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桃园》分卷阅读15

    “那我不死了!”殷雪霁死死盯着我,目光里有着令人心悸的决绝,“我会好好活着,哪怕是不到半成的机会,只要有,我就去争取。”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又做了件好事。

    我伸出手,欲与他击掌为誓:“那就说定了?”

    殷雪霁毫不犹豫,泄愤似的一巴掌狠狠拍在我手心:“说定了!”

    我收回被拍红的手,殷雪霁望着我,欲言又止。

    死而复生这样的惊天秘密都让他知道了,我们间应该再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是。”殷雪霁垂着眼,戳了戳自己的肚子,“除了我,你还有孩子……”

    “啊?嗯……”他一提孩子,我反而不知该作何反应。

    表现得太过喜悦,我和殷雪霁这不明不白的关系,总觉着有些尴尬;要是表现得太过冷淡,让他误会我不喜欢这孩子,那就更不好了。

    好在,殷雪霁对这件事并没有过分敏感,他思索片刻,继续道:“在聆霄宫时,你曾问我,如果有了你的孩子,会不会生下来。你那时便知有这孩子的存在,你们应该是见过的,正因见过,你心中存疑,所以才来试探我,确认他的身份。”

    这回,我不想夸他都不行了:“雪霁真聪明。”

    听到我夸他,殷雪霁还挺高兴,回了我个矜持的笑容。

    受他好心情的感染,我也跟着笑了下:“有件事想请教下才智过人的殷宫主。”

    殷雪霁问:“何事?”

    “上辈子一直到我死,聆霄宫的人都没来找我麻烦,是‘你’做了什么吗?”

    殷雪霁不假思索道:“是。”

    我耐心等他下文。

    殷雪霁道:“如果不是你醒后带着我乱跑,耽误了些功夫,我原本可以杀了红鸢教教主,把你做的事推到他身上。”

    尽管我已有心理准备,“年少轻狂”时干过的糊涂事再被提起,还是免不了心虚,老脸上烧得慌。

    “大长老和他有所交易,我只是当中的筹码,他们各取所需,没有更多交情。那样的情形下,我受辱杀沈淙澜是顺理成章的事,只要他一死,事情再无别的疑点,大长老不会特意翻查此事。”

    所以,这辈子聆霄宫的人这么快找上门,是因为证人还活着。

    而上一世,我之所以能逍遥一辈子,把债躲得干干净净,是殷雪霁一直到死,都替我瞒着这件事。

    心里疼得厉害。

    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该恨的人,明明是我……”

    “我怎么会恨你?”殷雪霁轻笑道,“别说是身体,你就是想要这条命,我也会双手奉上。我唯一恨的,是姓沈的不该把你牵扯进这些腌臜事里。”

    我怔怔看着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殷雪霁还嫌我不够震惊,犹自郑重其事道:“你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为你做任何事,我心甘情愿。”

    ☆、第十五章

    回去的路上,我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晕乎乎,轻飘飘,走出好远的殷雪霁想同我说些什么,一转身没看见人,又折回来寻我。

    “我能和你住一间房么?”

    殷雪霁问得委婉,我稍稍在脑子里过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想夜里和我睡一张床!

    “这……不太好吧?”

    要是好兄弟间的秉烛夜话,抵足而眠,也不是不行。但把人换成殷雪霁,我不免会多想几分,尤其刚听完他直击人心的震撼誓言,我还在心神荡漾,这要一时把持不住,做些不合礼数的事,那可就不好了。

    殷雪霁明明能看透我的心思,却偏要和我唱反调:“我觉着挺好。”

    他身上有着常年在聆霄宫那冰天雪地里,染上的清冷气质,走在皎洁月光底下更显超然,只有在他一笑时,依稀可辨十七八岁少年郎的狡黠灵动。

    殷雪霁道“省去我半夜拨门闩,翻窗户的麻烦。”

    我服气了:“行,我吩咐人安排,你千万别再胡来了!”

    殷雪霁轻声应着,眼中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漂亮得宛如飞舞萤火虫的夏夜。我忍不住牵了他的手,这感觉像拿了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怎么也不舍得放开。

    次日,不出我所料,庄外果然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比话本里写得都精彩。

    流传最广泛的版本,说是我看上了殷雪霁的美色,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强行把人掳回了桃园庄,为讨他欢心,我连妻儿都不要了,不止狠心把他们赶出庄,暗地里还想斩草除根。

    少数几个靠谱些的,话语中也多以嘲讽为主,说我这棒槌,给人养了这么久老婆孩子不自知,肯定是那年少有为的殷宫主好心道出实情,我将信将疑领着他回庄找郁轻对质,真相大白后,我恼羞成怒,这才把他们给赶出去了。

    我挑了几个有意思的讲给殷雪霁解闷,他听完笑得不行,那小模样瞧着还挺幸灾乐祸。

    庄里头,花厄水和黄穹山两人偷摸找我打探,问外面传的哪条才是真的。我让他们哪儿来的滚哪儿去,有功夫关心这个,还不如给后院的桃树祖宗们捉捉虫呢。

    两人败兴而归,我后来想了想,又亲自去找了他们:“别管外头怎么传,在这庄内要让我听到有谁敢乱嚼舌根子,我第一个收拾你们!”

