回荡在仙君身死之处。她到底是只白眼狼,到最后也没放下那灭族之仇,她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甚至带着点愉悦:“我要你永不安息。”

    第一期节目在不绝于耳的赞叹声中结束,然而最后的结果是要交给听众来评判的,《声授魂与》节目组特意开了投票的通道,最后谁的票数多,谁就被冠冕。

    每个拥有狗头泥娃的听众都有投票权,只消在投票通道开启之时,对着狗头泥娃念出嘉宾的名字,即算是为其投了一票。

    卫潜打了个哈欠,狗头泥娃恰好发出“请投票”的提示,而金蕊一声不吭,摆明了谁也不打算投。卫潜也不说什么,片刻后,听见泥娃报出最后的结果——白芥以微弱的优势战胜兰嗣音,拔得头筹。

    卫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到底是人走茶凉,而这一切到底都与他无关了。

    反倒是金蕊勾着唇,手上轻轻一捏,在卫潜惊异的眼神中,那泥娃就在空中散作了粉末状。

    (十四)春城旧闻:人傻心大!测试你的傻哔——等级

    卫潜一大清早就被人踢醒,转个身就撞到椅子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晚上都蜷在地上。

    天光已大亮,在小摊子上吃了碗热乎乎的馄饨,卫潜整个人神清气爽,哼着歌儿踏上了路。

    卫潜在进神曲以前,其实是春城人士,那个时候他没钱到处闲逛,除了家里那四四方方的一块旮旯,哪儿也没去过,甚至连春城最短的一条街,他都没机会走到头。

    这回想着要出春城,他竟然有些村里人进城的奇妙感觉。

    卫潜偷偷瞄了一眼金蕊,暗戳戳地想,小变态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且是从雾城那个鬼地方来的,他再不济,也不至于连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都搞不定吧?

    因此卫潜摆出一副地主的架势,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金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集市上有卖各种小玩意,星沉的画集、冬凌的铃兰串、月浑子的新书、白芥的见面会门票等等。然而最抢手的,是纸雁飞笺,其次便是传音螺。

    巧了,这些都跟兰嗣音有关系。

    各个摊子上的纸雁飞笺都被抢售一空,起初是一群人在刷“兰嗣音,我们等你的解释”,接着就是一群被打动的老粉丝开始刷“十年嗣音,不离不弃”,自然更多的是一群黑粉嚷着“兰嗣音滚出神曲”、“人渣不要脸买水军”之类的浑话。

    春城连着飞了好些日子的纸雁了,摊贩一个个对兰嗣音喜欢得要命,这简直是财神爷呀!于是他们纷纷在摊子边插一朵白兰花,当神一样供着。

    更荒唐的是,竟然有人在卖兰嗣音的画像!

    那个摊贩吆喝的声音特别大,纵然是卫潜不想听也听见了,他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有画像了?这种东西他本人都没有,居然还能作为商品在街上卖?

    金蕊却如同寻到猎物的狼,循着声音便过去了,那一群人被他蛮横地踢开,卫潜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到金蕊一脚踩在桌上,木头桌子噼里啪啦从中间裂开,碎成了两半。

    围观的人吓得跑到老远的地方偷看,只剩下摊贩呆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桌上原本放着的几张纸散落在地上,卫潜顺手捡起来,一看就乐了。

    这可不就是传言中的兰嗣音画像嘛,一个字,丑。

    卫潜觉得奇怪,小变态又不晓得兰嗣音长啥样,他气甚?

    他的疑惑在捡起第二张画像时豁然开朗。

    卫潜抓着那张“如花”一般的女子,如果还可称作女子的话,笑得前仰后合。

    最要命的是,这画上竟用朱笔鲜明地标注了“雾城妖女金蕊”六个大字。

    难怪小变态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了,真真是活见鬼!

    他笑的时候,金蕊也笑,并问他:“好笑么?”

    卫潜立马收住了笑容,他怎么会猜不到这句话隐藏的含义——再笑把你舌头都割掉。

    “嗬,老板,你可真不道德,你这是卖假画啊!”卫潜道。

    “胡、胡说!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摊贩怒道。

    卫潜笑眯眯地说:“凭什么?你见过兰嗣音还是雾城……雾城那位啊?没见过就敢随便卖人家画像?”