    “还有殷宫主,你们要拿他当半个主子,不管谁让他受委屈,我都收拾你们!”

    二人哭丧着脸:“主子,你讲点道理啊,怎么一有事都拿我们出气?”

    我恨铁不成钢道:“不是想拿你们出气,是让你们把人管好了!”

    花厄水眼珠滴溜溜一转,堆笑蹭到我身边问:“我看殷宫主每日吐得厉害,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黄穹山耿直道:“主子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爱好?怎么尽喜欢别人玩过的?”

    我气得一脚踹他屁股上:“去你的!雪霁他原本就是我的!”说完,我察觉这话有哪里不对,又补道:“是我的……知交好友!”

    花厄水望天长叹:“大黄咱走吧,主子有那爱好也不稀奇。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可见到头来,最好的还是别人房里的。”

    我扯了段柳条,抽向花厄水:“我看是你个小崽子是皮痒找打!”

    花厄水躲到黄穹山身后,大黄实心眼果然伸手帮他去挡:“主子,二花这话有道理啊,你打他作甚?”

    跟这两人说事,不适合绕半点弯子,一个直肠子,一个绕不过,最后气个半死的人只能是我自己。

    我折断手里的柳枝,扔到一边,不再吓唬他们:“殷雪霁的孩子是我的,之前是我欺负了他,你们帮帮忙,把他照顾好,就当给我长脸了。”

    花厄水从黄穹山身后探出头来:“早这么说不就结了!我们可不敢对主子带回来的客人造次,只是打从心底里,不想看见你身边出现第二个‘郁轻’。”

    “不会了,”我轻松道,“如果有机会,我就把他弄回来当庄主夫人,弄不回来,也不找别人了。”

    再也不用将就了。

    虽然我还没弄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我已经知道,哪些东西是我不需要的。

    立了秋,山里淅沥沥下了几场雨,天一下子冷了。

    殷雪寂吃不下东西的毛病依然没见好转,天一冷,他要受的罪又多了一样。往常一年到头用不了几回的炭火,我早早拿出来,预备着给他点上。

    殷雪寂裹着狐裘,捧着手炉,坐在榻上看着我里外忙碌,神色有几分赧然。我正琢磨要不要宽慰他两句,也就擦个汗的功夫,再往榻上一看,人已没在那儿坐着。

    我的身后似乎多了条白绒绒的“小尾巴”,无论走哪儿,那团白影始终在余光里晃悠。

    我觉得有些好笑,转过头把他逮了个正着:“你跟我屁股后面瞎转悠什么呢?”

    殷雪寂大半张脸陷在狐裘里,露出的一双眼明亮有神:“我想帮忙。”

    我还没来得及嘲笑他,殷雪寂很有自知之明道:“可又怕帮了倒忙。我想了想,像这样跟在你身边,也挺好。不用刻意去找,只要跟紧了,就不怕你从眼前消失。”

    我往他额上摸了摸,纳闷道:“不烧啊,说什么糊话?”

    殷雪寂扣住我的手不放:“你就当我在说糊话吧,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像偷来的,很怕这是场梦,一眨眼你又不见了。”

    我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微一用力,把他拉到怀里:“得了吧,就你小子这倔劲,真睡丢个人,还不得把梦捅出窟窿来?”

    殷雪寂飞快抬眸打量我一眼,带着几分小心试探,手慢慢环上我的腰,越收越紧。

    我不动声色等着,直到肩头一沉,低头正看到殷雪寂勾起的唇角,心满意足的模样,神似餍足舔爪的猫。

    这傻子不只喜欢我。

    “能为你去死”这样分量十足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反倒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

    就好像……我才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我耐着性子陪殷雪霁当木桩子站了好一会,他手臂始终牢牢箍在我腰上,丝毫没有结束这个漫长拥抱的意思。

    “差不多了。”我拍了他几下以做提醒,这小子把脸埋到我怀里装死,打定主意不撒手。

    我只能好声好气和他商量:“别在这傻站着了,我陪你去床上躺会?”

    殷雪霁半分犹豫没有:“好。”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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