    “我这儿的东西都是真的!兰嗣音是我家远方亲戚,我见过他,也见过他跟妖女在一起。”摊贩口不择言,信口开河。

    卫潜下意识地瞟了金蕊一眼,他还没看清,摊贩就已经鼻孔冒血地躺倒在地上了,金蕊的白靴子踩在他胸口狠狠蹂躏。

    卫潜叹了口气,他看着都心疼,感同身受般伸手放在自己扁平的胸口上抚了两下。

    这位仁兄,胸怕是要废了。

    金蕊将人揍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若不是卫潜看得闹心,说了两句好话将金蕊连哄带骗地拖走了,他觉得小变态能将人活活打死。

    “我说你啊,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方才多少姑娘被你吓得花容失色啊。”卫潜没管住自己的嘴。

    金蕊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脸上却笑眯眯的。

    卫潜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为老不尊!”

    “哼。”金蕊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竟然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正在街上走,四下忽然噼里啪啦炸开一大堆嘈杂的声音,街上的人纷纷捂住了耳朵,不知是谁在用十里朝颜发通告,光凭音量和覆盖范围就可以大致判断,数量破百。

    卫潜掏了掏耳朵,回音太重,他听不清讲了些什么,但是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可不就是那十年如一日黑他骂他诋毁他的死忠黑粉南信嘛。

    卫潜不由得感叹,他可真是执着啊。

    兰嗣音初出茅庐,踏入神曲时,小小地圈了一波粉,他在一天之内收到了数千片红叶信笺。兰嗣音心花怒放,一片一片认认真真地看,哪知这一千片里面有近一半都是来自某人恶意的诅咒——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头!

    这个人狂妄得很,甚至在红叶上署了名。兰嗣音就是在那时南信这个名字的。

    他那时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大受打击,窝在房里哭,哭了半夜,咬着牙抹了把眼泪,对着一地的红叶大喊:“我,偏要出头!”

    他把那些写着恶毒的话的红叶全都拾捡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它们藏在小木头箱子里。

    后来兰嗣音做到了,神曲内外,几乎没人不知道兰嗣音这个名字。那个时候,他才将红叶翻出来,一片一片烧成灰。

    兰嗣音每天都收到成千上万的礼物,写着情信的红叶,芬芳馥郁的白兰花,装着流萤的小瓶子……但他印象最深的,是被割喉的青蛙、剪掉嘴巴的鸭子头,还有一整条血淋淋的猪舌。

    每样东西都在无声地谩骂他、嘲弄他,兰嗣音整夜整夜做噩梦,梦见南信虚幻的脸,他梦里的南信有一张涂着血的鬼脸,总在他笑的时候突然出现,掐着他的脖子,说话的时候血沫子喷到他脸上。

    “你的声音像癞蛤蟆、像野鸭子,你长得就像一头猪,我见到你定然要割破你的喉咙、剪掉你的嘴巴、挖掉你的舌头!”

    南信冰凉的手紧扣着他的喉咙,极尖的爪子刺破他的皮肉。

    “我知道你住在哪儿……小心点唷,哈哈哈……”

    兰嗣音梦境的最后,总是森冷可怖的笑声。

    他抓住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汗直冒,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你明明都没见过我,为什么说我像猪……明明、明明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兰嗣音从十二岁开始,在这样的心情下熬了六年,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任性之举。

    然而南信的恶意诅咒始终如影随形。

    如果不是神曲的一位同僚遇了害,他也许不会从南信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位同僚开粉丝见面会,跟粉丝握手的时候,被黑粉撒了一把毒粉,当时眼睛就瞎了,脸上也溃烂得不成样子。

    兰嗣音亲眼见到这位同僚蒙着白布坐在高楼之上,眨眼的时间,梅花落了满衫,她化作了雪中那一剪寒梅。

    无论你做什么,总有人认定你是错的。所以,何必为那些看不惯你的人而活着?

    兰嗣音那个时候才晓得这个道理。

    南信讨厌他,就让他讨厌吧。这六年,南信也不见得比他好过。

    弱冠之年,兰嗣音在铃兰盘里留了一句话。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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